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漫漫長夜，如何打發

「茵媛，我的心裡很煩很煩！我告訴你，你可能做不成唐斐年私人聘請的會計師了！」

「為什麼？」茵媛聽了，眼睛不禁一緊。「秀中，你是不是對他說了我什麼壞話了？」茵媛下意識地就將這句話說了出口。

秀中聽了，愣了一愣，就詫異地笑道：「茵媛，你怎麼了？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開玩笑呢！」茵媛聽出了秀中的詫異，就又淡淡一笑道：「沒什麼，你說說原因吧？唐斐年不是一心想理清裕豐的賬嗎？為什麼又回半途而廢了呢？」

「哎！一言難盡，是唐家老爺子，老爺子偏袒孫子，不讓唐斐年再查下去了。」秀中托著下巴，一臉的沮喪。

茵媛聽了，就皺著眉頭，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但這樣一來，你的線索又斷了！」

「是呀！事情半途橫生波折，一下又不能往下查了。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將那些證據找到？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唐靈均和藍茉，逍遙法外，自由自在！」

「秀中，我真同情你。但事情既然這樣了，這一時半會的，你還真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不如，你再等等，或許會有別的漏洞。」

「茵媛，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的心裡，真的非常沮喪！」

「好了，秀中，你睡覺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茵媛聽了秀中的話，心裡也很沮喪。唐斐年不能再繼續查下去，就意味著她和唐斐年的合同，到此終止了。這以後，也就不大能見到他了。

翌日。秀中早早地醒了來，走到衛生間一看，昨晚自己沒睡好，發現兩隻眼睛周圍都是黑眼圈。她嘆了口氣，用熱毛巾熱敷了一下，洗了臉。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一陣吹口哨的聲音。她愣了愣，詫異發現，竟然是唐靈均在吹口哨。這廝今天穿了見米白色的洋服，看起來精神不錯呀！

最要命的是，這廝出了房間，對著她還道了聲：「早！」

秀中聽了，便撇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多看他。唐靈均見了，一點兒也不生氣。「成熊貓眼了？」

「要你管！」沈秀中說著，就轉身進了房間。心想：此人當真不知廉恥。

快到八點的時候，沈秀中聽到唐靈均的腳步聲已經下了樓。不想和他一起去車庫，她便又等了五分鐘，聽到唐靈均的車子開出大宅的聲音，她才慢慢下了樓。

一走到樓下，她便發現馬淑芳站在樓道口，朝她瞪著眼睛。

「媽，早呀！」沈秀中不想和她多啰嗦。

「怎麼了？見了我就要走？我就這麼不受你待見呀？」馬淑芳見沈慧中別別仄仄的樣子，就一肚子的氣。

「媽，不是的。我要急著上班去。有什麼，等我下班了再說。」她說著就要往前走。

「站住！」

沈秀中聽了，只能停住了腳。

馬淑芳走到她跟前，一字一句道：「沈慧中，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有老爺子撐腰，你就不將我放在眼裡!靈均可是唐家的長子嫡孫。他不願和你同房，你生不出個兒子，你在唐家還是沒有地位，還是不會呆得安穩！這要是藍茉替靈均生下個一男半女呀，你還是要乖乖地滾走！」

沈秀中聽了，就木然道：「媽，你說完了嗎？」

馬淑芳見她軟硬不吃，不禁怒道：「我的話，你沒聽在心裡嗎？」

「媽，我聽見了。那麼，我可以走了嗎？」

「你——」馬淑芳見她還是愛搭不理的，便大聲道：「沈慧中，就沖你這個態度，我也要護著藍茉。就算老爺子一心要拆散她和靈均，我的心裡，還是只認她是我的媳婦！」

沈秀中聽了，便深深地嘆口氣，她轉過來，對馬淑芳道：「那麼，我知道了。這些話，以後你不必說第二遍，我記得就是。」說完這些，她就大步走了。

八點二十，沈秀中開著車已經到達總公司了。唐茂年和唐斐年早就提前到公司半個小時了。「小叔，早！」秀中的神情難免低落。

唐斐年看著她，就淡淡道：「今天你遲到了。」

慧中就嘆：「我也不想的。但婆婆把我叫住，和我說了一會話，我一時不能走，只能——」

「沒事。」

秀中看著小叔，忽然不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轉過頭問唐斐年：「小叔，查賬的事，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嗎？」

