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火光

58火光

當年，董箬要嫁給趙植的時候，他也想要出宮去問她，緊不緊張，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甚至沒有去見過她，不敢碰觸。

先前趙明妍被皇后帶在身邊，他偶然也見了一面，知道趙明妍獻上了治療時疫有效的藥物。雖則皇帝早已經拿到了太醫令的藥方，然則，總覺得趙明妍可能福運不錯，想著趙明妍不錯。可現在，再次見到了趙明莘，越發覺得，和趙明莘比起來，趙明妍就微不足道了。

「你那身子，我聽江太醫說了，橫豎不打緊的，江太醫不是說叫吃藥嗎頤養就能好嗎？」皇帝陛下見到趙明莘，不由絮叨起來。

趙明莘猶豫了一下，開口應道：「也是臣妾福運不錯，遇到了倉神醫，倉神醫已經為臣妾開了藥方。並且，父親也能說話了。」

趙明莘並不曉得皇帝對自己父親感情多麼複雜，只覺得既然父親的病情好了，皇帝肯定知道了，不如告訴給皇帝。

皇帝臉色果然變了，原本臉上還有些笑意，此時變得十分嚴肅。

趙明莘顯然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皇帝畢竟經歷的大事太多，很快就平復了心中的情緒，開口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道張氏竟然是這樣的人，如今你好生調理身子要緊。」

皇帝覺得是因為自己董箬才落難，而趙明莘也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到了如今的地步。因而心底對安國公趙植的那麼一點兒酸楚的陰暗也淡了許多，如今董箬去世，趙明莘身子被張氏弄壞，弄壞了身子除了自己受苦，別人還能怎麼著。想著想著，覺得當初應該改主意，阻止父皇的。

「謝陛下。」趙明莘開口道。

「張氏觸犯家法，按照國公府的家法伺候便是了。」皇帝咳了兩聲。

正在這時候，突然外面傳來悶悶地聲音。

趙虛公公嚇得額上沁出兩滴冷汗，這誰啊，這麼不依不饒的。

內侍進門來，不由得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跪下道：「陛下，固仁大長公主來了。」

皇帝嘴角微沉頓了頓道：「她教出來的女兒，我看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剛剛，固仁大長公主帶著人想要硬闖。內侍雖然不敢傷害固仁大長公主，但畢竟也是皇帝跟前，誰敢惹怒皇帝，那悶響，便是固仁大長公主身邊的內侍發出來的。

此時，固仁大長公主身上穿的是紅色錦緞長裙，剛剛那血跡濺在她的衣服上，嚇得她一個激靈，然而心中的怒火閃動著，卻怎麼都無法熄滅。

此時，固仁大長公主進來看到趙明莘，立刻就沖趙明莘冷聲道：「阿莘，你們怎麼能這麼編排嫡母呢？」

趙明莘嚇了一跳，沒想到的是，固仁大長公主一進來就沖著她來，往後退了一步避讓。

固仁大長公主咄咄逼人，進了兩步道：「你嫡母是天底下最好心的女人，怎麼可能會不清不楚做出這等事來。」

固仁大長公主揚起手來，想要給趙明莘點顏色看看。

卻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夠了。」隆宣帝緊緊地掐住了固仁大長公主的手腕，手腕痛的固仁大長公主差點咬碎銀牙。

而下一秒，隆宣帝伸出手來，用力一甩，那一巴掌把她狠狠拍向一邊。

隆宣帝常年習武，年紀雖然不小，但也不算太老。而固仁大長公主年紀大了，哪裡支撐的住。

固仁大長公主布滿皺紋的臉早已經高高腫起。

「成何體統，趙大姑娘以後是太子妃，往遠了說，是皇后。你即便是金枝玉葉，又如何？朕給你臉，你才能有臉。」隆宣帝冷笑道。固仁大長公是親姑姑不假，然而畢竟隔了一層。固仁大長公主的女兒做出腌臢的事情，反倒來了這裡，責怪趙明莘，皇帝這如何忍得了，「為人母，如何可以做這樣的糊塗事？張氏即便是杖斃也不為過。」

張氏才名分上來說，算得上是隆宣帝的表妹，不然當初也不能把董箬壓得死死的。

如今，皇帝是想法扭過來了，覺得自己這些年一直錯了，想要彌補過往的錯誤，哪裡還顧得上旁人怎麼說。

固仁大長公主被一巴掌揮了過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真的是太沒臉了，她竟然被身為晚輩的隆宣帝給打了。固仁大長公主順勢躺在地上，暈了過去。

