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十三

聽完龐素素的話之後，姜述瞬間就有些想笑，笑誰呢？還不是他自己，他這邊還在自作多情地以為對方是有多在意自己，多重視自己，卻沒想……呵呵，將軍，將軍，為什麼不管如何總是繞不開這個人，為什麼！

男人的瞳仁隨著龐素素哀求的話語越來越紅，甚至有血色一閃即過，但龐素素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仍攥著姜述的手不停地訴說著自己的痛苦和對安白薇的怨恨。

「……他不是說不管我怎麼改都變不成安白薇嗎？呵，我為什麼要變成她？為什麼要變成安白薇那賤人的模樣？既然這麼情深，那我乾脆就送安白薇去見閻王好了，到時我看他還能對著誰一往情深？呵，還有安家那群人，尤其是安白禮，一個都別想逃……」

此時的龐素素看不見自己的模樣，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臉上早已布滿了嫉妒與刻毒，醜陋極了，一旁的姜述就任由她緊握住自己的手，沒有插話，雙眼波瀾不興地看著龐素素。

「姜述，你會幫我的，是嗎？」說完，龐素素抬起頭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見狀，姜述笑了笑，將手抽出，然後在龐素素還沒變臉之前，輕輕拂上她的臉頰，將身子放低，輕聲問道，「除此之外呢？還有嗎？要是沒有的話，等安家的人一死，我們兩個就去國外待幾年好嗎？你不是一直想去法國嗎，你說那裡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我到時候給你換一個漂亮、健康一點的身體，好好在那裡玩幾年……嗯，若是不喜歡法國的話，別的國家也可以，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去看看那些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姜述的話還沒有說完，龐素素就猛地將頭一偏，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述，尖著嗓子說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去國外？我好不容易才遇見將軍，你之前也明明答應我讓我談戀愛的，現在為什麼要食言？我……」

「那我呢？」姜述捏緊她纖弱的肩膀，逼著對方看向自己的雙眼，眼眶發紅地問道，「那我算什麼？我愛了護了你這麼多年，我到底算什麼？龐素素，雖然我因為從小在山上長大，不通事俗，但我的心到底還是肉長的，一刀劃上去還是會出血的，我原以為你早就心甘情願地與我在一塊了，甚至……甚至與我的心情一樣。可為什麼那個人一出現就什麼都不一樣了，他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蠱？讓你對他這麼情深義重？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忘不了他，為什麼？為什麼！」

說到後來，姜述身後緊緊捏住她的下巴，手上不免用了點力，差點沒把龐素素的眼淚疼出來，這頓時就讓她的火氣也蹭的冒了上來，姜述從來對他都是順從而服帖的，所以對方的逼問讓龐素素不自覺地就感覺自己被冒犯了，再念及溫原白昨日的嘲諷，兩種情緒交替之下，叫她立馬就掙脫了姜述的鉗制，口不擇言起來。

「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愛他，愛了三百多年了，你叫我怎麼忘？我不甘心，你知道嗎？我活了這麼多年，什麼都得到過，只除了將軍的心，可恰恰我所求的也不過是那一樣，活得越久，我的不甘心就越多，它們就像一隻日益長大的怪獸，沒日沒夜地啃噬著我的心，讓它直接破了一道口子，呼呼地漏風，除了將軍，沒有一個人能填上那道口子，你也不行！我根本就不願跟你在一起，更別說喜歡上你，我的心早在三百多年前就給了那個人要不回來了，現在我又再次見到他，你要我怎麼放手！當初我跟你在一起，只是想活下去，長長久久地活下去，那樣我才能再次遇到我的將軍，你知道嗎？」

「姜述，我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你就可憐可憐我可以嗎？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想去什麼國外，我只想守著將軍，守到他死為止……」

說到後來，龐素素的眼淚簌簌地落下，看上去可憐極了，別說姜述，就連白薇都快要被她感動到了好嗎？多麼可歌可泣的愛情，多麼偉大無私的女人啊！她都要哭了……呵呵。

龐素素的故事外加心裡剖析都是完美的，瑕疵的是她和姜述這兩個聽眾，一人當做笑話在聽，一人則不停往心口插刀，疼地根本聽不進去。

聽完龐素素的告白，姜述所有的表情都漸漸歸於靜寂，連瞳仁里的紅都消失不見了，只見他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深深凝望了龐素素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如你所願。」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看著他這樣頭也不回的架勢，龐素素有些憂心，但她卻不敢叫住他，生怕把對方喊回來，他又立馬變卦，而他就是變卦了，龐素素也拿他沒辦法，所以便只能由著姜述這樣走了。

而她的這種憂心很快就轉變成了欣喜與愉悅，要不了多久，安白薇就再也不會出現了，安家人也會一個接一個死去，到那時，將軍身邊便只剩下她一人，她就不信了，那樣她還不能擁有他！

接下來的一個月，白薇再也沒看到姜述，她知道他是去做那些準備去了，等他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安家所有人的死期，呵，這姜述也是個賤骨頭，龐素素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也沒能打消他繼續犯賤的心，果然這世上，極品總是成雙入對的出現。