斐年聽了，就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不錯，不能再查下去了。」

秀中心裡更是失望，她鼓起勇氣道：「小叔，你不該妥協的。」

「是嗎？我也想。但還是要顧及老爺子的面子。」斐年裝作一臉的無奈，眸子卻愈發幽深了。裕豐查賬一事，還是要繼續進行的，但不能放在檯面上來。關於這個，老爺子也交代過，不能告訴慧中。對於這一點，唐斐年也同意。

「這樣說來，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慧中，你做好你自己的工作。這件事，你不要過多過問。」唐斐年抬起眼。

「好吧。」秀中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走進雕花的暗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過了半個小時，唐斐年卻又囑咐慧中：「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唐斐年出了辦公室，走下電梯，進了車庫，上車就給茵媛撥了電話。茵媛正忙得不可開交。見桌上手機鈴聲響起，她的心裡，湧起的不是甜蜜，反而是沮喪。她手機的電話，她只將唐斐年的電話調成了《我只為你心動》那首音樂。

「唐總！」茵媛輕聲啟口，她等著唐斐年親口對她說解除合同。

「宋小姐，您有空嗎？」電話里，傳來唐斐年深思熟慮的聲音。

「啊？就現在嗎？」茵媛不禁一愣。

「我現在在蓮花大廈附近的一家茶餐廳里。我有事想要和你見一面。」唐斐年對她說出了這家茶餐廳的名字。

「好的好的！我不忙，我現在就過去！」茵媛見唐斐年電話里不提『解約』二字，心裡也覺得奇怪。

十分鐘后，茵媛下了樓，走到對面的街道上。四顧一看，她就找到了那家名叫『紫夜』的茶餐廳。

她走進茶餐廳，果然在一個靜謐的角落裡，見到了唐斐年。

「唐總！」音樂上前，笑著打了聲招呼。

「宋小姐，請坐！」唐斐年禮貌站起，請她入座。

「唐總，你找我有什麼事？我記得你說過的，有什麼會在電話里告訴我！」茵媛將頭髮拂了拂。

唐斐年就道：「這件事，我恐電話里說不清楚。」說著，他叫來服務員，問茵媛：「你喝什麼？」

「咖啡好了。」茵媛昨晚沒睡好，喝咖啡只想提提神。她不想在唐斐年面前，顯得這麼不精神。「兩杯咖啡！」唐斐年吩咐侍者。

咖啡端上來后，宋茵媛就道：「昨天晚上，慧中打電話給我了。」

唐斐年喝了一口咖啡，輕輕問：「哦？她都和你說了什麼？」

茵媛就嘆：「慧中告訴我，說你改變主主意了，不想往下繼續查裕豐的賬了。我聽了，也就信了。」茵媛也喝了一小口咖啡。她看著面前英挺不凡的唐斐年，心裡卻又想起前幾日他和慧中雨中漫走的那『溫馨』一幕。唐斐年啊唐斐年，你到底和秀中什麼關係？雖然心裡有疑惑，但她終究沒敢問。

「宋小姐，這件事不是真的。」唐斐年緩緩地告訴她。

「是嗎？那既然這樣，為什麼慧中——」茵媛真的不能理解了。秀中應該不會無聊到騙她。

唐斐年看出她的疑惑，就淡淡解釋道：「本來，我是決定不再往下查的。但後來一想，覺得還是有查的必要。但到底不能放在明面上查。所以，我來找宋小姐，就是請暗中調查審核，務必將這件事保密。」

茵媛一聽，就怔怔道：「保密？唐總，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件事也不能讓慧中知道？」

「不錯。」唐斐年聽了頷首。「這件事，的確不能讓慧中知道。」

「為什麼？」茵媛看著他，心裡想知道更多。

「不為什麼。其實說來也很簡單。慧中畢竟是靈均的妻子，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她和靈均的夫妻關係如何，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橫生枝節，令慧中夾在其中難做，所以私下來囑咐你。」

茵媛聽了，就也淡淡道：「唐總果然為慧中著想。不愧是她的好叔叔。」

唐斐年不去計較她話里的深意。他只是簡單道：「這也是唐家老爺子的意思，我不過是個執行人。」

茵媛見他無動於衷，一時也不好多問。她便移過話題：「可是唐總，我要想繼續查賬，總還是會驚動裕豐的人！這聽聽是可以，可是實行起來做不到呀！」

唐斐年就告訴她：「你放心，此事我已經安排好。以後你當然不能去裕豐，但可以去找這兩個人。他們二人是裕豐的財務總監和出納。有什麼事，你可以私下給他們打電話。」唐斐年說著，將兩張名片遞給了茵媛。

