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夜不能眠,鍾氏夫婦遠走吧
「沒有就好。」鍾皓寒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適時的揚起一抹淺笑,誠惶誠恐的心弦就這樣被她給安撫了。
外界把他誇大到了神人地步,可在蕭瀟看來,堂堂睿達集團董事長有時候挺孩子氣。
當然,在這世上沒有人是完美的,就連上帝也存有缺陷。
鍾皓寒啟動車子的時候,蕭瀟在想:他這是在吃醋嗎?
有人說,吃醋就是在乎,是一種愛意的表達方式。
可瞬間,她又給予了全盤否定:鍾皓寒親口說恨了她六年,怎麼可能在乎她?
現如今,能夠不恨她就是阿彌陀佛了,又或許他的「吃醋」只是擔心她唯恐鬧出什麼事端,連累他鐘皓寒的名聲受損。
窗外,大雨密集而下,能見度很低,實在不適合帶她遊覽棲霞山莊,鍾皓寒找了一個地方倒車,下山回家。
途中,蕭瀟拿起被鍾皓寒強行關掉的手機關機,電話是葉南迪打來的,見她關機,便給她發了一條信息:經查,沈國棟的內侄三年前死於空難,蕭文傑當年的秘書自十八年前從沈氏辭職后杳無音信。
信息看完,刪除。
蕭瀟雖然請了私人偵探在調查父親當年被人暗算的內幕,但她自己也沒閑著,讓葉南迪幫忙尋找幾個重要人證……
鍾皓寒見她拿著手機,獃獃的看著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怎麼了?」知道她不會說,他也只是隨口問問。
果然,蕭瀟手指摩擦著手機,回答,「沒怎麼。」蔥白的手指潔凈美麗,卻讓人隱隱覺得很寂寞。
沉吟片刻,鍾皓寒問她,「下午都和喬以琛聊了一些什麼?」他那位表弟從小到大嘴巴就漏風,也不知和她說了一些什麼,他很好奇。
蕭瀟忽然想起一件事,側過身,眼眸鎖視著鍾皓寒的側臉,「喬以琛家裡養了一隻雪獒,叫妮妮,我看見了。」這話是什麼,鍾皓寒是個聰明人,應該不需要她明說。
某人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呢?抬手,摸了摸鼻子,不知不覺中,眼裡竟有了笑意,三十年來,鍾皓寒尚未向女人開啟的耐心,竟在此刻平緩的溢出來,就連聲音也比往日輕快了許多,「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好不好?」他沒猜錯的話,喬以琛一定說了妮妮配種之事,不然,沈蕭瀟不會這樣說,自從跟她相處以來,他發現沈蕭瀟言語很獨特。
「難道你不知道我想說什麼?」反問的語氣略重了一些。
見沈蕭瀟已經有了惱意,鍾皓寒淡淡一笑,語氣竟是出奇的溫和,「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成狗之美。」
還成狗之美?蕭瀟語塞,這個話題有些尷尬,她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鍾皓寒從實招來,「妮妮是一隻成年的母雪獒,去年的發情期,一直沒有找到成年公雪獒,偏偏我姑姑又是寧缺毋濫,今年,正好星期三出現了。」
蕭瀟吸了口氣,有些惱,有些無奈,「星期三還沒成年。」
「見到妮妮,它就成年了。」語調平靜,但她知道他在笑,雖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蕭瀟選擇不應聲。
鍾皓寒漫不經心握著方向盤時,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作為高級動物的人類都有正常的欲求,何況星期三還是畜生?」
蕭瀟沉默,也只能沉默了,她承認在這方面說不過他,行了吧。
好在很快就到了家,沈微瀾看見她,走過來,「……媽媽。」本來是要叫蕭瀟的,但這是在鍾家,他不能太隨意了。
蕭瀟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孩子很懂事,即便是第一次來鍾家,她也不擔心他的言行舉止是否恰當。
看得出來,鍾邵達、鄭晞臨、鍾華珍,還有喬以琛都很喜歡沈微瀾,孩子集合了鍾皓寒和沈蕭瀟五官的所有優點,長得極為精緻,人見人愛。
據說,沈微瀾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刻,鍾邵達瞬間紅了眼眶,鄭晞臨卻是真的流淚了,她率先抱著沈微瀾,撫摸著他的頭髮,摸著他的臉,像,太像了,跟鍾皓寒小時候一模一樣。
