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答應合作
「咔!」
鐵門推開,傅旭東不苟言笑的走進,沖前方坐姿懶散的衛棋垂頭道:「棋哥,人我給你抓來了。」末了退至一旁,冷言道:「帶進來。」
衛棋含笑將雪茄送進口中,可見心情不錯。
梁炎同牛子一起將人推進,先是沖衛棋行禮,后才冷喝道:「跪下!」
何老二以不似當年那般虎虎生風,頗為憔悴蒼老,一年徹底白頭,但畢竟還是見過大風大浪當過頭領的人,並未有絲毫的畏懼,瞅向衛棋時也帶著鄙夷。
梁炎危險眯眼,猛地抬腳殘忍地踹向其腿彎。
『砰!』雙膝重重落地,何老二咬牙瞪向衛棋:「要殺要刮就痛快點,何必這麼婆婆媽媽的?」
牛子在心中暗暗豎拇指,這還是第一個見到棋哥不膽怯的,誰不知道衛棋出了名的冷酷?但凡被抓來的,不是哭爹就是叫娘,都求著能給個痛快,而不是被一點點折磨致死,何老二非但不討饒,還出言不遜,真是條硬漢子,可惜了。
衛棋吸食一口雪茄,后慢慢吐出煙圈,換了個舒適姿勢:「何老二,你應該早想到這一天了吧?」
「呸,你還真當自己多高明呢?若不是有這小子,你能抓到我?」哼,若不是為殺傅旭東,他會得罪邱家嗎?邱老頭早就有意跟他聯手除掉衛棋,沒想到他們的晚輩倒連起手來了,邱老頭是斷不會和衛棋同流合污,因為衛南的死,那老頭兒也會份。
機關算盡也算不到傅旭東能和邱翰承成為莫逆之交,更算不到邱老頭會在乎他那兒子,一失足成千古恨。
衛棋聞言斜睨向傅旭東,點頭道:「沒錯,若不是有他,我還真辦不了你這老小子,那又如何?用什麼招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傅旭東眉頭微動,沒想到衛棋居然會為他自滅威風,這並非好現象,多少人死在功高蓋主上?沒關係,他會讓衛棋明白他無意蓋過任何人的。
「呵呵,後生可畏啊,你也真行,居然挖了這麼個寶貝,甘願為你當牛做馬,絲毫不費心就能坐享其成。」何老二松下緊繃的神經,無奈搖頭,這回栽就栽在輕視敵人上,他真沒想到傅旭東如此不懼生死,豁出命來搞他:「廢話少說,來吧。」
「不是對手太強,而是你心太大,且操之過急,最後反倒把自己給撐死了,放心,我今天不殺你,不是最痛恨那些條子嗎?那我就把你交給他們,如此這般,咱還能在那邊立上一功,你說是吧?」衛棋似笑非笑的問。
何老二僵住,再次惱羞成怒:「衛棋,你也太猖狂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絕不送同道中人進局子,不是喜歡大燒活人嗎?來啊,來燒啊,但凡皺皺眉頭,老子就不姓何。」
別說梁炎了,連傅旭東都面露不解,按理說人都只求痛快,在這裡肯定會受盡折磨,可到了法庭,頂多就是吃槍子兒,那就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痛快,為什麼何老二卻甘願被烈火焚燒也不進局子?
