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0.17|
樊希雖然淡出了演藝圈,但是粉絲卻沒忘記她,得到信息她今日抵達中國,機場頓時被圍得水泄不通。
不光是影迷,還有記者,幾個大牌娛樂都傾巢出動。
「fancy小姐,您能談談您的阿富汗之行嗎?」
「您還會重返娛樂界嗎?」
「最近黃導想拍新片,聽說女主未定,你們有聯繫嗎?」
「……」
樊希帶著墨鏡,展示她一貫的招牌笑容,美艷卻冷漠。
來接她的人,依然是章絕,只不過以前是以經紀人的身份,現在是好友。
幫她擋開記者和粉絲,拉開座駕,請她上車。車門啪的一聲關上,才徹底將這喧鬧的世界隔離開。
樊希自嘲地勾起嘴,「沒想到離開大半年,大家還記得我。」
「怎麼可能忘了你。你可是人們心中的女神。你走後,還在人氣榜上逗留了好幾個月。」
「是嗎?」
章絕從後視鏡瞥了她一眼,問,「你什麼時候召開記者招待會?」
樊希道,「有必要嗎?」
「當然有。你沒看到剛才那火爆的場面?」
「可我沒打算復出。」
章絕,「那你回來做什麼?」
「辦理簽證。」
「去哪裡?」
「德國。」
章絕一臉瞭然,「阿富汗的事都辦完了?」
「德國人撤防。」
章絕秒懂,「那你和他……」
見他欲言又止,樊希道,「想問什麼就問,別吞吞吐吐。」
「你和他到什麼地步了?」
樊希抿嘴一笑,「水.乳.交.融。」
章絕一臉不可思議,「你們打算結婚了?」
「在一起,卻不打算要那一紙證書。」
章絕嘆息,「你的想法,我永遠不懂。」
「你不懂沒關係,只要他懂。」
這話說得直接,卻也傷人心,可偏又是不爭的事實。
章絕聰明地換了個話題,「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看你什麼時候能幫我辦好證件。」
「這個倒是不難。快的話兩三個月就能搞定。」
樊希嗯了聲。
「你去德國打算幹些什麼?」
「什麼也不幹。有人養我。」
「你這花錢如流水的女王,誰養得起你?」
樊希道,「養不起,我就減少開支。」
「做頭髮,美容,美甲,護膚……哪樣不是你的基本開支?」
樊希不以為然,「錢不夠,就不花了。」
章絕搖頭,「我不信。」
樊希道,「其實這幾年我也有積蓄,這輩子下輩子都夠我揮霍了。我說讓他養,只是不想損傷了他的男人面子。」
章絕話中難掩羨慕,「看來這次你是認真的。」
樊希,「是的,是認真的。一輩子,能遇上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不容易。對我來說,他是最好的。」
章絕一怔,因為她的措辭,最好的。
混演藝圈裡的人,有個忌諱,這一行永遠沒最好,只有更好。你是今日的神,明天就可能被新人遮掩光環。可是,她卻說找到了最好的。
章絕露出笑容,「看來你找到了真愛,恭喜。」
樊希道,「我在國內有幾處房產,幫我處理一下。」
「怎麼處理?你想賣了?」
她點頭,「將來不定。要那麼多房子也沒用,乘現在房價高,賣了省心。」
「你是打定主意離開祖國了。」
去哪裡生活,是她的自由,不需要任何人批准,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樊希笑笑,移開話題,「我想建立一個慈善基金。」
「你不是有一個了?」
「那是給孤兒的。」
「現在這個?」
「支援婦女吧。」
「怎麼想到這個?」
「阿富汗的女人,地位不如畜生,她們太遙遠,我幫不了。國內的,有一點能力,還是希望能維護一下她們的合法權益。希望她們更獨立、更強大、更自主。就當我報答祖國母親的養育之恩。」
章絕笑道,「你的思想境界可真是有了質的飛躍,讓我膜拜。」
「以前就不膜拜么?」
章絕避重就輕,「以前是崇拜,現在是膜拜。」
樊希笑了起來,「就你最圓滑。」
兩人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章絕話鋒一轉,道,「雖然你不打算再吃這行飯,但畢竟是明星,既然回來了,就在媒體前露個面吧。算是給喜歡你的粉絲一個交代。」
「除了我自己,我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
章絕,「你可真無情。」
「無情嗎?我只是不想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fancy,這裡畢竟是中國,不能太隨心所欲。」
章絕的意思她懂。反正她也快離開中國了,很多事,好聚好散再見不難。何必給人留下話柄,斷自己的退路。
樊希,「你想讓我做什麼?」
見她肯讓步,章絕鬆了口氣,「下個星期,著名女星湯晨結婚,她知道你回來,一定會給你發請帖。給個面子,去露個相,就當是記者招待會了。」
樊希道,「給個面子,給誰面子?」
「給誰都行。只求你去。」
她似笑非笑地看他,「那好,我給你面子。」
章絕苦笑。
***
樊希在忙,忙著化妝。
事實上,她是坐著抽煙,身邊卻有四五個人圍著她轉,打理頭髮的、化妝的、美甲的、按摩的……說是退出了影壇,卻依然享受著大牌的待遇,不遭人嫉妒也難。
樊希夾著煙,手指塗著血紅的蔻丹,十指芊芊。她用力抽了一口,轉頭吐煙,卻撞見助理偷窺的目光。她挑眉,一眼瞥回去,對方立即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好奇,高高在上的女王真的能夠放棄宮殿,去當平凡人?
