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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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墮星台、上元殿和禮部的商議下,新帝登基的日子被定在七月初二。星官說那天星象大吉,且宜祭祀、祈福,是多年來難得的好日子。
按例,禮部尚書、郎官還有奏事處的總管太監會到儲君居住的聽雪堂給他冠服、然後用鑾駕接到墮星台,接受星官的祝禱,再由上元殿的法師們引路,到奉先殿祭拜了錦朝歷代先帝之後,最後到明光殿登基稱帝、再接受百官朝拜。
這過程說來簡單,可是對一個八歲的傻子來說卻太過艱難。
對底下伺候的人來說,更難。
文以寧看著坐在鑾駕上扭來扭去的凌風慢,心裡七上八下、十分不是滋味——今日是新帝登基,他作為先帝桓帝的中宮皇后、新帝的養父和太后,無論如何是不該、也不能出現在這裡的。
可是,
因為太擔心,明明雨季才剛過去,他卻接連三天夜不安枕,初二這天更是還沒到四更天的時候,就早早地起床,在壽安殿中焦慮地走來走去。
如意和平安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最後還是如意靈機一動,想了這麼一個主意:
後宮嬪妃既然不能參加皇帝的登基大典,也不能干預朝政,那麼便讓他扮作能夠參加的人前去凌風慢的身邊。
如意在宮中關係最好的人都是太監,自然而然地將原來大皇子身邊伺候的太監換下兩人,這會兒就讓他能「伺候」在了鑾駕左右。
皇室最重禮儀,大典並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凌風慢沒見過這樣大的儀仗,沒走幾步就坐在鑾駕上哭鬧起來,陪駕的官員們頭大,心裡卻滿腹抱怨。嬤嬤也急得滿頭大汗,只盼著能夠勸下凌風慢。
正在眾人措手不及、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撥浪鼓的聲音——不僅僅是凌風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文以寧只看見那個喜歡穿藍色蟒袍的太監,手裡拿著一個和他身份地位極其不相符的玩具,笑眯眯地往這邊走過來。
「衛……公公?」
「千歲大人?」
人群中有人認出來這個男、不,應該說是太監,官拜四品,位列十五個總管太監之首。
衛奉國笑著走到了鑾駕前,將手中的撥浪鼓遞給了哭著的凌風慢。
凌風慢偏著頭看著衛奉國,衛奉國只是笑,湊過去在凌風慢耳邊低語了一句——這個舉動在旁人看來是十分僭越和逾矩的,可惜沒人敢對京中的「千歲」大人有什麼意見。
聽過了衛奉國的話之後,凌風慢只接下了撥浪鼓、停了哭。衛奉國便退開一步,收了臉上的笑意,盯著禮部和奏事處的人開了口:
「皇上年紀還小,你們一味趕路、忙著進行典禮,一點不顧念孩子的心性,這就是你們辦事的態度嗎?」
「奴、奴才們是……」
文以寧見宮人、太監們才聽了一句話就嚇破了膽,紛紛跪下來告饒,心裡奇怪。可是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沒有跪。
等到如意忍不住出聲提醒,文以寧意識到自己「鶴立雞群」的時候,衛奉國已經帶著固定角度的笑、湊到了他面前:
「你——是哪宮的?膽子倒是不小。」
說著,衛奉國順手捏起了文以寧的下巴,上下打量著文以寧。
如意一看跳起來剛想要開口,卻被禮部的郎官打斷:
「千歲大人,您、您若是沒有旁的事情,我、我們這、這還要帶著皇上去、去……」
衛奉國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卻也不放開文以寧,看了文以寧一會兒,衛奉國忽然笑了:
「長得倒不錯,不如給我做個男寵如何?」
「放肆——」
如意忍不下去,想要過去將自家主子拉過來,可是還沒有跳過去就被旁人給壓住:
「你不要命啦!那可是千歲大人!忤逆他你沒有什麼好下場知道嗎?!再說了,跟著千歲大人,做千歲大人的男寵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以後保你一生的榮華富貴,比你在宮中當太監要舒服太多了!」
如意著急,卻還是被人拉著遠離,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衛奉國摟著文以寧慢慢走遠。
待鑾駕在錦廊上越走越遠,文以寧這才推了推衛奉國,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
「衛公公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一點。」
「娘娘的膽子不也一樣很大嗎?」衛奉國沒否認,只抱了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身蟒袍的文以寧,「不過娘娘您穿蟒袍倒是挺新鮮、也挺好看的。」
文以寧早知道衛奉國認出了他,卻捉摸不清這太監的心思,聽了這句,也就默然不語。
他到底是要幫他,還是寧王身邊派來接近自己的人。
是敵?還是友?