趙明莘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兒，看著固仁大長公主被抬了出來。

而後皇帝抬起頭來道：「今日嚇著你了，你好好回去調養身子。」

皇帝和顏悅色，吩咐趙虛公公將趙明莘送出了宮門。

趙明莘回到府中后，開始準備大婚的事情，如今陪嫁的姑娘，不知道怎麼的，變成了只有一個，便是先前的林家林雨彤，而另外一個竟然是空了下來。

董氏的嫁妝如今都回來了，趙明莘的嫁妝一抬抬的都整理好了。

皇后賜下來的四個丫鬟，其中一個一直病怏怏的，於是不能再進宮。加上阿諾、阿如和壽兒，正好六個丫鬟。其中，又能帶上男、婦十戶，這些人趙明莘都已經定好了。

春日裡櫻花正好，這一日，趙明莘便讓壽兒折了幾隻櫻花，插在了花瓶里。

而後，趙明莘便吩咐小廚房的嬤嬤，切了薄薄的鹿肉，晚上閑的無事，吃起了涮火鍋。

香氣四溢，正在這個時候，守在外間的小丫鬟，忽然來報夏嬋來了。

夏嬋面色比來的時候，蒼白了許多。

「明莘姐姐，」夏嬋坐了下來，「我有一事相求。」

趙明莘淡定地吃了一個香辣的丸子：「說來聽聽。」

「我要遞個消息出去。」夏嬋之前將趙明妍推下水，本以為站在池水邊會有男子救起來趙明妍，趙明妍就不會再進入太子府中跟自己競爭。如今，反倒是她的行動不自由了。趙明妍和張氏不讓她出門，她甚至聯絡不上自己的父母。連自己的書信都不讓傳出去，心下一橫，就來求趙明莘。

趙明莘不會自信到，夏嬋真的會來求她。趙明莘目光落在夏嬋身上，只見夏蟬睫毛不住顫動，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我怎麼幫你？」趙明莘問道。

夏嬋將一張紙條從手中拿出，趙明莘吩咐丫鬟接過來遞到面前，只見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速來接我回家。

有意思，趙明妍臉上是一瞬間的諷刺之意：「我又能如何幫你？」

只見夏蟬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來，一隻白色的珠花簪子從她手中出現：「請將這隻珠花簪子一併送給府外一名穿著破舊佛頭青的素麵直裰的小和尚。」

趙明莘目光中飽含思緒萬千，這出解救少女於水火之中的戲，她倒是要陪著夏嬋演一演。

趙明莘吩咐丫鬟接過了白色的珠花簪子，低聲笑道：「如今我還能相信你不成？」

夏嬋開口道：「我有消息回報給您，當日姨母被賜婚，乃是故去的太上皇的意思。」

趙明莘眨了眨眼悄笑道：「那又如何，我早知道了。」

夏嬋瞬間表情凝結在臉上。

趙明莘立刻吩咐送客，送走了夏嬋后，趙明莘讓丫鬟都退下。

而後，從空間里取出來一片草藥的葉子，將葉子輕輕揉搓兩下，葉子的汁液便落在了她白皙纖細的小手上，白色的紙條浸入汁液后，那些個字便淡了，背後顯出一道字跡。正面的字跡消失無形，反面卻顯出了趙明莘的字跡，這字跡仿的十分逼真。若不是她現在跟著羅蒼學醫，剛剛知道了幾種草藥可以影藏字跡，還真沒發現。

趙明莘皺了皺眉頭，這個字條究竟要送給誰呢？她皺了皺眉頭，將阿如叫了進來。

「阿如，這紙條是夏姑娘送過來的，卻不知是什麼意思。」趙明莘打量著面前的阿如，阿如生的十分可愛，眼睛大大，臉圓圓的，「如今，你替我另外寫上一些字。」

阿如皺了皺眉頭，太子殿下既然把她送到了趙明莘這裡，她就只能聽從趙明莘的吩咐。阿如點了點頭。

趙明莘吩咐阿如在上面寫上了一行字，而後折了起來。

這紙條，想必要送給她熟悉的人。

如今，大婚在即，恐怕張氏和趙明妍迫不及待要動手了。只怕除了這個紙條，她們還有別的後手。

想到這裡，趙明莘感覺到，莫名的有一種無形的不安朝著自己撲來。

******

大婚前的倒數第四天晚上，趙明莘半夜中忽然驚醒過來，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對虎鉗摁住。趙明莘睜大了一雙眼睛滿眼都是不敢相信，竟然是梁嬤嬤。這梁嬤嬤是皇後身邊的人，莫非皇后要對自己下手了。

趙明莘剛來得及睜開眼睛，只見四周煙霧瀰漫，火光里影影綽綽有許多人跑動哭喊聲，在噼啪的燃燒的背景音里交織成一片。而後，趙明莘感到自己渾身無力，稍一掙扎便暈了過去。等到醒過來，人已經躺在了一輛疾馳的馬車上面。

趙明莘稍微一動彈，便發現自己的腳踝十分疼痛。

此時馬車裡只有她一個人，趙明莘掀開帘子，便見到帘子外頭是侍衛。趙明莘忍住痛，迅速的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裡，角落裡放置的一盞燈靜靜地放出昏暗而寧靜的光，身邊跟的卻是丫鬟阿如。

阿如皺了皺眉頭，將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間。

而後，阿如慢慢靠近了趙明莘，手指動作靈巧，早已經幫趙明莘將脫臼之處正好，而後撕下一塊布條，將趙明莘的腳包裹好。

夜色中的荒郊，馬車靜靜地行駛在小道上。

很快，馬車到了個拐角處時，外頭響起道甩鞭聲，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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