鍾華珍跟他們的心情差不多,眼睛有些紅,她對著抹眼眶的周阿姨說,「血肉親緣,大抵如此。」
據說,沈微瀾在叫鍾邵達「爺爺」的時候,冷靜自持的中年男人,在那一刻聲音里竟然有了哽咽之意。
據說,沈微瀾還沒有來得及叫鄭晞臨奶奶,鄭晞臨就抱著孩子,不停親孩子的臉,這樣情不自禁的鄭晞臨很少見。
鍾華珍在一旁濕了眼眶,她明白,塵世感情萬千種,每一種都很寶貴,他們把這些寶貴的感情融入到血液里無聲無息的感受著。
但是她卻清楚知道,自己前幾天的一個自私行為傷到了沈蕭瀟,從下午一直到晚上,鍾華珍都在找機會想要和她私下聊聊,可是沈蕭瀟不給她機會。
沈蕭瀟笑著和她說話,笑著叫她姑姑,但鍾華珍卻從沈蕭瀟的笑容里看到疏離和淡漠。
多年來,蕭瀟為了保護自己,她在情感外圍豎起了太多稜角,不習慣向別人敞開心扉,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展露情緒,前幾天的好不容易一次破例卻在鍾華珍那裡碰了壁,於是她再一次關閉心門。
用晚餐的時候,棲霞山莊的傭人私底下都議論開了,說從未見過這麼有禮貌的小孩子,話語不多,看起來很安靜,性子比鍾皓寒還靜。有時候鍾邵達和鄭晞臨同他說話,雖然他並非句句應對,但始終靜靜傾聽著,不會讓別人覺得失落。
能夠處處照顧別人情緒的孩子確實不多見,周阿姨說跟家教脫不了關係。
晚飯後,鍾皓寒要帶蕭瀟母子回睿達帝景,不僅鍾邵達捨不得沈微瀾走,鄭晞臨也是一樣。
「蕭瀟,下個周末,讓微瀾來這裡吧。」今天是星期天,他們還沒離開棲霞山莊,鄭晞臨就開始想孫子了。
姑且不說沈蕭瀟這個兒媳婦怎麼樣,至少她很喜歡沈微瀾,孩子聰明懂事有禮貌,優雅的像個小紳士,簡直讓人疼在了心坎上。
蕭瀟停頓了幾秒,「星期五放學后,我會把他送來。」
「你和皓寒都很忙,要不,星期五的下午,我派司機過去接微瀾好了。」
「這樣也好。」蕭瀟想她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是杜楓俊開的車,蕭瀟坐在靠窗位置,沈微瀾坐在中間,鍾皓寒坐在另一邊。
十幾分鐘后,蕭瀟睡意來襲,原本頭是靠著窗子,可等她察覺到不對勁,驀然睜開眼睛,下一秒就跌進一雙黑眸中……
她竟然靠在鍾皓寒肩上睡著了,沈微瀾和鍾皓寒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位置,她想要鎮定坐直身體時,他卻把她的腦袋按在他肩上,「繼續睡。」
被迫靠在他肩上,有點小拘謹,時間一分分流逝,蕭瀟靠在鍾皓寒肩上怎麼可能還有睡意?
「想讓我抱著睡?」有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這人……
旁邊坐著兒子,前面是開車的杜楓俊,他就這樣口無遮攔嗎?
蕭瀟坐直身子時,鍾皓寒不由分說把她抱在懷裡,「這樣就睡得著了。」
這樣更睡不著了,蕭瀟掙了掙,掙不過他手臂的摟抱,算了,就勉為其難吧。
也不知是自己太困,還是他的懷抱很溫暖,沒過多久就睡著了,蕭瀟並不知道,離開「棲霞山莊」前幾分鐘,她喝的一杯水裡被鍾皓寒放了少量催眠葯,今天是她第一次去鍾家,沈蕭瀟表面上不在乎,但鍾皓寒知道,她內心是緊張不安的,她的神經綳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
夜色愈漸深沉,鍾華珍洗完澡,坐在床邊的化妝鏡前坐著面子工程,抹著乳液,卧室門從外推開,喬海林臉色微沉地走了進來。
轉過頭看了看老公的神色,笑著道,「看你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殺人兇手還沒有抓到?」
因為工地上出事,喬海林今天沒有去棲霞山莊。
「兇手一天不緝拿歸案,對睿達集團的影響都是極壞的。」喬海林伸手摸著褲兜,沒摸到香煙,才想起來身上穿的是家居服,在卧室是不允許抽煙的,兜里沒有煙,卧室里也沒有。
老夫老妻了,鍾華珍看一眼便知道喬海林想抽煙了,不由微微凝眉,拍完乳液,站起身,來到喬海林身邊,彎著腰湊近他,故意開玩笑道,「皓寒的煙癮那麼大,都戒掉了,要不,你也把煙戒了?」
吸煙有害健康,煙盒上寫得清清楚楚。
喬海林笑了笑,臉色好看了些,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溫柔。