文以寧摸不清,也看不明白。縱有千般心思,此時此地也不宜開口相問。
正在這個時候,晨鐘乍響。
再過不久之後朝臣們就會陸續往這邊走來,新帝登基后這是第一次早朝,各懷鬼胎的臣子們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再謀出路。
文以寧可不想給朝臣們落下什麼話柄,於是對著衛奉國說道:
「還要多謝衛公公方才幫忙,好讓皇上安心參加大典。若是沒有旁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衛奉國「嘖」了一聲,眯起眼睛來看著文以寧,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有人搶在他們二人前面開了口:
「千歲大人今日怎麼有空站在這兒啊?」
衛奉國回頭,看見的是寧王和孫傲客兩個人並肩而行,說話的人是孫傲客。文以寧沒有見過這個江湖人,可是卻認得寧王——
他不能被寧王認出來。
而文以寧還沒有動,衛奉國就已經率先走了一步,用他寬闊的肩背擋住了文以寧,也擋住了孫傲客探視的目光:
「孫閣主這話問得好,卻不知道閣主是不是也和咱家一樣,想要趁這喜慶的日子,沾點皇家的喜氣呢?」
「哼——」孫傲客輕哼一聲,他和衛奉國都知道彼此到底為何而來。
不漏口風、又要探底。
「好了,二位都是本王的助力,莫要傷了和氣才好。」
「王爺說的是,在下倒是對孫閣主景仰得緊,若是閣主何日得空了,還請來府上一敘。」
「那就承公公盛情。」
孫傲客說著,卻將目光放在了衛奉國身後,一個閃身就繞開了衛奉國,一把抓住了文以寧的手腕:
「你是哪宮的太監,鬼鬼祟祟在這裡做什麼?!」
孫傲客這麼一來,文以寧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寧王的目光跟著過來了,若是被寧王發現了……
他下意識地一顫,更是加劇了孫傲客的懷疑:
「你抖什麼?!怎麼不敢抬起頭來?!」
說著,孫傲客就要伸出手去將文以寧的頭抬起來,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就被衛奉國強硬地擠了進來。衛奉國一手拉住了文以寧,將文以寧整個人抱在自己懷中,這才摟著人對孫傲客說道:
「孫閣主,您這是要對我的人做什麼呢?」
孫傲客看著衛奉國似笑非笑,可是卻很強硬的臉,皺起了眉頭:
「在下怎麼沒有聽你說千歲大人好這口——?」
「咱家的喜好難道還要天下人皆知不成?」
眼看衛奉國和孫傲客劍拔弩張,寧王上前一步拉住了孫傲客:
「孫閣主,這是衛公公的私事,你不便……」
孫傲客還想發作,可是衛奉國卻沒有給他機會,只見衛奉國稍微將文以寧拉開一點點,然後低下頭去用雙唇捕捉到了文以寧微涼的嘴唇,細細地舔過了那雙薄唇之後,衛奉國給了驚訝地張大了眼睛的文以寧一個狡黠的眼神,之後就仔細地親吻起來。
摻著淡淡的熏香和煙捲味,伴隨著避不開的狂熱唇舌,文以寧只能驚訝地看著衛奉國,忘記了思考、甚至忘記了推開對方。
孫傲客沒有料到衛奉國會當著他的面猥褻一個太監,寧王也十分尷尬地轉過頭去。
幸好他們轉過頭去,自然沒有看見文以寧眼角的淚痣。
不久之後,寧王也不想和衛奉國告辭,拉著孫傲客離開了,待他們走遠之後,衛奉國才放開文以寧,雙唇分開時候牽連的銀絲,被衛奉國帶著一臉溫柔的笑意舔掉,最後還啄了啄文以寧的唇角:
「他們走了……」
「你——!」
這個時候,文以寧才想起來要推開衛奉國,可是已經晚了,該吃的豆腐、該佔在唇舌上的便宜,衛奉國都已經拿去了,文以寧現在只能懊惱地低下頭去,不看衛奉國。
偏偏這個太監老謀深算,不願意輕易放過他,反而欺近他將他逼得靠在了牆上:
「娘娘,這是您的初吻嗎?」
「初……?!」文以寧的臉上倏然一片緋紅,默了半晌道,「……讓你失望了。」
「怎會?」衛奉國笑著用拇指肚蹭了蹭文以寧的嘴唇,「您是不是第一次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初吻可是給了您。」
瞧著衛奉國滿眼的溫情脈脈,文以寧只敢看一眼那深邃好看的眼睛,卻不敢再有第二眼。
他怕陷下去,最終還是一場夢。甚至是噩夢。
而且,衛奉國在後宮眾位嬪妃之中那麼吃香,他所說的話是不是哄人的甜言蜜語,文以寧一點也不確定,因為懊惱,下意識地、他就頂了回去:
「鬼才信你。」
誰沒聽過——玉臂千人枕,朱唇萬戶嘗,他才不會相信這是衛奉國的初吻。
「娘娘,咱家知道您很聰明,可是做人哪能這般自誇的?」衛奉國故意皺起了眉頭,笑著看著他。
「……什麼?」
文以寧不明白。
「鬼才、信啊,」衛奉國重複了一遍,笑得十二萬分的不懷好意,「娘娘您說自己是鬼才,這未免太過自負了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