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潛入者的白

處理完風暴突擊隊的事情，陸心明返回小隊，告訴大家事情的結果，當然，隱瞞了自己潛入者身份的事。

陸心明又帶著m去見了第二集團軍的司令強森將軍，m順利地通過了同是潛入者郵差的掃描，被將軍安排在大軍右翼外圍跟從行軍，保持獨立編製，由陸心明負責。

m在一名參謀的帶領下出去安排隊伍，將軍則將陸心明單獨留下，聊了一會收編的過程和注意的事項。陸心明明白，將軍這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是一隻潛入者組成的部隊。

陸心明感覺無聊，見旁邊沒有別人，悄悄讓思維觸角輕輕掃了一下將軍。

強森停下絮叨，忽然感覺自己對眼前這個少年充滿了信心，相信他一定會帶好隊伍。

「好了，上尉。以後這支隊伍交你負責了。只是出了事，我要拿你是問。」

「是，將軍。」陸心明暗笑。

「對了，將軍。第一集團軍在白令海峽打得怎麼樣？拿下海峽防線了嗎？」

強森眉頭一皺，說道：「沒有。正在與執政府的軍隊苦戰！敵人正從亞洲抽調部隊支援，美洲也有兩股執政府的集團軍在追剿我們，第三集團軍正在後方牽制。我們第二集團軍要加快行軍，必須配合一集團軍將白令海峽拿下。白領海峽的三條海底隧道和一條跨海大橋是通往亞洲的要道，如果拿不下，我們就要跳海了。」

「第一集團軍不行的話就下來得了，換我們可能幾天就完事了，哪會這麼麻煩！」

陸心明大大咧咧地表達對友軍的不滿，其實有些高抬二集團軍，估計換本軍也未必能攻下來，整體而言，執政府方面的戰鬥力仍佔優勢。

但將軍也沒有對陸心明的大話感到不滿，軍人嘛，誰不以自己的番號為傲，總覺得別的軍隊不如自己。長官們也一樣，喜歡自信、有實力，而且有些桀驁，有些護短的士兵。

陸心明佔全了。

將軍笑罵道：「就你能耐，別人都是熊包。第一集團軍雖然有萬餘人，兩倍於敵人。但是你別忘了，我們是進攻方，敵人是防守方，後面還有陸續增援的部隊。執政府不是兵力少，是人家認為防線固若金湯，沒必要下大本錢。他們正忙著圍剿長城基地呢。我們也不敢在攻勢上放開手腳。萬一敵人挺不住，炸毀海底隧道和大橋，我們就只能遠看亞洲那邊獨立抵抗了。」

陸心明想了想，問道：「我聽說咱們也控制了不少海上力量，有運輸船吧？」

將軍擺擺手：「那幾隻破船每次能運多少身軀龐大的機甲？萬一被敵人發現，利用他們的戰艦包圍就徹底完了。這是個愚蠢的主意，我一向認為你不會這種低級錯誤……」

「將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陸心明四顧無人，小聲說道，「能不能派支小隊秘密登陸，從敵後展開攻勢？」

強森將軍愣了一下，打開電腦，彈出軍事地圖。

「之前也考慮過，」將軍說道，「可偷襲隊伍太多容易被敵人發現，太少的話又擔心起不了效果，除非有一支實力超強的小隊，並能在不被發現情況下穿越遼闊的敵占區，到達海峽前線突襲……難度很大……」

「可我們現在有了剛接收的風暴突擊隊。」

陸心明的一句話讓將軍猛地愣住。

「對啊，」驚喜從將軍心底升起，「這批潛入者組成的隊伍，實力強悍，潛入者強烈的遙感能力在控制機甲上強於人類，戰力不俗是公認的。而且，他們都具備心靈輻射，能夠感知生命體的存在，躲過敵占區的武裝很輕鬆。再稍微偽裝一下，誰能想到這百餘潛入者是外地聯邦的武裝力量？沒準跑到敵人眼皮底下對方都以為是自己人……」

「行嗎？」將軍小聲說，他也知道，即使這樣，陸心明他們也會冒很大風險。

「沒問題！」陸心明自信地說。

「好！」將軍頓時精神一振，「查爾斯！進來！」

「將軍，請指示！」

「收編風暴突擊隊的戰事先不要上報，沒有參謀總部的命令，不許軍務處的人宣傳。馬上召集參謀總部開會，通知克爾將軍、克魯斯上校、李上校列席會議。陸心明，你也參加！」

將軍很為這個大膽卻又可行的計劃感到高興，興奮對陸心明說：「上尉。你要知道，在之前的作戰中我們以先遣隊為單位，所以一線機甲兵最高軍銜設定為上尉。而現在軍力日益集結人數日益增加的情況下，這種授銜制定已經不適應需要了，我們要培養一批有經驗有實力的一線指揮者，我要說什麼，你懂嗎？」

「明白，將軍！」

「好！做一下準備，一會兒你講講思路，讓參謀部拿出一個具體計劃。」

「是，將軍！」

陸心明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耳邊響起眾人的討論，那些參謀和長官們在制定具體行動方案，自己講完想法后讓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進入到一種興奮的狀態，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最後的完善。

