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照片事件並沒有影響到程邇然半分,婚事有條不紊準備著,忙裡偷閒,他帶著許流年走過g市的大街小巷品嘗美食。
夏日的夜晚熱鬧,城市的燈火流光灼灼,俊男美女手牽著手,春風滿面,賞心悅目。
「照咱們這種吃法,我怕現在量好尺寸做下的婚紗三個月後都穿不了了。」這晚,嘗過香噴噴生煎牡蠣后,許流年摸著微有些圓潤的腰肢發愁。
「放心吧,我有萬全準備。」程邇然得意地笑,比出三個手指,咬住許流年耳朵說悄悄話,「婚紗做了三個尺寸的,一個是現在的身材,一個是兩個月身孕的,一個是三個月身孕的,任你怎麼胖都有得穿。」
「早不說讓我煩惱。」許流年大發嬌嗔,一拳捶了過去。
「多謝女皇陛下賜米分拳。」程邇然嘻笑,並不躲閃,眼眸半眯,臉頰的笑窩像盛了酒,微醺醉人,不經意間的多情風流,許流年被刺了一下,伸到半路的拳頭僵住。
「捨不得啊?放心,我皮粗肉厚,你的小米分拳只是給我撓痒痒,何況,我挨得打還少嗎?」程邇然笑,朝許流年眨眼睫,意有所指。
還真不少,恩愛時她控制不住抓她撓他,更早時,她來親戚時,每次疼得難受,他就當肉墊給她咬給她捶打發泄轉移注意力。
「你喜歡我什麼呢?」
許流年歪靠到程邇然胸膛上,低低笑,聲音嬌媚,笑容玲瓏剔透,不遠處一家卡拉k的霓虹燈從春草淺綠換了美人醉的紅釉顏色,映在她抹了桃色亮彩的嘴唇上,紅到極致,變成血淋淋的紫黑。
無可逃避的血光之災,不是佛祖可以渡的劫數。
這個劫之後,他們將灰飛煙滅。
「喜歡就喜歡,哪有根由。」程邇然低笑,聲音在許流年頭頂響起,如水漫過,靜靜流淌,「流年,小時候,你對我真好……」
許流年比程邇然大了一歲,兩人最初相處時,許流年像大姐姐一般,寵著疼著護著他。
父親出事後的非人遭遇在程邇然幼小的心靈刻下深深的烙印,跟著邵碧青剛進許家大宅的那段時間,他還是不肯說話,戒備慎懼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小流年沒有嫌棄他是啞巴,帶著他到花園裡挖蚯蚓,數螞蟻,摘下樹葉,笨拙地教他吹不著調的調子,樂滋滋說笑話給他聽,聲音炒豆子似,清脆地嗶嗶叭叭響。
程邇然自閉了八個月,八個月後開口第一句話不是喊媽媽,而是看著小流年喊:「流年。」
邵碧青見他開口說話,精神狀態正常,放下心來,跟許得福去了公司上班。
小流年出生沒了媽媽,許得福從不關心她,保姆見主人不在意,也跟著懈惰,邵碧青一走,大宅里就剩兩個孩子和保姆,保姆惰性複發,早上覷得許得福和邵碧青去上班了就進廚房去,把中午飯做出來放進冰箱,吩咐小流年中午拿出來在微波爐微波加熱了吃,便出門去了。
這樣的事她在小流年四歲時就開始干,小流年熟門熟路,中午飯點到了拿了飯菜出來加熱,喊了程邇然一起吃。
不知是不是程邇然胃腸嬌養,小流年吃了沒事,程邇然卻一下子白了臉。
「邇然,你怎麼啦?」小流年嚇壞了,跳下椅子過去攬他問話。
程邇然疼得周身發抖,流年過來,不自覺就狠狠一推,流年撲咚一聲跌倒地上,額頭磕起青青一塊脆皮。
爬起身後,流年摸都沒摸一下自己額頭,抱住程邇然大聲問:「哪裡不舒服?」摸額頭,又去摸肚子,軟軟的小手按上去,程邇然覺得不那麼痛了,輕唔了一聲,小流年有些了解,撩起他的小t恤衫,賣力地揉推起來。
也許只是胃腸痙攣,氣順了就不疼了,也許……肌膚的接觸也能讓孩子產生快活的情緒,病疼自然消退,程邇然肚子不疼了,還覺得很舒服,慢慢歪到小流年身上,哼哼唧唧唱起在幼稚園學到的兒歌。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邇然你真厲害。」小流年從沒上過幼稚園,不會唱歌,又羨慕又敬佩。
「學校老師教的,咱們一起上學吧,你也可以學會唱歌。」程邇然說,拉起小流年的手勾小指,「咱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個桌子坐著。」
「好啊!」小流年很高興,跳起來拍手叫好。
程邇然哀怨地看著她的小手,心想:早知道就遲一點說,讓她給自己多揉一會肚子。
「你小時候心眼真多。」回想起往事,許流年有些失神。
那天以後,程邇然每天中午都要裝肚子疼,讓她幫他揉-搓肚子,還央她不要告訴大人他肚子疼。
流年傻傻地一直給他揉肚子,揉了一年多,直到後來他自己良心發現喊停才停了下來。
兩人漸漸長大,也知道保姆的行為不負責任,不過卻無所謂,孩子也有自己的心事,保姆對他們不關心就不會幹涉他們,他倆就可以樂滋滋過著無人打擾的世界。
邵碧青在消停了十天後生病了,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詐病,程振海給程邇然打電話,求他到醫院看望邵碧青。
程邇然沉默著,握著聽筒,目視前方,眼光卻沒聚焦,有些空茫,許久,許流年聽到他說:「爸,我已經錯過一次,我不想再錯第二次,五年前,媽用你出車禍受傷的消息留住我,讓我失去流年,五年後的今天,無論你們用什麼理由,我都不會丟下流年,我不會去醫院。」
不知程振海接著說了什麼,程邇然握手機的手指微緊了緊。
正午時分,陽光格外明亮,透過百葉窗,給地面黑松木地板撒了一層銀光,許流年離開座椅,一步一步踩著光斑轉動,火紅的連衣裙飄起,裙擺絲綉金黃色楓葉像蝴蝶翩飛,長長的一雙美腿一無遮蔽,俏麗豐-滿的臀-部誘人極了。
程邇然忍不住,極快地掛了電話,張開雙臂,喚她:「流年,過來……」
許流年朝他撲了過來,大班椅咯吱了一下,晃晃蕩盪,程邇然滿足地嘆出一口氣,頭頸後仰。
桌面上手機鈴聲再度響起,無人接聽,鈴聲持續不斷,手機在桌面跳動,許流年一隻手伸了過去抓起,胡亂按。
「流年……啊!」程邇然粗啞地喊,聲音激越高昂,手機里邵碧青沉細的「邇然」兩個字沒有喊完,像被切斷喉管似,嘎然而止。
空氣混混沌沌,許流年覺得不舒服,呼吸不暢,於是,更加用力,程邇然臉色變了,通紅通紅,他的肌膚本來是如玉的白,這一紅,像染了胭脂,臉頰兩個酒窩更深,許流年伸手,手指甲對準酒窩,游移著,尖尖的甲梢像蜜蜂鋒利的刺,隨時要戳破程邇然的皮膚。
心靈的痛苦和身體的快活一起在體內累積,終至爆發,許流年尖聲嘶叫,得了傷寒似,又是熱又是冷,肌肉激烈地顫抖,整個人不停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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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