兒子已經那麼大了,但是歲月似乎特別寵愛他的老婆,沒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刻下風霜。
「皓寒怎麼一聲不響結婚了,而且還是和沈蕭瀟,聽說還有了一個五歲多的孩子?」這些都是剛剛進門的時候,喬以琛向他廣播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皓寒這孩子……哎,讓我們措手不及……你沒看見嫂子當時的臉色有多嚇人,而且說話笑裡藏刀……嘖嘖……如果不是看在沈蕭瀟給鍾家生養了一個孫子的份上,估計嫂子當時就把沈蕭瀟轟走了……母憑子貴,真沒說錯。」
「聽以琛說沈蕭瀟現在是他的老師?」喬海林擁著鍾華珍,上了床,兩人一塊躺下。
「還別說,就沖這點,足以證明沈蕭瀟很不錯,24歲就是大學教授,人長得也特別漂亮……」鍾華珍笑著,鑽進了喬海林的懷裡。
大半輩子了,都是維持著這樣黏膩的睡眠姿勢,喬海林被老婆軟軟的身子纏著很舒服。
喬海林輕輕的拍了拍鍾華珍的頭,陷入沉思。
鍾華珍見老公有些悶悶不樂,問他,「怎麼了?」
「哥和嫂子後來有沒有說什麼?」憑喬海林對鍾邵達和鄭晞臨的了解,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接受沈蕭瀟做鍾家的兒媳。
「我哥和我嫂子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心裡有想法也不可能表現出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對了,你是沒看見那個孩子,看見了肯定喜歡,長得俊俏不說,還特別有教養,就連說話也是有模有樣,跟皓寒小時候一模一樣……」
「皓寒有沒有給孩子做親子鑒定?」喬以琛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窩在喬海林胸口的鐘華珍欠了欠身子,「只要見過小時候的皓寒,就知道那孩子絕對是皓寒的兒子,不過,聽我哥說,皓寒還是做了親子鑒定,畢竟這種事情含糊不得。」
喬海林不由嘆了一口氣,「皓寒不是恨死沈蕭瀟了嗎?怎麼忽然跟她結婚?」
想不通!
不止他想不通,鍾華珍也想不明白,她眨了一下眼睛,張了張嘴,想說沈蕭瀟就是T市大院那個蕭老師的孫女,但想了想,說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鍾皓寒和沈蕭瀟都已經結婚了。
見鍾華珍沒說話,喬海林不由繼續說道,「老婆,你找個時間跟皓寒好好聊聊,看他究竟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要報復沈蕭瀟?」
「嗯?什麼報復?」鍾華珍一聽,連忙抬起頭,看著喬海林,滿臉不解。
「唉,你這個傻老婆……」喬海林看著老婆疑惑的眼,有些無奈地笑了,只好把心中的憂慮說了出來,「皓寒不止一次說過,要把沈蕭瀟挫骨揚灰嗎?現在是法治社會,皓寒不能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但是他可以實施軟報復,比如和沈蕭瀟結婚後,對她採用家庭冷暴力,霸佔她10%的沈氏股份,奪走她的孩子,這些都不是不可能發生……」
「老公,你怎麼把問題想得這麼複雜?呵呵,我看皓寒對沈蕭瀟不錯,不像你說的什麼硬報復、軟報復的。」
喬海林看著懷裡的鐘華珍,笑道,「我不是擔心嗎?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
「你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畢竟皓寒和沈蕭瀟的劇情轉換太快了。」鍾華珍微微皺眉。
「但願是我想多了。」喬海林的目光深沉,聲音里透著無奈和憂慮,還有一些鍾華珍看不明白的神色。
「老公,你放心,皓寒雖然脫下了軍裝,但他骨子裡有著根深蒂固的軍人情結,我想他做事肯定是有擔當的,應該不會做一些不靠譜的事情來,說不定皓寒是真的喜歡上了沈蕭瀟,這個可能也是有的。」
鍾華珍撫了撫喬海林攏著的眉,笑著寬慰道,「你是不知道,今天吃了午飯後,皓寒就把沈蕭瀟拉上樓,後來我嫂子讓以琛上樓問皓寒一件事,以琛上去之後馬上就下來了,還臉紅耳赤……這說明什麼,說明小兩口如膠似漆著呢,呵呵,說不定過幾天,兩人又會整出一條人命來。」
喬海林聽到這句話,不由汗滴滴的,這哪是做姑姑說的話啊!