不知怎麼，陸心明心裡並不是太興奮。

自己提出這個想法，也只是單純軍事上的反應。可是現在，看著眾人的熱情，忽然感覺心裡有些迷茫。

我究竟在為誰作戰，為人類？還是為自己？

與梅爾人作戰，我是不是背叛了種族？

陸心明感覺頭好大，看著眾人仍在激烈討論，他請示了一下，來到室外。

漫天的塵土依舊飄揚，眼前的大軍仍在緩緩前行，來往的機甲和車輛一一在陸心明眼前馳過。其實，行軍的速度是很快的，眼前駛過的隊伍，無一不是開路馬力前行。可是軍隊數量太多了，像一個龐大的巨獸，給人一種滯慢的錯覺。

「上尉，出來放鬆嗎？」

陸心明回頭，是一個潛入者身份的郵差，陸心明見過。

「你好！」陸心明禮貌地點點頭，在人類軍隊的潛入者並不多，他們特殊的能力對人類的抵抗幫助不少。

陸心明一邊與對方打招呼，一邊封閉自己的心靈輻射，不讓對方感知。

兩人無事，便站在一起聊了起來。

「陸隊長想什麼呢，有心事？」

「沒什麼，」陸心明編了個理由，「有些擔憂我的突擊隊，他們同你一樣，都是潛入者。我擔心與梅爾人作戰時，他們會因為同是一族而消極作戰。」

「誰告訴你潛入者是梅爾人的同族了？」

陸心明感到驚訝，梅爾人本體是征服者，潛入者是千年前來的征服者大腦，進入人的身體后延續下來，也就是潛入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眼前的郵差卻好像不知道一樣。

看著陸心明的疑惑表情，郵差拿出根煙遞給他，後者擺了擺手，但卻和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我叫德蘭，知道這個名字誰給起的嗎？是我母親，一個人類女子，像所有人類母親一樣，我在她溫柔甚至近乎溺愛的呵護下長大。我父親是個沒有覺醒的潛入者，很普通，對我有嚴厲、苛刻，也有不露痕迹的關愛。我還有個妹妹，按照潛入者遺傳規律，她是個人類。這就是我的家，普通而又溫馨。」

陸心明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親也沒有覺醒，和人類母親生活在一起。

「我是十九歲那年覺醒的，發現了自己的梅爾人血統。你猜我當時什麼心情？」

看著對方平淡地望著自己，想想現在他的身份，陸心明笑道：「你和我認識的一個叫法蘭克福的老哥很像。你應該是很失望，不喜歡這個身份，不喜歡梅爾人的血脈。」

「是的，骨子裡的那東西覺醒后，我想過去找執政府的民政部，只要登記驗證，我的前途就不用擔憂了。可是，代價就是告別人類那種普通但溫情的日子。所以我沒有去，迷茫了一陣后，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什麼事？」陸心明好奇地問。

「誰決定潛入者是梅爾人的同族了？」

「當然是體內的血脈，裡面流著帶有梅爾人的血！」

「可我體內也流著人類的血啊？」

陸心明愣了，是啊，潛入者身上有梅爾人的基因，可也有人類的基因啊！

郵差微笑著，拍拍陸心明的肩膀。

「我和你在一起，我和征服者在一起，你說，誰更像我的同胞？」

他顯然把陸心明當成人類了，陸心明望著他，忽然感覺自己心裡的困惑慢慢淡化了。

「如果非要划個清楚的界限，那麼，潛入者應該是單獨的一個種族。站到人類一邊可以，站到梅爾人一邊也可以，看自己的想法。反正我是希望把征服者趕跑，希望地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希望我父母和妹妹過簡單開心的生活。」

希望過簡單的日子，陸心明想起了以前和父母生活的日子，想到了夥伴，想到了戴琪。留住他們，和他們在一起，是自己心靈覺醒后最大的願望，可是由於潛入者的身份，讓他覺得這些普通的願望變得遙不可及了。

現在，他覺得，這一切是可以擁有的。

自己身上是有梅爾人的基因，可是，好像大部份基因還是人類的啊？老周曾經說過，隨著一代代的繁衍，現在的潛入者心靈輻射已經不同於剛來地球時的第一批梅爾人了，越來越弱，越來越小。這會不會是梅爾人基因在慢慢被人類基因同化的表現？

「而且你覺得，」郵差下面的話又讓陸心明吃了一驚，「征服者將來如果統治地球，會把潛入者當同類嗎？潛入者……其實是可悲的，也不知未來在哪裡……」

郵差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對陸心明說道：「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不用擔心你手下那些潛入者士兵，你不明白他們的心理，潛入者心裡都有個不能說的秘密，那就是：這場戰爭，與其說是兩個種族的戰爭，不如說是兩種人生觀的戰爭。有人認為地球應該由強者領導，於是加入執政府，有人認為自由高於一切，便加入外地聯邦！跟是不是潛入者沒什麼狗屁關係！」

陸心明感覺心裡最後的迷茫消失了，很明顯，自己覺醒不久，有些事沒想明白，但眼前同類所講的，確實有道理。

他忽然感覺前面本來模糊的道路變變得清晰而且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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