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五】二澈紅妝反目成仇
夜瀟瀟,雨瑤瑤。
這一場秋雨不知來的是不是時候,這一場秋雨不知掃了多少顆人心,這一場秋雨不知抹去多少仇與恨。
夜元澈那顆堅韌的心沸騰著滾燙的血液,那雙犀利的龍眸定定的看著太后,涼薄的唇瓣兒抿緊,如夜空上蓄勢待發的冰冷弦月。
「皇上,你當真要為了這個女子反抗哀家?」太后那雙蒼老渾濁的鳳眸染著一抹不可思議和不可置信,皇上的後宮佳麗極少,她沒想到,萬萬有一天,他會為了一個女子同自己作對!
乾清宮似乎變了些許的味道。
秋日的天空灰濛濛的一層。
落葉飄飄,飄在地上,捲起了陣陣凄涼。
梧桐樹的葉子黃了,猶如人心。
世間,本就有許許多多無可奈何的事情啊。
昭示著王者掌控天下的龍冠此時墜在夜元澈的髮髻上是如此的沉重,他的側額『突突』的跳著,他一向孝順,但這一次卻不得不忤逆一次。
這事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前朝的遺留是現朝最大的威脅和危機。
夜元澈閉了閉難耐的龍眸,面有痛色:「母后,兒臣也不想忤逆母后,但是兒臣若不保護她,她就會死於母后的手下,對么?」
是的,對的。
依太后的性子,依紅妝必死無疑。
「對!」太后如實相告,並沒有欺瞞他的意思,口吻狠戾:「她……必須死!」
「那母后也賜死兒臣吧。」夜元澈激動的說。
「皇上,你當真要護她?」太后忽地垂下頭問,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這抹情愫讓夜元澈看不懂。
夜元澈眸底堅定:「是。」
「好好好,好好好。」太後有些失望的點著頭:「皇上,你不要後悔!」
說罷,太后帶著人離開了乾清宮。
乾清宮,恢復了素凈。
所有的宮人們紛紛退下,闔上了乾清宮的宮門。
檀木奏台上的奏摺凌亂不堪,筆墨紙硯倒在雪白的宣紙上,黑色的墨汁髒了那紙,浸濕,浸透。
夜元澈金燦的龍袍從未如此刺眼過,他信步朝跪在地上的依紅妝走去,伸開大掌,顫抖的去觸摸她縮在袖袍下的手。
「別碰我。」依紅妝十分抵觸的甩開他,抬頭,那雙剪水的眸子漾著一層層的紅血絲,恍若碧波的海水上染了一層鮮血,她的唇瓣蒼白如紙:「為何不讓我陪著我爹爹。」
夜元澈難過的閉了閉龍眸,緩緩的蹲下身子,視線與她平齊,沙啞粗噶的嗓子昭示著他的痛:「因為,朕捨不得你。」
捨不得你,即使他人說你是元未朝的危險。
捨不得你,即使他人都說你必須死。
「呵……」依紅妝輕輕的冷笑,灼灼的看著他深邃的眸子,心倏然鈍痛,她急忙躲開他的視線:「皇上,我是你最大的威脅,難道,你就不怕有一天,我會為我生父,生母,為我前朝復仇么?」
「不怕!」夜元澈未有任何猶豫的說,他黑眸灼灼:「即使有一ri你殺了我,朕照樣愛你。」
「皇上說笑了。」依紅妝頹廢的跪坐在地上:「未等我殺了你,我便會陪我的爹爹去。」
夜元澈不知她指的是依將軍還是她的生父,還是兩個都有所意指。
「不,朕不會讓你死的,而且朕也會把依將軍他們放出來。」夜元澈堅定的向他保證。
「是啊,你是皇上,什麼事都能辦成。」依紅妝冷冷的說。
心,縮在一起。
依紅妝不肯從地上起來,頭窩在臂彎里,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潑和光彩。
若是一件事可以改變一個人,這絕對不是誇大其詞。
地面寒涼,夜元澈單膝跪在地上,溫熱的大掌試探的撩起依紅妝垂在臂彎前的青絲,她沒有動,像一個乖乖的*,她的心早已翻江倒海,夜元澈明白。
「紅妝,地上涼,你穿的少,到內殿,好不好?」夜元澈幾乎是帶著祈求的語氣,輕輕的,柔柔的,生怕嚇到她似的。
依紅妝不吱聲,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紅妝,若是不說話,朕就當你默認了。」夜元澈幾不可聞的嘆氣。
寂靜的讓人心驚。
黃昏下,那一層層金黃-色的光暈籠罩在乾清宮的窗咎下,透過薄薄的紗窗揚揚洒洒的堆進來,夜元澈眯起龍眸凝了一眼,悲傷逆流,他的心提到了喉嚨里,展開長臂,溫柔的打橫將依紅妝抱起。
意外的是,依紅妝並沒有推開他,而是將整個人窩在了夜元澈的懷裡。
溫暖卻又冰涼,心悸卻又后怕。
我們的愛情,誰來拯救。