但白薇也沒有著急的意思，反而繼續優哉游哉地跟溫原白各種秀恩愛，直把龐素素氣得差點吐血身亡，但她可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乘機出來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假裝白薇，可沒有一次不被溫原白認出來，厚著臉皮聽著溫原白一次重過一次的嘲諷，永遠不死心！

而這段時間內，安家其他三個人也從安白禮的口中知曉了溫原白的存在，不出意料的，安二姐和安父成功炸毛，臉色瞬變，看溫原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從頭挑剔到腳，最後也妥協了，沒辦法，他家小妹（女兒）喜歡啊，而這男的也真的是萬里挑一的好，對小妹更是沒話說，他們不妥協還作什麼！

「你是說小妹的身體裡頭還有另外一個人格？」安白禮的辦公室裡頭，他這樣疑問道。

「對……」溫原白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別看安白禮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實算是安家最為細心的一人，在看到他前幾日在讀雙重人格方面的書籍，便立刻將他叫了過來，詢問他是不是在為安白薇看的？畢竟那個龐素素的好幾次出現可算得上是旁若無人，根本毫不避諱，安白禮注意到也不意外，再加上他到底是安白薇的大哥，是她的親人，溫原白也就沒了隱瞞的意思，便承認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安白禮緊皺著眉問道。

「那個人格曾在我面前出現過很多次，她說她叫龐素素，是白薇的另一個人格，並且……她對我……」

「對你一見傾心？」安白禮啞然地猜測道。

「嗯……」溫原白更加無奈了。

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對，安白禮真想直接笑出聲來，他從來都知道他這個好友，魅力很大，卻沒想竟大到這個地步，是他落伍了嗎？什麼時候一見鍾情這麼流行了，一個兩個的，真是……

「你確定那是第二人格？現在才出現？要知道我妹從小到大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我也是學醫的，她要是出現了第二人格，我會不知道？」安白禮繼續發出疑問。

「我也不清楚，但我確確實實見到那個與白薇完全不同的人了，對方也承認了，她也知道白薇的存在，但白薇好像對她完全不知道一樣……」溫原白將他知道的一一說了出來。

「是嗎？」安白禮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兩個人格……最近出現……想到這些他突然福至心靈，「等下……我敢肯定之前我根本就發現我妹有雙重人格的癥狀，而你又在最近確定看到了她的第二人格，再加上我妹剛做完換心手術，你說會不會跟之前的手術有關聯，換了心性格也變了的案列不少，這第二人格的出現會不會和之前的心臟提供者有關，可不對啊，之前的捐贈者明明是叫做孫欣茹，可不叫什麼龐素素……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白禮分析完也有些煩躁了。

溫原白嘆了一聲，他想他還是用自己的辦法吧，現在他已經聯繫上了他在國外的一個精神科的同學，將白薇的癥狀都說給了他聽，等他將手上的事情完結了，應該就能抽空過來了，到時自然會明白的。

可不管是不是雙重人格，白薇永遠都是白薇，他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白薇可不知道她哥和她男朋友為了自己可能是個雙重人格而擔憂不已，此時的她正在將姜述的血和她託人買來的硃砂調和到一起，在病房裡四處畫符。按照原劇情來說，姜述就是在這間房裡頭將安白薇獻祭給龐素素的，同時安家人的詛咒也在獻祭結束后立刻啟動，最終一個個死於非命。這幾日他的不露面恐怕正是準備那些獻祭的物什去了，所以她當然得快點做好準備，今天剛好畫完最後一筆，希望那兩人能喜歡她精心準備好的禮物。

至於龐素素早就現陷在安白薇即將死於非命的興奮與愉快當中去了，期間白薇幾次屏蔽掉她的意識，對方也只當自己只是休息了會，絲毫沒有起疑心，醉人的很，弄得白薇都沒有成就感了，能不能稍微給點力！

這一日清晨，姜述終於出現了，身後背著一個黑色的大包，鬍子拉碴，一臉陰鬱。

「咦？姜大哥，你怎麼來了？這些天你都去哪裡了啊？怎麼都沒來看過我了？哦，我媽還要我問你怎麼不去上班呢？這兩天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要我叫我哥過來幫你看看嗎？」白薇坐在床上，一臉單純天真地問道。

看見這樣信任他的安白薇，姜述早就麻木了的心突然顫了一下，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那個下午，那個美好善良的女孩子一臉關心地幫他貼著創口貼，還嘲笑他怕疼。

這頭，龐素素見姜述臉色不對，立馬就竄了出來，「姜述你不會心軟了？想想我，你想想我啊……這女人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了，你不會這麼心狠的對嗎？姜述……」女人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現在時機還未成熟……」姜述冷著臉道。

「什麼時機還未成熟，你根本就是心軟了，你根本就是對安白薇產生了好感！好啊，姜述，原來你是這樣薄情寡義的一個人，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你竟然現在連我的命都不管了，我還能信任你嗎？啊？你之前說的喜歡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啊……」龐素素這下心裡有點慌了，不免有些責怪自己上次把話說的太過分了，可對於姜述，她還是有信心的，對方永遠不會不依自己！

「沒有。」看見龐素素這樣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姜述的心立馬就硬了起來，寒著聲說道，「東西我都帶來了……開始吧……」說著將身後的黑包往地下一扔，雙眼無情而冰冷。

抱歉了……

白薇和姜述在心裡一同這樣說道，一人沉重，一人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