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煙雨別離

第2章 煙雨別離

「恭喜你,你要當媽媽了!」戴著金絲眼鏡的斯文女醫生仔細地看了看手裡的尿檢化驗單,笑眯眯地對沈曼說道。

沈曼完全不敢置信。

她……

懷孕了?

沈曼輕輕地將手放在自己平坦坦的小腹上。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灰濛濛的天正下著淅瀝瀝的小雨。

沈曼有些不知所措。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雨里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孕婦了,連忙又退回到醫院大廳里……

站在大廳里,看著雨水像珠簾一樣由滴滴答答地落個不停,沈曼下意識地就掏出了手機,想打電話給趙飛白。

可當她從手機里調出了趙飛白的電話號碼之後,卻又陷入了怔忡。

算了吧!

沈曼深呼吸一口氣,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環顧四周,醫院大廳的旁邊有家連鎖便利店,門口有個牌子,上面寫著「本店租售雨傘」。

沈曼走進了便利店。

她租了把雨傘,買了一雙厚齒的平底塑料拖鞋,又找店員要了個塑料袋;跟著,她小心翼翼地脫下了高跟鞋,用塑料袋裝好了,這才換上了新買的拖鞋……

等雨勢小一些后,沈曼一手撐著傘,一手拎著塑料袋,慢慢地朝醫院外頭走去。

街頭轉角處,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沈曼?」

沈曼應聲轉頭。

她看到了……

趙飛白。

他身材高大,站在撐著傘的她面前,像座小山一樣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也擋住了朝她飄過來的斜飛細雨。

沈曼垂下了眼眸。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下意識地往退後了一步,右手捂上了自己的小腹;但很快,她就發現這姿勢有些不妥,便又很不自然地將手叉在了腰上。

「你生病了?」見她從醫院走出來,趙飛白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沈曼搖搖頭。

想了想,她又心虛地改口道,「……我,我有點兒感冒。」

趙飛白把西裝上衣搭在胳膊上,上身就只穿了件白襯衣,但整件白襯衣卻已經完全濕透了;他的另一隻手拎著公文包,公文包也已經像水洗了似的,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水;他的頭髮也完全被雨水淋濕了,一根一根地豎著,像個剌蝟。

沈曼怔怔地看著趙飛白。

自重生以來,她一直都不敢仔細看他的臉。

因為他的臉早就已經鐫刻在她的心底,她害怕多看他一眼,就會改變主意,繼續回到他的身邊去當菟絲草……

沈曼嘆了一口氣。

看著情緒如此低落的沈曼,趙飛白有些心疼。

可兩人卻面對面站著,相顧無言。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趙飛白首先服了軟,和聲問道,「你昨天怎麼沒回家?去哪兒了?怎麼還感冒了?」

沈曼垂下了頭,輕輕地對趙飛白說道,「你,你包里有傘……是把摺疊傘,放在最左邊黑色拉鏈袋裡。」

「沈曼……」他又喊了她一聲。

咱們回家好好談談,好么?

但趙飛白並沒有機會把這句話說出來。

因為沈曼已經轉過身,慢慢地走了。

看著沈曼撐著把花傘拎著塑料袋漸漸遠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沈曼讓他覺得很陌生。

在趙飛白的印象中,沈曼是個柔弱無依的小女人,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可她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兒?他很想追上前去問個清楚,但沈曼決然離開的態度卻說明了一切……

想著從昨天起,他們就已經離了婚不再是夫妻了,趙飛白就有些猶豫。

而他這麼一猶豫,沈曼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

趙飛白打開了自己的公文包,果然在最左邊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色袋子;他打開小袋子,從裡面拿出一把巴掌大的摺疊傘。

他撐開了傘……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傘收起來的時候雖然只有巴掌大一點,但撐起來以後卻非常寬敞,足夠遮住他高大魁梧的身材;而且這傘的重量還很輕,難怪他平時從來都不知道,居然還有一把傘一直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

這場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

趙飛白麻木地走進了公寓大樓的電梯間。

他被昨天的離婚給攪得心煩意亂,昨天晚上的時候不能好好休息,今天白天的時候也沒辦法好好的工作,以至於剛才看到沈曼的時候,他也沒想好到底要怎麼辦。

走進公寓的電梯,趙飛白想要收好那把傘;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始終無法再讓那把傘變回之前的巴掌般大小了。