衛棋邪笑著坐直,看向傅旭東解釋道:「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他甘願被咱們慢慢磨死也不肯去得個痛快?」
「請棋哥賜教。」傅旭東點頭。
「這人啊,經歷得多了,倒還真不怕死,就拿他來說吧,什麼場面他沒見過?別說燒死,就是千刀萬剮,他也不在意,那他在乎什麼?自然是上報,遺臭萬年,殃及祖祖輩輩,就何家那群當官的,全都得跟著倒霉,有些事咱們查不到,國家能啊,稍微跟他沾親帶故的哪個跟他沒點交情?」
傅旭東眼中劃過擔憂,上官西燕的姑姑是何老二的嫂子,聽衛棋的意思,上官家跟何家也有淵源,希望牽扯不要太多吧,事到如今,他也無能為力了,且即便會被殃及,也不關上官西燕的事。
何老二的瞳孔瞪得近乎脫眶,拚命掙扎想過去跟衛棋同歸於盡。
「其次,好歹也當過大哥的人,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凌虐,只在乎那張臉,別說他,若是你們棋哥我哪天落網,也會甘願死在道上,而不是進到大獄里去,說起這個監獄,也有說法,混社會的誰沒得罪過人?一旦進去,就多的是敵人前去尋仇,多少硬漢子被槍決時不是瘋瘋癲癲的?」
梁炎呼吸一滯,像何老二這種硬漢子都會瘋癲的話,那的確比棋哥親自動手要可怕千百倍。
饒是這般,何老二也沒求饒的意思,只是陰鬱地瞪著衛棋。
「好了,帶下去吧,警方如今正在四處搜查呢,就交給他們。」衛棋懶懶地擺手。
「衛棋你這個孫子,你會不得好死的,衛棋,我干你姥姥,放心,老子會在裡面等著你的……」
待慢慢聲徹底消失后,傅旭東才上前請求:「棋哥,三大勢力我已幫您解決了一股,至於邱家,過不了幾年邱翰承便會繼承幫主之位,他與屬下是八拜之交,也答應過屬下,今生決不與您為敵,邱爺這次幫了咱們,想必也不會找黑雲社的麻煩,剩下就沒什麼能用得找屬下的了,這些年屬下真的好累,請棋哥准許我離開。」
「阿東你這是做什麼?棋哥都打算讓你成為社裡的三把手了,快把話收回去。」阿彪嚴聲勸告。
衛棋則閉口不言,指尖若有似無地敲擊沙發扶手,但表情已有明顯轉變。
傅旭東堅持:「棋哥您放心,出了這道門后,屬下會忘記這裡的一切,這幾年之事,會當作是場夢,棋哥對屬下恩重如山,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對您不利之事,望您成全。」
「你幫黑雲社除掉大患,棋哥自是該答應你任何要求,阿東,你也是個可造之才,我相信不出三十年,東南亞大大小小的幫派都會甘願臣服,棋哥可從不會走眼,你當真要放棄這錦繡前程?」
「屬下決心已定。」
衛棋閉目,大手揉揉眉心,半響才長嘆著點頭:「你想金盆洗手,我也勉強不得,但你也知道咱黑雲社的規矩,歷來沒一人能全身而退,走可以,得留下點東西才行,這樣,就把你那小女友給我送來吧,棋哥破例讓你全身而退。」
梁炎不敢置信地抬頭:「棋哥這……」
傅旭東重重抓住梁炎的手臂,暗暗咬牙,額前不斷沁出細汗,內心更是波濤洶湧,萬沒想到衛棋居然到現在還惦記著那傻缺,這代表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衛棋若真想得到一樣東西,就會誓不罷休,即便他此刻要的不是這個,若自己成功退出,莫茜也遲早遇難。
按捺住驚懼,笑道:「棋哥,這樣,你看我這手和腿,您一句話,屬下絕不悖逆。」看似說得隨意,眼神卻帶著真誠。
衛棋煩不可耐地眯起眼,不就一個小丫頭嗎?傅旭東有必要拿命來護?若不是看在他為黑雲社做了那麼多事,早就把人給擄來了,哧哼道:「我要你的手和腿幹嘛?不用說了,要麼將人送來,要麼就好好做你的三把手。」
阿彪咬咬牙,就沒見過這麼不識抬舉的人,棋哥何曾對誰這般忍讓過?連大聲跟他說話的人都得吃槍子,這小子卻屢次不敬,棋哥也沒怪過他吧?還想讓他成為第三大股東,居然還不領情,全身而退也答應他了,不過是要個小丫頭片子,依然不肯,他真以為棋哥捨不得殺了他?
