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別哭，我一點兒都不疼
鐵棍接二連三的落在慕籬身上，玉玲瓏急的眼圈都紅了。她伸手抹了抹眼淚，一臉堅定的看著林湘冉，「你今天若將他打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你在威脅我？」林湘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為了一個男人，竟敢如此糟踐自己，玉玲瓏，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我自然是尊敬娘親，可娘親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女兒不服！」玉玲瓏趁著兩個丫鬟放鬆了的一瞬間，趁機掙脫開，跑到慕籬跟前。
「娘，是我非要喜歡他的，你要殺要剮便沖著我來，不要再打他了好不好？」玉玲瓏的聲音里早已帶了哭腔，她看著慕籬一聲不吭的受罰，心就像被凌遲了一般難受。
慕籬見她為了自己與林湘冉作對，免不得有些著急，他扭頭看了眼玉玲瓏，「我沒事兒，這點兒懲罰我還受得住！你乖一些，不要再和夫人頂嘴了。」
「我就不，這樣打下去，你會沒命的！」玉玲瓏不管不顧的抱著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她就是不要慕籬受罰，要是母親非要打他，那連著自己一起打死好了！
慕問天見她這樣，免不得心裡一驚。他先前還懷疑玉玲瓏對慕籬是真心還是假意，但現在看來，這分明是用情至深！他有些迷惑了，幼時那個任性妄為不將下人當回事兒的玉玲瓏，怎的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兒。
只是，如今她為了慕籬在夫人面前鬧得這般凶，與慕籬而言，並非好事。
「夫人，微臣甘願代孽徒受罰！」慕問天抬起蒼老的面孔看向林湘冉，若是非得有一人受罰，那便讓他來吧。子不教父之過，縱然這件事兒是慕籬不對，但歸根結底也是他沒有教好這個徒弟。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在為慕籬開脫，林湘冉更覺下不來台。
「瓏兒，若是你答應娘親，從今以後再不與慕籬來往，娘親就放過他！」這是她做的最大的讓步。
聽她這麼一說，玉玲瓏眸色一怔。她喜歡慕籬，所以不想慕籬受罰，可慕籬被罰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喜歡。她總是嘴裡說著喜歡他，可帶給他的從來都只有傷害。他為了救自己與林錦西為敵，在打鬥中受了傷，又是因為自己被困於雪洞中受寒，現在更是因為自己被鐵棍加身，棍棒伺候。
是不是，只要自己不喜歡他了，他還會變成原來那個冰冷無情沒有弱點的無敵殺手？
可是，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再也沒有一個人被自己叫著木頭，為自己收拾爛攤子，救自己與水火之中。最重要的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給她這般心動的感覺。玉玲瓏就覺得心裡難過的要死。
她要放棄嗎？放開他讓他擺脫目前的現狀，最重要的是擺脫這個總是給他製造麻煩的自己。
慕籬盯著她變化莫測的眸子，心裡的不安一點點擴大。他看著那雙細長的手指漸漸鬆開自己的脖子，她眼神里的掙扎遲疑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很想告訴玉玲瓏，不要放手，可是，他不能！
他根本就配不上她，他什麼都給不了她。
眼見著那雙手已經放開了他的脖子，慕籬心裡一涼。還未待他從失落的情緒里反應過來，下一秒一個柔軟的身子猛的抱住他，他聽到女子喃喃的低語聲，「可是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慕籬渾身一震，心裡頓生波瀾，就像是寒冬臘月的天氣，世界被漫天的白雪覆蓋，沉悶壓抑的氣氛下，忽然出了太陽，令人震驚般內心充滿了喜悅。
林湘冉見她如此冥頑不靈，心裡的怒氣更盛，「給我打！狠狠地打！」
行刑的近衛看著抱著慕籬將自己整個人覆在慕籬背上的玉玲瓏有些犯難，「夫人，這……小姐她……」
先前那兩名壯實的丫鬟見狀，急忙再次上前去拉，玉玲瓏抱著慕籬的胳膊就是不撒手，丫鬟怕真傷了她，也不敢用力。
「你們讓開，她既是願意跟著挨打，便由著她去，也好打醒她！」林湘冉甩了甩袖子，對著兩人怒目而視。
行刑的近衛向來是個奉命行事的，聽的林湘冉下了命令，掄起棍子就往玉玲瓏身上招呼去。玉玲瓏環抱著慕籬，聽著耳旁傳來的棍棒風聲，下意識的閉了眼。