宋茵媛接過，看了一看，對唐斐年道：「唐總，這麼說來，你很信任我。」

「你是慧中的朋友，我自然信得過你。這件事情，你務必不能告訴慧中。」

茵媛聽了，頓了一頓，就淡淡一笑，方道：「唐總放心，既然唐總信任我，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做好的。再說，我也看不慣唐靈均和他的小三藍茉。」與茵媛心裡，對秀中有氣是一回事，可厭憎唐靈均和藍茉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小姐，我只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查賬就是查賬，不要涉及其他。」唐斐年不禁又補了一句。

「唐總，我懂。」宋茵媛看著唐斐年英俊的面容，到底又鼓起勇氣問他：「唐總，我有一事想問？」

「宋小姐，您想問什麼？」唐斐年看著餐廳外的街景。

「不知唐總身邊，可有女朋友？」茵媛說大膽問。

唐斐年一聽，不覺有些意外，但考慮她是慧中的朋友，還是如實道：「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唐斐年喝了口咖啡，淡淡笑道：「你可以問慧中。」

宋茵媛看著笑容迷人的唐斐年，就嘆：「唐總如此英俊迷人，可身邊竟沒一個女朋友，真是叫人意外又可惜！」

唐斐年聽了，就道：「沒有女朋友，不也很正常么？」

「對別人來說，或許正常。可對你唐總來說，就太不正常了！唐總你多金、英俊、迷人，又在唐氏集團身兼要職，你這樣一個人，身邊沒一個女人圍著，可是說不出的奇怪!」

「是嗎？哪裡奇怪」

「難道慧中沒有告訴你嗎？一個正常的男人，總該有點渴望的。可您也三十齣頭了，這獨自一人，怎麼打發慢慢長夜？」茵媛說著，不禁又帶著笑意加了一句：「唐總，我只是開玩笑！你聽了別往心裡去，笑笑也就忘了啊？」

唐斐年聽了，就呵呵一笑，說道：「我不會的。」

此言一出，宋茵媛心裡更是好奇了。她進一步問：「不過，我真的是不明白了？唐總您條件這麼好，為什麼就不考慮談個戀愛呢？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比一個人獨處要好！」

「宋小姐，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唐斐年將事情交代完畢，已預備起身了。

宋茵媛的目光中就露出眷戀不舍的神情。這個男人到底是她心儀的。「唐總，您真的這麼忙嗎？」宋茵媛是真的想再和他說一會話。唐斐年的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特殊魔力。

「是。宋小姐，有什麼疑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再見！」唐斐年已經站起身，大步往外走了。

宋茵媛在後，默默地看了他好一會，這才嘆了口氣，返身往蓮花大廈走去。她心裡默默思怔唐斐年的話：查賬這件事，他特地繞過秀中，私下和自己談話。那麼，可不可以反過來證明：秀中在他心裡的重要性？

今晚註定是個不平之夜。

依著唐老爺子的吩咐，唐靈均帶著藍茉如約來到南苑飯店。一路上，藍茉戰戰兢兢問靈均：「靈均，我有點害怕，真的！你說，你爺爺見了我，會不會將我狠狠罵一頓？或者，叫我離開你？」

唐靈均聽了，就握著她的手，安慰：「不會的，你不是說很想見到我爺爺的嗎？怎麼現在又害怕起來了？我爺爺知道其中的曲折緣由，或許他會理解你。」

藍茉聽了，就依偎在他的身邊，嬌柔說道：「靈均，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害怕。」反正，想著就要去見唐老爺子，藍茉的心裡就咚咚地敲起鼓來。

「放心，我爺爺很好的。他不會為難你的。」唐靈均覺得自己這話，其實就在自欺欺人。他心裡明白：這大晚上的，爺爺叫自己將藍茉帶來，說好聽一點，是勸她離開自己。可說難聽一點，便是讓她早點滾蛋。唐靈均自詡是個大男人，他不會讓藍茉受半點委屈的，即便當著爺爺的面，也是如此。

