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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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瀚宇抬手，使馭龍鐲發出烏黑的激光對著黑龍，它龐大的身軀漸漸縮小成一條一米左右的小黑龍。體型驟減，看起來不再那麼有威懾力，然而兇悍的氣勢依舊。

黑龍繞上葉瀚宇的手，沿著他的手臂攀上肩膀，龍頭像蛇一樣朝前伸著，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類似呼嚕的低音，但是傳到付清玄的耳朵里則是：「又是你這個討厭鬼！怎麼？被我家鏟屎官耍了一次又一次還不死心？」

付清玄暗自心驚，這貨認識原主，而且還討厭他！

呵！有意思！

付清玄揉了揉胸口，給裴迦珞一個安心的眼神，站了起來，對黑龍說：「可以單獨聊聊嗎？」

黑龍縮回腦袋，高高昂起，「跟我說話？哼！不自量力，等你什麼時候學會獸語再跟我聊吧！」

付清玄如果會笑，他肯定已經滿臉的嘲笑了，「我不會說獸語，但聽得懂。所以說，聊聊吧。」

黑龍的身體一震，前面兩隻爪子按住葉瀚宇的肩膀，嗓子里猛地發出短暫的一聲響動，「你、你聽得懂我說話？」

付清玄壯著膽子去摸了黑龍的鼻子，「對，聽得懂！」

葉瀚宇一副傻相，「小玄，你在跟我的龍說話？」

付清玄摸到了龍的鼻子，感覺濕漉漉的，見它沒有抵抗，乾脆雙手齊上陣，硬生生將它從葉瀚宇身上給扒了下來，以近乎綁架的蠻橫姿態，「這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裴迦珞離開往裡一指，笑眯眯地說：「直走，左轉第一間房是我睡的。」

「謝了！」綁匪付清玄扛著不停扭動的龍離開客廳。

機械僕人正好推著餐車過來，車上擺著水果、甜點、飲料還有茶，付清玄隨手在盤子里抓了幾顆巧克力揣進衣袋。

葉瀚宇黑著臉，雙手環胸，陰沉沉地盯著裴迦珞，「到底怎麼回事？那傢伙是聽得懂龍語？」這種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尤其是，他認識付清玄那麼長時間，他居然一直不知道他會跟寵物溝通，反而裴迦珞卻一清二楚。不爽，相當不爽。

裴迦珞才懶得理他，翹著腿，對機械僕人說：「紅茶，謝謝！」

「你快說啊！」葉瀚宇幾乎要暴跳。

紅茶還很熱，裴迦珞漫不經心吹了吹，「先叫聲好聽的！」

葉瀚宇呵呵冷笑，微微彎腰，沖他說：「你以為我還會像小時候那樣隨便你耍著玩？」

裴迦珞掀起眼皮，「隨便你啊，愛叫不叫，我也沒拿槍逼著你。不過，你想知道的事，等你的龍出來以後你自己去問它好了。」

「你！」葉瀚宇氣不過，一把搶走裴迦珞手上的紅茶，砰一聲丟進餐車，「明知道我聽不懂寵物說話，你就不能不欺負我嗎？」

裴迦珞笑得非常開心，攤開手，「不能！」

葉瀚宇：「……表哥！」

「聲音太小了。」

「表哥！」咬牙切齒的重音，應經帶上了殺氣。

裴迦珞砸吧砸吧嘴，「好渴！」

葉瀚宇咧嘴一笑，陰森得像吸血鬼，死瞪著裴迦珞，沖機械人伸出手，被放了一杯紅茶。他遞給裴迦珞，「表哥，喝茶！」

裴迦珞心滿意足地接過來，順勢拍了一下葉瀚宇的手，「真乖！」

葉瀚宇一陣惡寒，「現在可以說了吧！」

大概是從來沒有人敢對它如此不敬，黑龍一路被付清玄扛進卧室都在罵罵咧咧。付清玄發現，這貨也就是看起來凶，其實根本沒啥可怕的。記得裴迦珞之前說過，頂級寵物因為能夠自主挑選主人所以高傲自大，因為這樣而對人的警覺性很低，隨便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東西都能哄騙它們。為了證實一下，付清玄關上門后從衣袋裡掏出一顆巧克力。

剝開糖紙，付清玄兩根手指夾住白色的、散發著誘人香甜氣味的糖果在黑龍眼前晃來晃去，「想吃嗎？」

黑龍的眼珠子跟著巧克力轉著圈，「你有見過吃糖的龍嗎？愚蠢的人類！」

付清玄停止轉圈圈，嗅了嗅巧克力，「的確。那算了，我自己吃。」於是喂進自己嘴裡，「好甜！」

黑龍的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微張開，深紅的舌頭無意識地舔著牙齒和嘴唇，付清玄甚至看到它的咽喉部位滑動了一下。心裡頓時覺得這龍好可愛，口是心非的樣子特別親切呢。