鐵棍打在背脊上發出「碰」的一聲，聽在人耳里就能想見是有多疼，玉玲瓏害怕的眼睫毛都在顫抖。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間自己好像移了個位置。再睜開眼時，她已經到了慕籬的懷裡，那棍子也接二連三的招呼在他的身上。
「木頭……」玉玲瓏窩在慕籬懷裡扭頭看他，他面色有些蒼白，卻竭力忍著疼痛不出聲。臉上的冷汗順著鬢角慢慢的滴下來，滴在了玉玲瓏的側臉上。
「你這個傻子，幹嘛要幫我擋著，母親不會真打我的！」
玉玲瓏抬手撫了撫他蒼白的臉，眼淚嘩嘩的往下掉，聽著耳旁棍子打在慕籬腰背上的聲音，她心疼的要死。
為防她亂動，被鐵棍落下的勁風傷著，慕籬動了動手將玉玲瓏的兩條胳膊也圈在懷裡，抬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淚，「別哭，我一點兒都不疼。」
「你騙我，你疼的臉色都白了，怎麼會不疼！」玉玲瓏揪著他胸前的衣襟哭的越發傷心了。
慕籬捏了捏她的小手兒，強忍著疼痛安慰她，「真的，一點兒都不疼！你不是見過我傷重的樣子嗎，那時可比現在疼多了。」
「可是……我不想你被罰，母親也不聽我的，我是不是很沒用？」玉玲瓏眼圈紅紅的看他，聲音都降低了好幾個分貝，「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母親也不會打你。」
「和你又沒有關係，我是自願的。」慕籬溫聲回她，臉上的表情是玉玲瓏從未見過的溫柔。
彧卿是在慕籬挨了二十鐵棍之後過來的，他掌風一揮掃開了狠打在慕籬背上的棍子，擺了擺手讓行刑的近衛先退下。
那近衛是知道彧卿身份的，見林湘冉沒有反對的意思，抱拳行了個禮退到了一旁。
「湘兒，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這樣打她心疼的還不是你自己！你罵也罵了罰也罰了，今日這事兒就先算了吧。」彧卿上前拉了拉她，和聲勸道。
「你……你看看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抱著一個男人像什麼樣子！」林湘冉伸手指著抱做一團的兩人氣不打一處來。
「那慕籬也是個真男人，寧可自己挨打也不願瓏兒受到一丁點兒傷害，你這個做母親的該是高興有一個人為瓏兒做到這般地步！」彧卿對著慕籬總有些感同身受，他們都是一樣的，若不是自己當初有了那樣一個封號，憑著自己貧苦的出身，也是配不上林湘冉的。
林湘冉其實已經有些消了氣了，之前玉玲瓏與她犟嘴對著干，她被落了面子，沒有台階下，一氣之下就吩咐下人重重的打了下去。其實，那棍子真要落在玉玲瓏身上，她肯定也是心疼的要死。幸好，慕籬還算識相，將瓏兒護在了身下。
只是，身份地位的差異總是橫亘在林湘冉眼裡的一根刺，就算慕籬做的再好，她仍舊不會同意兩人在一起。
「好了，今天這事兒就先算了。只是，瓏兒你既是不聽母親的勸導，就自行回去面壁思過，從今天開始不準吃飯，什麼時候想通了，聽了母親的話，就什麼時候再吃吧！」林湘冉甩了甩袖子，撇下彧卿，大踏步的走了。
彧卿轉身看著窩在慕籬懷裡，眼圈紅紅可憐巴巴的女兒，心裡是又氣又憐，「你這孩子，非得和你母親對著干，你過些天等她心情好了，慢慢和她磨，她總有鬆口的時候。你看看現在，母女倆之間鬧得這般僵，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彧卿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太重，又怕傷了女兒的心，急忙將聲音切換到溫柔模式，「好了，你今天就先聽你母親的話，先回去在房裡好好待幾天。至於吃飯的問題，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你母親總是不會對你太過狠心的，若是到時候她還是不鬆口，爹爹就偷偷給你送飯吃。」
玉玲瓏抬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彧卿，聲音里儘是委屈，「爹……娘她…她好凶！你看把慕籬都打成什麼樣兒了，若是爹爹也挨了這般重的打。不知道娘親會不會像我一樣心疼您……」
「咳咳……你這丫頭，還學會挑撥離間了！」彧卿伸手給了她腦袋一下，收了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咳，「好了，爹爹會幫你勸你娘的，只是，你可不能再像今天這般胡鬧了。你低頭看看你自己，披頭散髮衣衫凌亂這成何體統。小玉，先將小姐帶回去沐浴更衣！」
「爹……」玉玲瓏還欲再說什麼，被彧卿吹鬍子瞪眼的橫了一眼刀，「你先回去，爹和慕籬還有話要說。等過上幾天，你娘的氣消了，你再來找他。」
玉玲瓏見他願意幫著自己在林湘冉面前說好話，不敢再使性子，只好不情不願的跟著小玉走了，臨走前還依依不捨的看了慕籬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