夫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同時,棲霞山莊,鍾邵達夫婦也是夜不能眠。
今天中午的時候,鍾紹達給英國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幫忙調查沈蕭瀟在英國六年來的情況。
鍾邵達是星海市的名流,在朋友圈的口碑也很好,他的英國朋友接到電話,凌晨就從床上起來,馬不停蹄奔波。
不到一天,英國朋友就給鍾邵達打來電話,星海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鐘,「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我把資料給你發過來。」
鍾邵達掛斷電話,守在傳真機前,等著郵件,待資料發過來,鍾邵達掃了幾頁,臉色寒了。
鄭晞臨走到鍾邵達身旁,剛看了一眼,就被鍾邵達反扣了資料,「晞臨,幫我倒杯茶來。」想要支開鄭晞臨。
可鄭晞臨又不那麼好糊弄的。
鍾夫人皺著眉,一把抓起被鍾邵達反扣的文件,低頭掃視幾頁之後,咬牙切齒,「我就說沈蕭瀟為什麼六年來音信全無,原來是和一個叫姚飛的男人廝混……」
「晞臨……」鍾邵達叫著她的名字時,眸色沉沉,「怎麼說話?」
「難道我說錯了嗎?」鄭晞臨啪的一聲,將手上的幾張紙扔在書桌上,眉皺的更深了,「這就是事實!」
鍾邵達苦笑的搖頭,似無奈,也似在感嘆世事無常,「再怎麼說,沈蕭瀟已經和我們兒子結婚了,她現在就是鍾家人,你不能用『廝混』這樣字眼……」
「結婚就不能離了嗎?現在結婚簡單,離婚更簡單,幾分鐘就可以解決。」鄭晞臨氣得渾身發抖。
從出生那刻起就從未在金錢方面發過愁的她,是鄭家風華絕代的大小姐,她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光芒,說媒的人絡繹不絕,恨不得踏破鄭家門檻。在她渴望夢幻般愛情時,與鍾邵達擦肩而過,兩人怦然心動,一見鍾情,然後相愛結婚生子,鄭晞臨這一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不知人間疾苦,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順風又順水的人生毫無懸念鑄造了鄭晞臨完美主義性格。
她是一個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女人,沈蕭瀟做過鍾皓寒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鄭晞臨看在孫子的份上,忍忍也就算了,可忽聞沈蕭瀟和姚飛同居了六年,她怎麼容忍得了,難怪喬以琛曾經這樣說「要是我們那個蕭老師沒結婚就好了」!
且不說她兒子鍾皓寒令人望塵莫及的家世和身份,就鍾皓寒堪稱優中極品的相貌,見之忘俗,無人企及,怎麼可以娶一個跟其他男人同過居的女人?
這是鍾邵達第一次看見鄭晞臨怒中有憤,憤中有急,急中有恨,恨中有淚,鄭晞臨眉目間凝聚著一團戾氣,眼眸漆黑寡情,沒有絲毫溫度,鍾邵達內心深處忽然平添了不少的擔憂。
書房裡,鍾邵達咬了咬牙,再抬頭時,眸色沉鬱,拍了拍鄭晞臨緊繃的背,「晞臨,當心氣壞身子。」
「……」鄭晞臨不吭聲,臉上神情氣急敗壞。
鍾邵達抿唇沉默。
耳邊傳來鄭晞臨憤怒的質問聲,「你說皓寒知不知道這事?」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她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鍾皓寒為什麼要娶跟人同居過的沈蕭瀟!
說著,鄭晞臨眼眶也濕了,她快要被氣瘋了。
「晞臨,兒孫自有兒孫福。」鍾邵達深知,別人的勸告對於鄭晞臨來說根本無濟於事,她只是需要時間慢慢消化這事,就像當年鍾皓寒報考軍校,鄭晞臨跟他冷戰了三個月之久,後來也只能接受。
鄭晞臨失控了,伸手去拿書桌上的座機,「不行,我要給皓寒打電話,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娶沈蕭瀟?」
「晞臨。」按住她那電話的手,然後把她摟在懷裡,安撫道,「別這樣好不好,工地上出事,公司股票一跌再跌,皓寒心裡已經夠亂了,明天又是星期一……」
鄭晞臨放棄打電話的念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鍾邵達,「我不甘心,不甘心。」
「沒事,沒事的。」鍾邵達擁著妻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句心裡話,沈蕭瀟和姚伯儒私生子同居的事實,他也難以接受,但兒子都不在乎,作為父母,他們又能說些什麼呢?