「可是——」藍茉的心裡，還是猶疑。

「放心，你就在一旁坐著。有什麼話，我同爺爺說就是。」唐靈均心裡也沒底，但為了藍茉，他願意搏一搏。

「靈均，你待我真好。」藍茉說著，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十分鐘后，唐靈均握著藍茉的手，慢慢走到南苑飯店四號包廂內。唐老爺子早就坐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老爺子端端正正地坐著，不怒自威。藍茉偷瞄了他一眼，心裡就一懼。唐老爺子叱吒傳奇般的一生，藍茉自然早有所聞。今日一見，果然覺得老爺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藍茉咬著唇，心想：今天要使出渾身解數，無論如何，都要討老爺子的喜歡。要堂而皇之地走進唐家，唯有過了唐家最高的掌舵者這一關。她並沒有別的選擇。

「爺爺好！」藍茉深呼一口氣，鎮定片刻，對著老爺子就甜甜地叫了一聲。唐老爺子聽了，只當作未見，看也不看藍茉。他鼻孔里哼了一聲，就對靈均道：「坐吧。」

唐靈均規規矩矩地拉著藍茉坐下了，他懇切地對老爺子道：「爺爺，藍茉真的是個好女孩。」

唐老爺子聽了，只淡淡問：「你們喝什麼？」老爺子招了招手，叫侍者過來，自作主張，點了三杯清茶。

「爺爺——我是真的喜歡靈均。我知道您對我一定有誤會。其實，我就是一個很單純的人。」藍茉見老爺子不理自己，跟提醒自己不要氣餒。

今天，她刻意梳著烏黑的長發，穿了一件純白的棉裙，清純無害，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女大學生。

唐老爺子聽了，終於開口了。「單純？」他悠悠喝了口茶。

「爺爺，我也沒有談過別的戀愛。我和靈均是一見鍾情，這見了他第一眼，我心裡就喜歡上了。可能您對我有誤解，但我真的不想——不想破壞靈均的家庭。我只想在背後默默地支持他。」

唐老爺子聽了，就呵呵呵地笑了。他看著靈均，說道：「她果然比慧中那傻丫頭會說話。」唐靈均瞧著唐老爺子的面色，聽了這話並不覺得有多高興。老爺子慣常會說反話。藍茉一聽，不知其里，目光閃爍。「爺爺，我也不會說漂亮話。我說的話，都出自真心。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唐老爺子聽了，又悠悠一笑，拖著尾音道：「哦？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那麼，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

藍茉見老爺子神情莫測，不敢大意，更是小心翼翼地說道：「爺爺，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唐老爺子一聽，目光一聚，精光閃爍。「你做了什麼該做的事了？」

藍茉就笑：「我陪在靈均身邊，噓寒問暖地照顧。這在工作上，我更是任勞任怨，無怨無悔。」藍茉自以為自己說的很是妥當。

老爺子就冷冷一笑，告訴她：「靈均哪用一個外人照顧？他如果有什麼，自然也是他的家人他的妻子照顧。至於工作之事嘛，做好了是你的本分，做得不好了，你就引咎辭職，再正常不過的事。」

唐老爺子四兩撥千斤的，一下就把藍茉擋了回去。

藍茉一聽，臉一下就漲得通紅。她訥訥接話道：「爺爺，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關心靈均。」

「靈均是你的上司，你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想干，你可以離開裕豐。」唐老爺子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了。他是老江湖了，看了幾眼這個叫做藍茉的姑娘，聽了她說的話，老爺子的心裡，對她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認定。

這個姑娘呆在靈均身邊，還真的不是圖錢。這便叫老爺子心裡更加煩悶。如果有什麼能用錢打發的，那反而好了。

「爺爺！」唐靈均見爺爺口氣嚴厲，神情嚴肅，心裡只更是憐惜藍茉。藍茉有什麼錯，如果說真的有錯，錯的也只是他！

「爺爺，藍茉和我在一起，真的很關心我。我和她在一起，也真的感到開心快樂！」唐靈均為不讓藍茉覺得委屈，當著老爺子的面，身軀朝她靠近，並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藍茉，不用怕。即便我爺爺反對，我還是會對你好的。」

唐老爺子見了，心裡真的嘆氣了。看來，叫這個姑娘離開，得用別的法子。這硬碰硬的，只會讓靈均更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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