「當真只要把人給您了,屬下便可完全脫離?」
一句話惹來滿屋子人瞠目,這算是答應了嗎?還當是個痴情種呢,看來也不過如此。
梁炎也沒想到傅旭東會妥協,不該是這樣的,東哥怎麼可以為了離開黑雲社去傷害莫茜呢?不該是這樣的。
衛棋頗為訝異地看向少年,見他脫離幫會心切,無所謂地點頭:「沒錯,我說過,你為黑雲社立下大功,理當答應你的要求,說真的,任何人出去后都有可能背叛棋哥,但你傅旭東不會,這點信任還是有的,什麼時候把人帶來?」
傅旭東不答反問:「那得看棋哥想怎麼玩。」
「我也就是圖個新鮮,可沒你們那麼多兒女情長,頂多一個星期吧。」一個星期夠了,他也沒時間跟那小丫頭玩,這回看她還怎麼跑。
「這樣,兩個月後我們就會畢業,到時會組織郊遊,在龍泉山莊,剛好棋哥也能去泡泡溫泉散散心。」
衛棋失笑:「好好好,這件事你只要辦成了,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跟道上沾邊,可以和邱家那小子繼續稱兄道弟,不管怎麼說,你的大仇也是棋哥給你報的,這些年棋哥從未虧待過你,阿東,一定要讓那小子別找棋哥的麻煩,如此這般,這份恩你就算報完了。」
「棋哥大恩,屬下此生定銘記於心。」
「下去吧。」
傅旭東沒再多說,笑著轉身走出,在離開倉庫后,笑容頃刻消失,陰鷙遍布,掏出手機寒聲道:「那件事,我答應你。」
「東哥,你怎麼可以把莫茜交給他?你瘋了嗎?」梁炎拉住疾步行走的少年厲聲質問。
某傅沒理會他,大力推開後繼續前進。
梁炎邊追邊沖牛子等人說:「你們先回去,不許跟來。」
大夥面面相覷,不得不轉道離開。
梁炎一路跟著傅旭東進了某個包廂,看他要了兩瓶威士忌便沉著臉坐過去:「東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為你喜歡莫茜,並想過跟她結婚生子,可以拿命去守護她,你忘了嗎?她為了你吃了那麼多苦,心思全在你身上,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她?大不了咱一輩子都在黑雲社,其實我覺得干黑社會也沒什麼不好……」
傅旭東倒滿一杯純色洋酒,仰頭盡數灌下,悶聲地打斷:「梁炎,咱們現在只有一條路了,而且這條路必須得走。」
「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想著若要和莫茜有未來,就必須讓她獻身?雖然那丫頭的確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那種事哪個女孩子受得了?東哥,你別不信,如果真那麼做了,她這輩子都不會開心,若是哪天讓她知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她會……會恨你入骨。」說到這裡,梁炎眼眶開始泛紅,他認識的東哥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某男又連著喝了三杯,沒兌飲品的威士忌此刻竟不難入口,扶額靠後,雙腿疊加,指尖沉重地摩擦側額,薄唇開啟:「為什麼他要來逼我?多年來,無論他讓我幹什麼,我從未反駁過,也從沒令他失望,為什麼還要來逼我?」
梁炎見他壓根不跟自己搭話就上前揪住其衣領大力搖晃:「你倒地聽沒聽到?我說你不能這麼做,你也沒資格這麼做,莫茜該你的欠你的?人家只是好心資助你,憑什麼還要為了讓你下半生日子安穩而被人凌-辱?東哥,你信不信,你他媽現在去跟她說,她真能為了讓你脫離黑雲社跟衛棋上床去,根本用不著你去騙,因為她把你看得比她自己重要。」說到最後,直接吼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東哥說得出做得到,怎麼辦?要他真這麼做,自己要怎麼辦?他真的不想跟兄弟反目,可莫茜是高潔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他不能不管。
可東哥呢?若沒有東哥,他到現在興許還是個小混混,東哥是他再世為人的伯樂,他也想東哥離開黑雲社,可不是以這種方式。
「放手!」傅旭東不滿地俯視著凌亂衣襟命令。
「不放,東哥,你要真敢那麼做,那咱們就都別活了。」梁炎赤紅著眼狠聲說道。
某傅蹙眉,鷹眼半眯:「衛柯兩年前找過我,他要我跟他一起扳倒衛棋,我剛答應他了。」
果然,梁炎慢慢鬆手,反衛棋?這比傅旭東要把莫茜交出來還更令人難以置信,因為東哥是情願自己死也會保住衛棋的人,如今卻說要造反,不過想想也對,如今這條路必須走,衛棋至今還惦記著莫茜,說明是個異常執著的主。
這次不行就下次,下下次,總有一天會招架不住,抬手將抓亂的衣襟給其整理好,低聲道:「對不起,剛才是我衝動了。」
「沒打攪二位吧?」衛柯扭腰走進,坐在了傅旭東身邊,這次不再像以往那般不正經,而是給自己倒了杯酒,對向梁炎:「看樣子你已經是知道了。」
梁炎趕緊舉杯迎合:「嗯,東哥跟我說了,有把握嗎?」
衛柯反問:「他跟你說什麼了?居然這麼快就妥協。」