鍾皓寒今天白天說過的話似乎還縈繞在他的耳邊,「請你不要為難她,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要當著她的面表現出你的壞情緒,當然,還請你把這話轉告我媽,我媽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我真的很擔心她無法從心裡接受沈蕭瀟……你覺得我是在拿婚姻當兒戲嗎?」
不管是從鍾皓寒的話里,還是從鍾皓寒認真的眉眼,鍾邵達不難看齣兒子對沈蕭瀟是認真的!
到了鍾邵達這般歲數,他早就見慣了生命無常,太多執拗和不可動搖,可能會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曲終盡散,所謂的執拗和耿耿於懷有時候根本沒有意義。
鍾皓寒都可以消弭深仇大恨娶沈蕭瀟,那還會什麼心坎是他們邁不過去的?
鄭晞臨此刻情緒是激動了一些,但只要給她時間,她會慢慢平靜的。
這天晚上,鍾皓寒把沈蕭瀟母子送回家后,回到他的私宅,靜靜等候父母的電話,因為他知道,父母會以最快速度調查沈蕭瀟,也就是說,父母很快就會知道沈蕭瀟和姚飛同居之事。
興師問罪的電話一直沒有打來,天也亮了。
毫無懸念,星期一,交易大廳,股市一開盤,很多持有睿達散股的股民陷入新一輪虧損的恐懼之中。
股票交易室,葉南迪看著身旁的沈蕭瀟,不管一樓大廳的人如何唉聲嘆氣,愁眉不展,唯有她始終淡定閑適,望著那麼明顯的下跌走向,倒像是局外人一般。
葉南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蕭瀟,你不害怕嗎?」股票一路下跌,意味著她們之前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
蕭瀟笑,「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害怕有用嗎?後方無路,為了生存我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世人喜歡說: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其實這話放在股市是再貼切不過了。」
在蕭瀟看來,任何交易都是一種冒險,包括她和鍾皓寒的婚姻,但不管是盈利還是虧損,於她來說一切未知。
她這一生,做過太多冒險的事,但每一次冒險,歸根究底只因值得。
美好的事物只能存在幻想之中,一旦落入殘酷的現實里,只能在繁瑣的生活中不能倖免的落入俗套里。
其實很多道理,蕭瀟都懂,但卻似懂非懂,比如這次睿達工地出事,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給鍾皓寒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關心一下,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邁出這一步。
星期二上課,喬以琛看著講台上的沈蕭瀟,偷偷笑,被點名回答問題的時候還帶著笑意,坐在他身邊的陸小凡誤以為喬以琛喜歡上了蕭老師。
吃飯的時候,陸小凡充分發揮他的想象力,「以琛,你該不會是對蕭老師動心了吧?」
喬以琛直接一口湯噴了出來,陸小凡坐在他對面,出手迅捷,隨手拿著課本阻擋,於是課本中標,陸小凡哀嚎連連,因為那本書是雲美娜的……
「胡說八道。」蕭老師是他貨真價實的表嫂,所以上課的時候,只要想想,喬以琛就忍不住笑。
「別不承認。」陸小凡像個愛情專家一般眯眼分析道,「看你上課時的表情,不是思春是什麼?」
哇!越說越離譜,都變成思春了……
鍾皓寒叮囑過,不能在學校透露蕭瀟的一切信息,所以喬以琛此刻是渾身張嘴也說不清,乾脆端著飯盤走開。
他的不戰而退,讓陸小凡洋洋得意,愈發認為喬以琛愛上了蕭老師。
周三那天,早晨天氣昏昏沉沉的,午後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到了放學的時候,雨勢停歇,晚霞滿天,蕭瀟走在校園路面上,腳下地面濕漉漉的,浮雲點綴天際,影子在身後鋪陳蔓延,仰頭望天,數不過來究竟有多少雲朵。
這天放學后,蕭瀟在附小門口接了孩子,剛駕車回到小區,鍾皓寒打來電話,「我父母今天下午去法國看望一位朋友,沈微瀾周末不用去『棲霞山莊』。」
鍾邵達到了機場才給鐘好寒打電話,他在電話里說,要帶鄭晞臨去法國看望一位朋友,父親雖然沒有說別的,但鍾皓寒猜出父母忽然去法國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他們很可能已經調查到沈蕭瀟和姚飛同居六年的事情。
父母可以勉強接受沈蕭瀟六年前的事情,但卻無法接受沈蕭瀟和他人同居的事情。
這種狀況鍾皓寒早有預料,所以才先斬後奏和沈蕭瀟註冊登記,現如今父母知道真相很生氣,但面對木已成舟,他們只能選擇遠離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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