「好吃！」付清玄又掏出一顆，剝掉糖紙，在黑龍眼前一晃，「真的不嘗嘗嗎？很好吃。就剩下這麼一顆了。」

一聽說只剩下一顆，黑龍吞了吞口水，高傲道：「既然你一定要我嘗嘗，那我勉為其難嘗一下好了。」說完，迫不及待游到付清玄手邊，主動將他指間的巧克力卷進了嘴裡。

付清玄看看手指，感受了一下，黑龍的舌頭上有很小的肉刺呢。

「哇！真的超級好吃！」吃著巧克力的黑龍哪還有半點龍的氣度，完全是個貪吃的小鬼頭，它甚至還學人一樣舔了舔爪子。

付清玄餘光瞥到落地窗前的工作書桌，他走過去將皮質的轉椅推過來，在黑龍面前坐下，「小墨，你能感應藍龍嗎？」

小墨是黑龍的名字，之前葉瀚宇是這麼叫它的。

小墨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遊動身軀，恢復了剛剛的傲慢，「我憑什麼要告訴給你這個討厭鬼？不過是個低級的鏟屎官，也想勾搭我家這位頂級鏟屎官，做夢！」

付清玄抿嘴，心說，不都是鏟屎官嘛，還分普通跟高級，果然，即便是動物，也會嫌貧愛富。

「以前的事先不談，我們說找藍龍的事。」付清玄變戲法一般又拿出一顆巧克力，剝開糖衣，送到黑龍嘴邊，「裴迦珞很擔心它，我知道你肯定也是。」

小墨看到巧克力兩眼放光，舌頭一卷，把巧克力卷進嘴巴，邊吃邊故作深明大義地說：「別說得好像我不知道輕重緩急似的。我當然也很擔心小藍藍啊，只不過我的感應時強時弱，追蹤到梭羅星的時候就失去蹤跡了。」

付清玄一陣失望，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你的意思是，葉瀚宇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也是來找藍龍的？」

看在巧克力的面子上，小墨的口氣溫和了幾分，「我家那個鏟屎官其實很關心他哥哥啦，畢竟是跟他媽媽的血親，而且小裴裴長得跟他媽媽還有三分想象，知道他的龍丟了，我家鏟屎官也很著急。」

——「那看來是我多事了。不過你也別自作多情，我當時插一腳不是為你。」

口是心非的傢伙！

可現在不是計較葉瀚宇跟裴迦珞的兄弟情的時候，「小墨，你的感應是到了哪裡消失的？」

小墨遊動了兩下，學人環胸的姿勢將兩隻前爪交叉於胸前，沉吟道：「在外太空的時候很強烈，但是，我們追蹤的飛船非比尋常，它的速度很快，而且它可以自行進行空間跳躍而不用通過跳躍站。轉換了空間，我就無法感應了。等我們循著大致方位上了梭羅星球時，我又能感應到一點微弱的信號，大約方位就在王宮附近，但幾天前，也就是小裴裴企圖潛進王宮的時候，那點微弱的信號就消失了，到現在也沒有再次出現。」

付清玄蹙眉思索了幾秒，起身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拉開田園風格的淡色窗帘，遠眺外面的湛藍天空和山巒。

難怪葉瀚宇說藍龍不在王宮內。

但是，「感應不到，也不能完全肯定藍龍不在王宮，或許是被什麼切斷了它跟你之前的聯繫。」

付清玄把自己想進王宮的想法跟裴迦珞和葉瀚宇說了一下，遭到葉瀚宇的強烈反對，「你以為那是商場想進就進嗎？梭羅的王宮，戒備森嚴，整座城就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高科技網，連一隻小蚊子都飛不進去。看見王宮城下的海域了嗎？那裡面養著的是整個梭羅星海域里最恐怖的海獸，每年都有很多人被送進它的嘴。就你這樣也想進王宮，除非你是不死之身。」

付清玄不聽葉瀚宇的話，他看裴迦珞，「裴先生，你的意思呢？」

裴迦珞摸著下巴思索了一陣，說：「小宇說的沒錯，光憑我們兩個是不能踏入王宮的。我之前本來有機會進去，但是被小宇阻止了，現在再用之前的辦法也不可能。」

付清玄斜睨著葉瀚宇，「我們沒辦法，葉先生肯定會有的。」

裴迦珞一頓，看向葉瀚宇。

葉瀚宇騰地站起來，「你們倆別看我，我也沒辦法。」

付清玄摸了摸盤踞在他肩膀上的黑龍，淡淡的說：「你有的，你可以找你堂姐。」

葉瀚宇：「……」

入夜，付清玄被安排在葉瀚宇對面的卧室。他剛洗完澡出來，赫然發現葉瀚宇斜靠在他的床上，幽深的眸子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瞠大了。

「你怎麼進來的？」付清玄很惱火。

葉瀚宇沒說話，慢慢坐直了身體，眼睛直勾勾地鎖定住付清玄那美好的鎖骨和櫻紅的兩點上，白凈的臉以肉眼可見的趨勢布滿整張臉，一絲鼻血慢慢滑出鼻孔。

付清玄一怔，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只裹了條浴巾，原本平常的心境霎時飛沙走石，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四下張望，發現自己脫下來的衣服被葉瀚宇坐在屁股下面，而他這個狀態，面對葉瀚宇的痴漢樣，根本不敢過去拿啊。