他狼狽萬分地回到公寓,把那把傘扔到了陽台的角落裡;然後回到客廳,把自己的公文包打開,將裡面的東西盡數傾倒在沙發上。

一堆紙質文件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從公文包里跌落了出來。

趙飛白撿起了一個小小的深藍色帆布拉鏈包,拉開拉鏈一看,裡頭放著一瓶小小的白花油,幾片創可貼,幾封一次性的酒精棉,幾包胃乃安沖劑和一版藍色的感冒通藥片……

他嘆了一口氣,又打開了另外一個小小的深灰色帆布拉鏈包,裡面裝著一性次剃鬚刀,指甲鉗和棉簽……

趙飛白像尋寶似的,把自己的公文包翻了個底朝天。

和沈曼結婚三年,他的衣食住行全部都由她一手包辦,一切都被她處理得井井有條;所以,沈曼離開他只是一天而已,他就已經感覺到沒有她的生活,寸步難行。

趙飛白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客廳里呆坐了半晌。

他突然不顧一切地衝出了公寓,朝著醫院門口轉角處的那個公交車站狂奔而去!

此時已近傍晚,天早早地就黑了,雨勢也越來越大,可街道兩旁的路燈卻還沒開;路上的行人也很少,冷冷清清的公交車站……一個人也無。

趙飛白失魂落魄地站在站台上,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發起了呆。

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恐慌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沈曼,她,她……真的離開了?

趙飛白的心裡直發緊。

這些年,她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從未獨自出過門,所有的一切外務都是他替她打理得妥妥噹噹;說句難聽的……自沈曼上大學以後,到離婚之前,她連計程車都沒有坐過;平時她出門有事,一般都是趙飛白親自接送,就算趙飛白沒空,也會事先替她安排好車子。

除此之外,更別提她還獨自在外過夜……

——她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家庭,所以她昨天晚上到底住在哪兒?有沒有吃苦?

趙飛白根本就想像不出,獨自一人流浪在外的沈曼,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過的。

他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也咬緊了牙關。

自心臟處傳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劇痛,而這疼痛卻漸漸地越來越甚……

他一口氣沒憋住,突然猛烈地咳起嗽來!

……自喉間傳來了濃重又腥甜的金屬味道。

趙飛白死死地憋了一口氣,將嘴裡那股令人不悅的甜腥液體又強行咽了回去。

他突然轉過身,急急地朝醫院門口的at機走去。

不管沈曼去了哪兒,錢都是她唯一可以傍身的東西……

趙飛白突然又站住了。

機上又能匯多少錢!

想了想,他掏出手機,調出了一個私募基金經理的電話號碼。

「……呆會兒我發個銀*行卡號給你,明天你幫我轉二十萬到這個帳號里去……不,不!轉五十萬吧!」講完電話以後,趙飛白繼續站在公交車站那兒等著。

一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

趙飛白仍然獃獃地站在公交車站台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在馬路上穿梭來往的車輛。

其實他不知道這樣等下去有沒有意義……

但說不定,沈曼突然回來了呢?

**

沈曼隨便上了一輛靠站的公交車。

其實她並不在乎這輛車到底要開到哪兒去。

這幾天突然發生的事情讓她無法順利的思考;先是重生歸來,跟著就是離婚,最後還被診出……她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

那麼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前世,從她二十一歲大學畢業和趙飛白結了婚,一直到她二十八歲自殺,沈曼從來都沒有出去工作過;雖說昨天和趙飛白簽字離婚的時候,趙飛白把房產和大部分的存款都歸在了她的名下,但是……沒有他的日子,她要怎麼過?

前世,白安妮對她說的那些話很傷人,但並沒有說錯,自己確實就像枝菟絲草似的,緊緊地纏繞著趙飛白這棵參天巨樹,汲取他給予的一切才能生存下來……她愛他,他是她的唯一,她害怕失去他,所以她更加緊密地痴纏著他;但恐怕……這樣的愛卻令他如負桎梏,壓得他喘不過氣,只想加速逃離她?

沈曼的眼淚毫無徵兆地自眼眶跌落。

她緊緊地攥緊了拳頭,對自己說道,沈曼,既然你已經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你可以嘗試開始嶄新的生活,你還年輕,肚子里又有了一個孩子;而趙飛白待你實在不薄,離婚的時候也分了一套房產和大筆銀行存款給你,這一次……不一定就會像前世那樣糟糕!

「我說,這是終點站了,你下不下車?」公交車司機坐在駕駛座上,大聲對沈曼說道。

沈曼一驚,這才發現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連忙拿著雨傘下了車。

環顧四周,她才發現這輛公交車的終點站是……火車站。

沈曼握緊了手中的長柄雨傘。

她站在公交站台上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走進了售票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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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離婚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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