第26章 鳳凰頭上鳳頭釵
果不其然,劉岳翎話音剛落,便聽有人開口,「照劉大人這話,我方才也是狗尾續貂了?」
眾人轉頭看去,正是李文公家的千金李舒蘭,她手中端著一碗茶水正在喝,但眼神卻一動不動的緊緊盯著劉岳翎。し
跪在廳中的劉岳翎搖搖頭,「李小姐方才所作詩詞我也看過,全詩擲地有聲,頗有幾分巾幗英豪的氣勢。只是與原小姐相比之下,李小姐的詩詞還是要遜色一些。不僅是李小姐,就是今晚宴上其他人的作品也比原小姐要遜色!」
正在喝水的李舒蘭當時就嗆著了,不曾想這劉岳翎竟然如此不識相!
李舒蘭出言本是要為自己討回幾分公道。但她自己心中也極為清楚,自己方才那首詩雖然不錯,但想要與蘇宛續曲的廣陵散和一畫動人心的原依蘭相爭還要差上些。沒想到這劉岳翎竟然直接說了出來!
此言一出,廳中眾人頓時亂了起來。有人說劉岳翎所言不差,原依蘭方才那水晶箱中活靈活現的宮裝侍女極為傳神,今夜的鳳頭金釵當是原依蘭所得才是;亦有人說原依蘭那畫雖然令人目眩,但畫作只有三分功勞,剩下的七分功勞全在水晶箱,比不上蘇宛續曲的廣陵散。
一時之間,金釵宴亂成了一鍋粥。
心中早有預料的蘇宛看到廳中眾人吵成一團,將手中的桂花糕最後一小口送到口中,然後身子向後挪挪,這種情況自己只要在一邊看戲就好。
至於雲靜雅,蘇宛沒有看她。蘇宛心中清楚,到了此刻,金釵宴一亂,雲靜雅這差事徹底辦砸了。
看著下面如同開水一般沸騰的場面,雲靜雅忍不住開口說道:「住口!」
可此時眾人早已經亂成一團,如何能聽得見雲靜雅清脆的聲音?想到自己母后千辛萬苦甚至動用鳳印方才為自己爭得這金釵宴督辦之權,未曾想到自己竟然將事情辦成了這個樣子!
從前朝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屆的金釵宴出現過這種情況!
暖園之中的吵嚷之聲越來越大,看著不斷悄悄探頭向廳內看的侍女太監們,雲靜雅真的著急了。可是面對如此情況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求救一般的看向霍靖。
廳中吵鬧只有霍靖與房元禮兩人未曾參與,別人雖然吵得起勁,但是也沒有人敢於前來撩撥這兩人。所以霍靖與房元禮身前清靜極了。
安坐案幾之後的霍靖看到雲靜雅求救的目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方才看到廳中眾人吵嚷起來他心中便有些不悅,只是礙於靜雅公主才是督辦金釵宴之人,自己不好逾越,此時見到靜雅公主求救,霍靖自然欣然應允。
看著廳中亂成一團的眾人,霍靖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壺,砰的一聲,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正在吵鬧的眾人一驚,轉眼看去,卻見霍靖面沉似鐵,雙目之中凌厲的眼神配上身上玄衣形成一股極為冷冽的氣息向眾人當頭澆下。
當時頭腦發熱的眾人立即清醒過來,相互對視一眼之後,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一邊的蘇宛看到好戲收場,自己又向前挪了挪,淺紫挑金的衣衫微微揮動,如同蘇宛現在的心情一樣。
立於廳中的霍靖看到眾人都回到自己位置上之後,轉身對雲靜雅躬身一禮,「公主殿下。」
坐在主位之上的雲靜雅感激的看了一眼霍靖,然後將心中的怒火收了一下,「眾位公子千金莫要吵鬧,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金釵宴比得是文道,自然有不分伯仲之時。」
剛剛落座的眾人面面相覷,靜雅公主此言何意?難道是想兩邊各打五十大板互不得罪?即便如此,可鳳頭金釵只有一支,靜雅公主準備賞賜給誰?