氣氛尷尬，空氣里像投入了無數火球，致使高溫節節攀升，就快讓人喘不過氣了。付清玄萬般無奈，只得抱起身邊那把香木椅擋住光裸的上身，「葉先生，請你出去！」

葉瀚宇捂著鼻子倉皇奔出房門。

然而還不等付清玄鬆口氣，裴迦珞又晃了進來。他笑眯眯的，左手臂上搭著一件白色睡衣，看著付清玄抱著一把椅子，沖他揮揮右手，「喲！新式的鍛煉方法嗎？也教教我怎麼樣？」

話是徵求式的，但他的行為卻半點徵求的意思都沒有，直接進來，還反手關上了門。

付清玄：「……」

門一關，裴迦珞燦爛的笑臉就陰了下來。

付清玄霎時渾身僵硬。

不得不說，裴迦珞跟葉瀚宇在某種時刻還真有點想象，不愧是表兄弟。

裴迦珞走過來，一把奪過付清玄手裡的椅子放到地上，手指溫柔地撥開他額前凌亂的濕發，一改往日的溫柔，冷冰冰地說：「在去王宮之前，先來說說你對我表弟的感覺怎麼樣？」

他就知道會這樣，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潛意識裡他就是有裴迦珞會找他算賬的感覺。

現在果然。

「說話啊！」裴迦珞又往前逼了兩步，迫使付清玄不得不後退。

「沒什麼可說的。」距離太近，裴迦珞溫熱的呼吸噴在付清玄的臉上，有那麼短暫的一瞬，他的心跳加速了。

裴迦珞不斷逼近，付清玄沒有退路，突地靠在了牆上，「怎麼可能沒說的呢？以前你多迷戀他，現在他又宣言要把你追回來。怎麼可能沒說的？」撩撥他濕頭髮的手指沿著付清玄的臉部線條滑到下巴，又從下巴滑到鎖骨，最後戳在鎖骨下面兩寸的地方，用力，「我這個表弟從小就長得迷人，你當初那麼愛他，現在他說要追你，要讓你重新愛上他，你就不心動嗎？」

付清玄的鎖骨被戳得開始發疼，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扯開，偏過頭，冷淡地說：「無論我心裡怎麼想，都跟你沒關係。」

裴迦珞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一點也沒有被這句話問住。他反手抓住付清玄的手，將其扣在他腦袋旁邊的牆壁上，因為身高差的關係，他的後背微微弓著，眼神危險，「不可能跟我沒關係的，玄公子！」

付清玄赫然一震，轉過頭來，愕然仰視裴迦珞。

為什麼他一直都不喜歡麻煩的事而對人冷冷淡淡的，就是因為不想與人產生太深的感情羈絆，他應付不來。就像原主對葉瀚宇那樣，愛得卑微，失去自我，然後還是得不到，最後痛不欲生的還是自己。他不希望自己變成那種狀態，故而從不與人深交。

沒有深愛，就沒有傷害。

他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拒絕葉瀚宇，但是裴迦珞不行。

裴迦珞之於原主，是一個在他尋求墮落時出現的慰籍品，他給予他身體上的快樂和刺激，他們配合默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太短。但是原主卻從來沒有以真面目現過身，發現懷孕后更是毫不猶豫斬斷他們的聯繫。

將這份對裴迦珞的果決拿來與對葉瀚宇的無底線包容做對比就不難發現，原主對裴迦珞是沒有感情的，哪怕是一丁點出於床伴的好感都無。

留下那些小龍，記錄的也許並不是跟裴迦珞在一起多少次，而是一種祭奠，祭奠自己墮落的開始與結束，悼念自己喪失掉的對葉瀚宇的那份初心，告訴在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那張照片才是真的留念，當他年老，再回憶的時候，會記得自己青春年少時，遇到過這麼一個溫柔的、值得深交的人。

可，也僅僅只是留念。

現在這一切在原主當初看來已經結束的一切，因為他的莫名死亡，又在付清玄身上復活了，而且更加複雜。

原因無他，因為他們之間多了個孩子，而且，更重要的是，付清玄發現自己對裴迦珞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一直想躲著他的原因。

裴迦珞之前說過，他或許愛上了原主，儘管只是可能，卻不能排除真的愛上了。付清玄沒有奪人所愛的癖好，也不喜歡被當成代替品。所以不靠近就好了，躲著走就行了，只要不加深來往，就什麼事都沒有。

可現在是無論如何也躲不掉啊！

「玄公子？」

付清玄恍惚的深思被裴迦珞陰沉的聲音拉回現實，一扭頭，看到自己的手還被扣在牆上，掙了掙，動不了。

「你怎麼發現的？」動不了就乾脆不動吧，反正已經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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