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協議
晚上11點，西山水庫顯得很寂靜，這裡是老城區的水庫，後來城市擴建就被廢棄了，只有那些還沒來得及改建的路燈還亮著，霍得華與石濤小時候就常常到這邊來游泳，遇到什麼煩心事他們也會到這裡來商量。
為了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石濤晚上7點就過來等待霍得華了，哪怕已經站了幾個小時，他絲毫不覺得累，從來不抽煙的他此時也買了一包煙來陪自己打發時間。
早已迫不及待的石濤再次望了望手錶，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1點，已經到了霍得華同他講定的時間，只是人為什麼還沒有來？石濤開始焦急的東張西望，終於在一片黃潺潺的路燈下看見了朝他走過來的霍得華，石濤高興極了，只是面上依然不苟言笑，畢竟他也不知道霍得華到底是什麼目的。
霍得華走到石濤面前抬起頭來，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似乎並不輕鬆，不打招呼就直接對石濤說：「我可以給你們提供這個案子需要的所有情報，但是你們得把我之前的那些事一筆勾銷。」
石濤沒想到霍得華這麼直接，本想同霍得華如好朋友一樣打個招呼的他一時僵住了，霍得華的所言所行就跟談判似的，一股無比現實氛圍讓石濤覺得自己面對的就是個真正的線人，他想了想說到：「一筆勾銷恐怕很難，能給你減刑是肯定的。」
霍得華冷冰冰的回到：「要是這樣的話我幹嘛跟你們合作？那幫人又能帶我掙錢又能保護我的安全我為什麼要出賣他們？而且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我還活得下去嗎？說白了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光是減刑的話我是不會幹的。」
石濤疑惑的問到：「你為什麼要出賣他們？是什麼原因讓你想通了。」
霍得華遲疑了一下，不能把真實的原因告訴石濤，這樣他就可能被石濤捏住了把柄，於是他說：「我本以為跟著他們只是偷點東西罷了，沒想到還接觸到了一些要人命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一旦越過那條底線就失去自我了，我還想保住這條底線。」
石濤急切的問出來：「什麼要人命的事情？是不是前幾天被槍殺的那個律師？」
霍得華警惕的說：「在我們還沒有談妥條件以前我是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石濤苦惱的對霍得華解釋：「這個事情我說了不算，局長甚至更高級別的領導說了才算，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當然願意你無罪又幫助我們把這個案子破了，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不過我要拿著你的條件去說服領導總該有點東西吧？否則領導怎麼知道跟你交易值不值得？」
想來也是，警方憑什麼給出這麼優越的條件來同一個犯下了這麼多起入室盜竊案的人合作？霍得華質疑的望著石濤說：「如果我給你情報了，我憑什麼相信你會把我說的條件給領導提出來而不是自己去破案邀功？」
石濤瞪大眼睛說：「可能你不知道，這件一直懸而未決的案子已經驚動省公安廳的領導了，如果下個星期再沒有進展局長就會引咎辭職，這個專案組的所有成員也會引咎辭職，而你的情報能直接扭轉這個局面，再從我的角度來說一直被這幫人掐住喉嚨好受嗎？只要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別說讓你無罪，就是把我這身警服給你也行啊。」
霍得華接著說：「警服你還是留著吧，對我來說不合身，我可以先給你們前幾天被槍殺的這個律師的一些情報，如果你們有線索了卻不答應我的要求以後我們就不要見面了，生死有別各安天命吧。」
石濤忙著提醒霍得華：「你得讓我們找到證據你的情報才有用。」
霍得華回到：「放心吧，你們會得到想要的證據的。」
石濤摸出手機來調出錄音模式對著霍得華說：「不介意我錄音吧？光憑我用嘴巴轉達不具備法律效果，如果局長要答應你的要求，他也需要這份錄音給上級彙報。」
霍得華明白似的點點頭，然而他卻只對著錄音的手機說出了一處森林的地址，並詳細闡述了怎麼樣行動就能找到那處森林裡的地址。
疑惑的石濤茫然的問出來：「你為什麼不說清楚整個犯案的過程？說這麼一處鳥不拉屎的森林裡幹什麼？」
霍得華望著石濤肯定的說：「你們要的證據就在這處鳥不拉屎的森林裡，在我和你們還沒有達成協議以前我是不會承認任何案子的。」
石濤不知道霍得華說的這處森林裡到底有沒有證據，眼下他也只能相信霍得華了。
「嘟嘟嘟。」
霍得華的手機鈴音響了，他摸出來看見是吳媚兒的號碼連忙示意石濤不要說話。
「喂？」霍得華裝著若無其事的吭聲。
「你在那？」電話那頭是吳媚兒冷冰冰的質疑聲，他們如果超過一個小時找不到霍得華就會當作霍得華已經到警局去投案自首了，也會採取另外一個自保的方案。
霍得華擠出笑臉說：「我出來吃碗宵夜而已，馬上就回去了。」