廳中的竊竊私語之聲又起,已經坐回案幾之後的霍靖雙目一掃,口中冷哼,暖園之中又重新安靜下來。
雲靜雅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要發抖,面上勉強笑道:「只是今日之事卻並非不分伯仲。」說著雲靜雅的目光狠狠盯了一眼原依蘭,「原小姐雖然技藝驚人,但卻只是技藝而已。若無水晶箱只怕那副宮裝仕女圖的眼色要去了九分。」
然後雲靜雅將目光投在蘇宛的身上,只見蘇宛低頭,安安靜靜的坐在案幾之後,雲靜雅看著如此嫻靜的姑娘心中更是喜愛,「而蘇姑娘便是再換一琴,仍能奏出千古絕唱廣陵散。兩人之間誰高誰低一目了然。」
劉岳翎還準備說話,原依蘭卻在此時起身,對雲靜雅躬身行禮,「公主所言甚是。依蘭太過依賴外力,終究落了下乘。今日公主將鳳頭金釵給誰依蘭都心服口服。」
在一邊看著原依蘭的蘇宛輕輕點頭,原依蘭此時說話無異於釜底抽薪,正主都主動認輸,別人還怎麼爭?不管鳳頭金釵是不是她的,原依蘭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今晚原依蘭根本就不是為了鳳頭金釵而來,原就是想要攪亂今晚的金釵宴,否則也不會再雲靜雅將要宣布鳳頭金釵人選之時「恰好」趕來。
想到這裡蘇宛鳳目微轉看了一眼雲靜雅,嘴角微勾,可惜雲靜雅根本沒有看出原依蘭為何而來,還在解釋為何將鳳頭金釵給自己。
若原依蘭真想要這鳳頭金釵,那方才在用話激將雲靜雅的時候,就會直接將這鳳頭金釵帶上,可是原依蘭根本未曾提到金釵。
蘇宛也是聽了霍靖一言之後豁然開朗,想到原依蘭根本就不想要鳳頭金釵,而是來攪局的,只要將今晚的金釵宴攪的不成樣子,她便成功了。
其後,雲靜雅果真順著原依蘭的設計一步步走了進去,直到最後鬧的不可收拾。今晚過後,不論雲靜雅再如何洗清,這督辦金釵宴不力的名頭算是再也卸不下來了。
自從原依蘭進門之時,雲靜雅便應該將其參加金釵宴之資格取消,如此重要的宴會,豈能如此疏忽?
可是雲靜雅因小失大,為了彰顯自己的寬宏引狼入室。原依蘭步步相逼,她卻絲毫不覺,直到最後一發而不可收拾。
就在蘇宛梳理整件事情脈絡之時,只聽有人在叫自己,「蘇小姐,上前來。」蘇宛抬起頭來循聲望去,首座之上的雲靜雅正盈盈笑著。
蘇宛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殿中對雲靜雅躬身行禮,雲靜雅從首座之上起身,身上的袞金鳳凰似乎要振翅飛出。
雲靜雅蓮步輕移來到蘇宛身前,憐惜的看著蘇宛,「今夜如此月色,這般盛世,你怎地穿的這般素雅?頭上連件首飾都沒有,真是我見猶憐。」
說著伸手將手中那支風頭金釵插到了蘇宛的頭上然後笑著說道:「這金釵插在你的頭上果真是相得益彰,更添麗色。」
蘇宛微微一蹲身,謝過雲靜雅之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大夫人看著蘇宛臉上淺淺的笑,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但面上卻還是一副愛護憐惜的模樣;一邊的房元禮看著蘇宛,目光之中流露出奇異之色,似乎在想著什麼。
既然金釵已經有主,那金釵宴自然也就散了。房元禮獨自一人走出暖園,今日雲靜雅要與齊若冰敘舊,故此房元禮只能一人回去。
暖園之前有一頂大轎早就在等著房元禮,此時見他出來趕緊壓轎,掀轎簾。房元禮坐進轎中之後,心中仍舊感覺有些奇怪,撩起轎邊側簾將自己的心腹叫來,「去給我查一下今晚金釵得主蘇宛的真實來歷。」那人領命而去。
坐在轎中的房元禮靠在軟墊上雙目緊閉,不知今日是蘇宛與那人太像,還是自己的心起了波瀾。
車聲轔轔,大夫人與蘇宛對面坐在馬車上。大夫人盯著蘇宛頭上那根鳳頭金釵,目中露出狂熱之色,這金釵本該是自己女兒所得,未曾想到在蘇宛的巧妙設計之下,不僅悅兒被老夫人關了禁閉,而且這原本是她的金釵也被蘇宛竊取,大夫人心中當真是忿恨至極。
鳳頭金釵上的鳳凰隨著馬車的顛簸微微搖晃,大夫人的目光從頭上的鳳頭金釵轉到蘇宛的臉上。
只見蘇宛一臉淡然,絲毫沒有欣喜之色。大夫人看到蘇宛如此鎮定,心中不禁再次捫心自問,這女子當真是蘇宛?
之前自己並非沒有見過蘇宛,那閃躲的身影和懦弱的眼神是她給自己留下的最大印象。而後自己將蘇宛變相軟禁在小院之中,她也未曾有過異議,自己從此便再也未曾關注過這個女子,不知何時她竟發生了這般大的變化。
大夫人仔細的看著蘇宛的面容,結果越看越覺得蘇宛就是另外一人,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的有些嚇人,之前的蘇宛絕對沒有那麼一雙明眸。
看著蘇宛的眼睛,大夫人忽然開口,「宛兒,你之前跟京城名家陳先生學琴,我怎麼不知?」
蘇宛低頭沉默,自己跟著陳先生學琴已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你自然不會知道。不過這已經是大夫人第二次問自己,想來定然是大夫人準備以此為槍挑開自己的身份。
「夫人日夜操勞府中大小事情,宛兒只不過是拜個學琴先生,這般小事自然不值得驚動夫人。」
看著坐在對面的蘇宛淺淺笑著,大夫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得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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