手機鈴響了,被隱秘的電話號碼,樊希沒多想,隨手接起來。
「樊希。」
男人低沉的聲音,很熟悉,讓她的心一跳。
打這通電話的,竟然是尼爾斯。
忘了點煙灰,煙火幾乎燙到了她的手,一鬆勁,煙頭掉到了地上。
見她不說話,尼爾斯主動開口,「在幹嘛?」
樊希回神,「化妝。」
「準備出門?」尼爾斯。
「有應酬。」樊希。
「你又重返影壇了?」
「正好反一反。和粉絲告別。」
他哦了聲。
「你怎麼知道我電話?」還是私人的。
「你自己給的。你忘了?」
「沒忘。」這麼深刻的經歷怎麼會忘?當時兩人遭遇了流沙,被困在車裡的時候,她將自己的聯繫方式寫在千紙鶴里。她記得,他只看了一眼。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眼,就是永恆。
「樊希,我……」
這時,電話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噪音,十分嘈雜,聽上去驚天動地的,蓋過了說話的聲音。
樊希皺了皺眉頭,將手機拿遠點,半晌后,才又問,「在幹嘛呢?這麼吵。」
他說得漫不經心,「直升機降落。」
「你今天撤防?」
「是。」
「那祝你一路順利。」
尼爾斯道,「我得走了,等到德國,再和你聯繫。」
按斷通話,樊希抬頭,卻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fancy啊,你朋友真是遍布全世界,這回這個又是哪個國家的?」
雖然她和尼爾斯的談話內容和說話語氣沒有夾雜曖昧,但她身邊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娛樂圈裡的妖精,鼻子比獵犬還靈,大大小小的貓膩都能給他們嗅出來。這不,變著法子,套他她話,想挖出一些小道消息。
樊希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淺笑,不疾不徐地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見狀,旁邊立即有人湊上來替她打火。
樊希抽了口,眼珠子一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婚宴幾點召開?」
「三點。」
「現在幾點?」
「兩點半。」
樊希起身,道,「今天給我準備了什麼禮服?」
「香奈兒秋季最新款。」設計師拉開試衣間的帘布,模特身上穿著一件皺褶白裙,靈感來自於希臘女神,極度性感,卻又帶著神秘的優雅。
設計師悄悄地湊過臉道,「這款,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只有你的霸氣,才能撐起來。」
她笑笑。
伸手摸了下禮服,腰間抹胸都有水晶點綴,確實華美奢侈。這樣的服飾,恐怕以後都不會再穿了。說心裡沒有不捨得的情緒,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人有虛榮,更何況是她女王一樣的人。
不過,心境會變。
以前最怕的是,容顏老去,風貌不在,粉絲流逝。如今,這些都成了浮雲。
樊希換上衣服,走了出來,百褶裙擺隨著她的每一步走動,散開一朵花型,步步生蓮。
章絕已經將車開來,在外頭等著她了,雖說兩人相熟,但見到她的那一刻,還是眼前一亮。
樊希,她總是有辦法驚艷世人。
***
還沒下車,外面就擠滿了媒體。
下車前,樊希對章絕道,「過來扶我一下。」
章絕打趣,「怎麼,你還怕了?」
「很久沒出席過這樣的場面,有點不習慣。」
章絕笑,「這可不像是我們的樊女王能說出的話。」
樊希也跟著一笑,「在我決定去阿富汗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女王了。」
章絕一愣,埋住心中的惋惜。
他開門下車。
外面陽光正烈。
他打起陽傘,替她遮住驕陽。