「那你快回去吧，不建議你經常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你懂我的意思吧？」吳媚兒在電話那頭冷漠的說。
「懂懂懂，我半個小時之內就到家了。」霍得華連連賠笑，電話那頭的吳媚兒卻不怎麼買賬，隨即便掛斷了電話。
看見霍得華被掛斷電話后臉色並不好看石濤連忙提醒他：「他們還在監視著你嗎？那這事先這樣吧，你趕緊回去不要引起了懷疑才是。」
霍得華並沒有同石濤說再見就走了，他不知道這個協議的結果到底會不會如自己期待的那樣，如果不是以後同石濤就只能形同陌路對著幹了，為了不讓自己被石濤的這份友情羈絆著，霍得華選擇把什麼事都看得現實一點，這樣做起事來也會利索一點。
霍得華回到家裡后一直在樓對面監視他的特勤人員馬上打電話通知了吳媚兒，吳媚兒得到霍得華按時回家的消息后才徹底放心下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同霍得華達成協議以來她總是感覺怪怪的，至於問題出在哪裡她也不知道，只是本能覺得應該更加盯緊點霍得華才對。
第二天一大早石濤就拿著霍得華的錄音跑到局長的辦公室向他彙報了，只見局長王國慶眉頭緊鎖目露凶光愣是好一會都不太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王國慶抬起臉來嚴肅的望著他說：「石濤，你明白嗎？如果這件事是假的，你就不是辭職的問題了，是有可能要負法律責任的。」
石濤像個軍人一樣筆直的站在局長王國慶的辦公桌前堅定的說：「我以警察的榮譽保證此事千真萬確，如果出現問題我願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王國慶看見石濤這麼斬釘截鐵的表態頓時也有放心了也有信心了，隨即拿起桌上的電話準備打給專案組處長布置一下行動。
石濤突然緊張的說：「局長，請先聽我說完。」
王國慶意識到是自己準備打電話的這個舉動影響了石濤，因此又掛斷電話耐心的等著石濤說話。
「據壁虎說，那些人在我們公安局裡有人，我建議我們還是悄悄的去森林裡找到這個證據。」
王國慶想來也是，如果大張旗鼓的去森林裡找到了證據不僅有可能打草驚蛇還有可能暴露壁虎，於是他對石濤說：「那我打電話叫兩個朝南分局的技術人員跟著你去，只告訴他們是去完成任務的，公安系統人這麼多，那些人總不可能處處都有眼線吧？只要我們把保密工作做到位就行了。」
「是。」了卻擔心的石濤朝王國慶標準的敬禮。
「那你去執行任務吧，我得跟廳長說說這個事。」王國慶說著又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打電話了。
石濤退出了辦公室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在局長沒有否定這件事情，現在只要找到證據就能啟動這個計劃了，一時間他心潮澎湃，終於看到對付這幫人的希望了。
下午，山間道路上陰雨綿綿，石濤穿著便衣開車載著兩個分局的技術人員往不遠處的森林裡趕去，後座上的那兩個警官也穿著便衣，他們手持一個公事包，裡面裝的全都是勘探現場的一些必備的基礎工具。
石濤駕車來到森林的入口處停下，他從衣袋裡摸出自己依據霍得華敘述的路線畫出來的一張方向圖，再三確定之後相信這裡就是霍得華說的森林入口，石濤駕車朝這片深不見底的森林裡開去。
為了應付森林裡糟糕的路況，局長還給石濤調配了一台越野車，只是這森林裡的土路在被連綿的雨水浸泡之後變得異常的鬆軟吃胎，石濤才在森林裡開了一段路車輪就陷進了泥巴坑裡，坐在後座上的兩個技術警察只好下車來頂著越來越大的雨推車了，大傢伙努力了一段終於又讓越野車正常的朝前駛去了。
當石濤他們開車來到霍得華敘述的那個最終的地點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雨也暫時停了下來，石濤同後座上的兩個警察下來站在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森林裡到處觀察著，這裡果然有一處凹陷的坑，裡面浸滿了雨水，石濤以為他們要找到證據就在裡面，於是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那坑裡的積水馬上漫過了他的膝蓋，石濤愣是憑著雙手在裡面刨了半天，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從坑裡爬上來的石濤望著這茂密的森林一時茫然了，霍得華說的證據到底是什麼？於是他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找錯地方了，接著對身邊的技術人員說：「能查出這個坑是人為的還是天然的嗎？」
技術人員肯定的回了一句：「這簡單啊。」馬上就低下頭去看坑邊有沒有鑿痕，雖然被雨水沖刷過可專業的技術人員還是發現了坑裡的鑿痕，於是抬起頭來對石濤說：「有鑿橫，肯定是人為的，而且是用鏟子挖的。」
這就沒錯了，霍得華說過這裡有一處人挖的坑，那麼證據不在坑裡就是在這周圍，石濤已然決定不管多困難都要找到這個證據，這是他唯一翻盤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