「東哥想脫離黑雲社,但棋哥要求把……莫茜送來,東哥答應了他,兩個月後兌現承諾,所以我們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喬叔不愧是老薑,料事如神,剛還擔心衛棋真把那丫頭給忘了,故作無奈地嘆息:「兩個月,為何是兩個月?誰答應的?」見梁炎看向傅旭東便暗罵:「不知道三個月後社裡有一筆大型交易嗎?到時扳倒他絕不在話下,阿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昧了?」
傅旭東繼續飲酒,煩悶地看去:「當時我沒時間考慮這些。」
「算了,木已成舟,兩個月,這兩個月內並沒什麼交易值得他親自出面,直接交戰的話,咱們絕非他對手,就是你那,若說要反衛棋,他們也不見得會聽從,所以只能智取。」
「能把交易提前嗎?」梁炎問。
衛柯冷笑:「你會不知道交易的規矩?輕易是不可能改變時間的,除非有變,就算如此,那也只有往後壓一說,哪有提前的?衛棋願意,另一方還不見得願意呢。」
傅旭東親自給衛柯將酒杯斟滿,頗為嚴肅的問:「若真能提前,你確定有把握一舉得逞嗎?」
什麼意思?他真有辦法讓交易提前?衛柯立即坐正:「你我裡應外合,萬無一失,阿東,這件事我策劃了十幾年,絕對不會出差錯。」
「但凡衛棋親自出馬,身邊都會帶著近百人,如你所說,即使的人願意……」
不等傅旭東說完,衛柯便抬手打斷:「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在義大利那邊還有四十多人,個個都是受了專業訓練的精英,在這邊,我也有三十多個能拿得出手的,加上喬叔手底下那二十來個死士,還有你一些信得過的,肯定可以取勝,關鍵還在於你。」拍拍傅旭東的肩膀。
梁炎知道傅旭東是最不願反衛棋的人,出聲勸道:「東哥,我知道你重情義,可是你也看到了,衛棋一天不倒,莫茜就沒一天安生日子過,我們別無選擇。」
「阿東,你小子怎麼到現在還這麼天真?衛棋對你有什麼恩?除了幫你報個仇外你還欠他什麼?而且這些年你為他做了那麼多,也可以還他這個情了吧?至於你說他善待你,嘖嘖嘖,善待你會逼你把槍對準牛子?善待你會把你當槍使?這些年他做過什麼了?都是你在幫他撈錢,還有你傅家那十幾個億也在他手裡,真算起來,你不欠他的,另外我不會殺他,同樣交給警方,而且不會被槍斃,終身監禁!」
傅旭東聽后,倒是減輕了些許罪惡感,嘆道:「現在說這些幹嘛?你們去準備吧,交易定在下個月五號,地點不變。」
當夜,藍夜某間奢靡卧室內,玉蘭用芊芊素手剝開葡萄皮,比起當年,風采依舊,邊品嘗果肉邊沖對面少年挑眉:「說吧,找我來幹嘛?」
「姐,這件事你必須得幫我。」傅旭東垂眸,想了想,給女人沏茶:「對了,你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棋哥,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玉蘭吃葡萄的動作頓住,緩緩抬眼,似是想看穿點什麼,察覺不出什麼才噴笑:「幹嘛突然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了?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別看我也服侍棋哥,但我是他的乾女兒,這件事除了我跟他,沒人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裡逢遭變故,雙親離世,是棋哥收養了我。」
「你家是做什麼營生的?」
「聽說是開超市,有一群地痞流︶氓前去搶劫,父母不幸被他們給殺了,棋哥收養我后,順道也幫忙給報了仇,對我恩同再造,且從小就開始栽培,我也想為他做點事,所以就來藍夜了,你剛說幫忙,幫什麼忙?」
看來這件事還很棘手,傅旭東捏緊茶杯搖搖頭:「算了。」他不可以利用玉蘭姐來扳倒衛棋。
玉蘭好似看出事態比較嚴重,回想了剛才的談話,不確信的問:「棋哥有危險?」
「不是,姐,如果我說我想把他關監獄里去,你會怎麼樣?」
「你是說真的?」玉蘭瞬間冷了臉。
傅旭東盯著女人微微點頭:「到現在他還沒忘掉那丫頭,就算我一直待在黑雲社,可我沒把握能永遠得到重視,若哪天他不再重用我,那麼莫茜就會遭難,姐,你了解我的,這種事我絕不會允許發生,而且如今能幫我的只有你。」
玉蘭黑著臉點煙,吸了好幾口才說:「想要我怎麼做?」
「三個月後有一筆交易,我想將它改為下個月五號,若換做我們的人去說,棋哥必定會懷疑,除了你。」
「阿東,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大可以用別的方式來說服我,比如騙我棋哥有危險這些,我同樣會幫你,何必要鋌而走險,若我現在去告訴棋哥,你不會有好下場。」玉蘭說完就有從盒子里抽了根煙。
傅旭東抿唇,以微笑回應:「騙誰我也不能騙你,若是覺得為難,那我就另想辦法。」
「想辦法?你能有什麼辦法?沒錯,除了我去跟他說外,任何人他都不會信,更不會聽,一定要這麼快嗎?」
「嗯。」
玉蘭將煙蒂摁進煙灰缸,起身向外走去:「你容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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