樊希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然後一步從車裡跨了出來。
一時間,鎂光燈閃爍。
她撩起嘴角,露出招牌笑容,伸手向眾人揮了揮。
杜絕低聲道,「你的氣勢還在。」
樊希什麼也沒說。
婚禮在花園飯店舉行,來了很多明星,眼熟的、眼生的,一眼望過去,都是衣冠楚楚。
新娘湯晨見到兩位,立即迎了過來,拉著樊希的手道,「沒想到這麼給我面子,真的來了。」
樊希笑了笑,「你的大日子,作為朋友,我肯定會來。」
湯晨擁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道,「一會兒拋捧花的時候,離我近點,我扔給你。」
樊希道,「我不打算結婚,還是給別人吧。」
「就是知道你不打算結婚,所以才要扔給你。」
「……」
兩人說了幾句,攝影師過來拍照。
樊希亭亭玉立,這一照,如同畫中人,連新娘的風采都要被蓋了過去。
禮儀上到位后,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應付記者。
「fancy小姐,你真的決定要退出影壇嗎?」
「是。」
「你有這個打算,是不是還在受艷照門的影響?」
「艷照門事件,我也是受害者。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也請大家不要再舊事重提。」
「聽說您要去德國,這事是真的嗎?」
瞞不過去,也不打算瞞,樊希點頭,「是的。」
「那您打算進軍歐洲影壇嗎?」
「現在還沒決定。」
「您打算去德國幹什麼呢?」
樊希道,「如果我說我打算去學習,你們信嗎?」
有人在底下問了句,「去讀大學嗎?」
「是的。」
「什麼專業呢?」
樊希笑了,「密碼學。」
底下立即驚呼,「你開玩笑的吧?」
「沒有。」
「你可真是才女。」
樊希笑而不語。
記者又問,「聽說黃導演剛才已經向你提出了在他新影片里當女一號的邀請。你也拒絕了嗎?」
樊希道,「黃導演只是有過這想法,並未落實,而且,他也沒向我邀請,只是詢問建議,所以沒有拒絕一說。」
「那你向他建議了誰呢?」
樊希笑了笑,「周欣。」
大家面面相覷。
「周小姐嗎?有傳聞說你倆不和。」
「沒什麼不和。」
「她搶了你的男友……」
樊希糾正,「前男友。」
「抱歉。她搶了你的前男友,你難道不恨嗎?」
「不恨。相反我要感謝她。」感謝她讓自己有了個全新的開始。一種割裂束縛的自由。至於自由是什麼,值得她拿這麼大的代價去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見說得差不多了,章絕替她隔開記者,等兩人走出包圍,他瞥了她一眼,「你也真敢說。」
「有什麼不敢。」
「也對,你離開影壇了。以後,這裡的事情就和你無關了。」
樊希笑道,「我還真嚮往新生活。」
結婚儀式開始了,新郎新娘宣誓交換戒指,接著扔捧花。
樊希站得很遠,她不想要的東西,沒人能強迫她。
搶到捧花的人,是周欣。
和新娘擁抱后,她得意地向樊希投來一眼。
樊希淡淡地笑。
周欣有些遲疑,卻還是向她走來,「你真的要退出影壇?該不會又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樊希不答反問,「聽說你在爭取黃導的新片?」
周欣一臉戒備,「我就知道,你在耍心機。這部片子,是我的,我勢在必得。」
樊希湊過臉,壓低聲音,道,「我知道。所以黃導問我合適人選的時候,我推薦了你。」
她一怔,「你有這麼好心?」
「不是好心。我只是想在岸上,看你在這物慾橫流的沼澤里繼續掙扎。」
最好的打擊和報復,從來不是打垮你,而是我已走遠,你卻仍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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