內殿,從未覺得內殿的路如此的短,夜元澈只希望它長一些,再長一些,再長一些,這樣,他就可以抱她抱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他多麼留戀這種感覺,他多麼不舍這種感覺。
腳下沉重如千金。
龍幔層層捲起一些清涼的風,秋分快要過去了吧。
搖曳的紗幔下,龍榻上恍若還殘留著兩個人各自的味道,殘留著激.情后的味道。
她的三千青絲散落在夜元澈的手腕上,痒痒的,柔柔的,恍若輕柔的蒲公英,夜元澈將她輕輕的放在龍榻上,她依舊窩著腦袋,不看他,不面對他。
是啊,該如何面對他呢。
「紅妝。」夜元澈蹲在她面前,撫摸著她柔軟的髮絲,撫摸著她露出的半截臉頰,抻起被子替她蓋上,在她耳邊低語:「朕去弄個火盆來,而且,屋子太黑,朕去點一根蠟燭來。」
說著,夜元澈欲離開。
忽地,錦被下一雙纖細的手伸出來,拽住了夜元澈的大掌,夜元澈微微一愣,回眸,錦被下,悶悶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凄涼與悲嗆:「我們……該怎麼辦?」
一句話道出心中凄苦。
夜元澈再也不忍心邁出那一步,轉身將她擁入懷中,依紅妝的頭抵在他結實的胸膛里,他的心跳聲比平時都要快,他的呼吸聲比平時都要急促。
「別怕,有朕。」夜元澈輕柔的安撫著她的頭。
「我不怕死,我怕我連累我的爹爹,娘和哥哥。」
「朕會救他們出來。」
蜷起腳,縮在錦被裡,依紅妝牢牢的環著他精壯的腰:「我不怕死,我怕我們會就此分開。」
夜元澈心如被人挖空,扔在空中不知去向,他閉著眸子,希望時間就此停留,他的聲音清幽悲傷:「不會的,不會的,無論如何朕都不會和你分開。」
哪怕是付出慘痛代價。
哪怕是傾盡畢生所有。
他都會牽著她的手,永遠不會離她而去。
「我們最終逃不過現實的。」伏在他懷裡的依紅妝忽地起來,那張精緻的臉上如雪蓮白,沒有一點血色,眸底一片深淵:「我們註定是仇人,仇人又怎會相愛呢。」
現在,她的想法太過極端。
「讓我們忘記這些。」
「不要這麼幼稚。」
過往的一切將由他們承受。
她緩緩的起身,癱軟的跪坐在*榻上,雙手捧著夜元澈的臉,似乎要將他看盡:「二澈,天意如此,我們不該相愛,那年,我不該誤闖了醉仙居遇上了你。」
「不,我從不後悔會遇上你,會愛上你。」夜元澈反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臉兒,目光灼灼:「紅妝,若我不再是皇上,我們可否重新在一起。」
「我們都成熟了,不要說這種話,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她蝶翼的長睫微抖:「忘了我,放了我。」
撕心裂肺的感覺也不過如此:「朕做不到。」
呵……
她輕輕的笑了。
「二澈……」依紅妝抬起手腕拭乾眼淚:「我有些餓了,可不可以陪我吃一頓晚膳。」
夜元澈微微一愣,隨即道:「好,朕這就命人去準備。」
半個時辰后。
乾清宮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溫度。
窗咎前,置著一盆淡淡的蘭花,散發著清寡的香味兒。
細細的露出一條縫隙,青澀的秋風拂過,依紅妝一襲青衣佇立在窗咎前,望著窗外,身後,夜元澈的腳步聲響起,她忽地開口:「快要立冬了吧。」
「恩,現下是白露,快了。」夜元澈不知何時早已來到她面前,在她背後輕輕的環著她。
「恩,二澈,我喜歡紅色的長裙,我喜歡紅色的嫁衣。」這是依紅妝第一次向夜元澈提出這番要求。
夜元澈心頭流竄一股溫暖,挑起她的髮絲:「好,朕命人給你做。」
「恩,一定……很好看。」說到這兒,依紅妝強行壓住自己心中的苦楚。
風,拂過。
夜元澈鬆開她,來到窗咎前,將窗子關上:「晚膳備好了。」
「好。」依紅妝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主動拉起他的手:「我們一起。」
溫熱的指尖劃過他的掌心,夜元澈的心一顫,點點頭,二人坐在膳桌前。
一壺清酒,兩盞酒杯。
盛著滿滿的心事。夜廷妝,惑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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