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感受著披風上的溫暖,文以寧也不回頭了,笑著說,「看來鑾輿殿的御馬沒事了。」

「草原上夜涼風大,」衛奉國卻笑了笑,走到文以寧的面前,幫他繫緊了披風的帶子,「主子出門來,該多穿些衣裳,以免著涼。」

文以寧笑,任由衛奉國幫他打理衣服,心說:我也不是日日夜裡出來。

「若我今次穿足了衣衫,豈非沒了理由——讓公公你過來?」

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麼說成了這副嗔怒撒嬌的模樣,文以寧暗自咋舌,看來情之一物,當真能叫人盲了眼睛、亂了心神。

心裡懊惱,臉上的什麼神情便沒有注意到。

「唉喲?」如意忽然故意怪叫了一聲,「我說主子,這天黑風大的,你怎麼臉紅了?」

看著如意那一臉的揶揄,再加上衛奉國在旁邊雖然綳著臉,但嘴角忍不住的抽搐,文以寧翻了翻眼睛,只將兜帽隨意地拉起來戴在頭上、擋住了半張臉:

「如意,我看你的膽子是愈發大了。」

「哈哈,」如意笑起來,一雙眼睛在他和衛奉國兩人身上打轉,最後拍了拍手道,「主子,路是您自己選的,您樂意就成。只盼著您這次的眼光不要太差,又坑了自己十年——」

「混小子!」文以寧冷哼一聲嘀咕道,「上次的路又不是我自己樂意選的……」

話沒有說完,只瞧見如意沖著自己伴了個鬼臉,然後就感覺身後的人動了動,很快文以寧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隔著兜帽柔軟的布料,耳畔傳來了衛奉國低沉的嗓音:

「主子這次贏寧王贏得漂亮,只是……」

「只是什麼?」

雖說是晚上,有是深更半夜,文以寧相信很少會有人出來、還往大帳這邊瞧,但是人有三急,讓人看見了不大好。

所以文以寧轉頭,想要從衛奉國的懷中脫出。

可惜,

他才甫一轉身,雙唇就被人奪走,衛奉國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被夜風吹冷的面上,衛奉國的長發被束在三山帽中,雙手碰到了衛奉國身上的衣服,正是藍色的綢制。

他大約還是穿這樣的深藍色才好看,像是頭頂、草原上的夜空。

纏綿繾綣的吻顯然不對文以寧的胃口,決定反客為主的他圈住了衛奉國的腰,仰頭換了一個角度、趁機咬了咬衛奉國的舌尖,感受著鮮血帶出來的鐵鏽味道,他閉上眼睛笑了笑。

哪怕是閉上了眼,文以寧也能感覺到衛奉國那一瞬間的驚訝,然後雙目變得深沉的樣子。

因為他切身地感受到了衛奉國壓在他腰側的手收緊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衛奉國糾纏在他唇舌之間的那些氣息變得急促了。

一吻終了,他們兩人都是氣喘吁吁地看著對方,明月之下,四目相對。彼此的氣息交纏,身-體-交-疊,溫熱交換過來,文以寧只覺得這黑夜還不夠冷、不夠寒。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抬起眼睛來看著衛奉國,文以寧笑著說,「你說——可是什麼?」

衛奉國勾了勾嘴角,伸手在文以寧的鼻尖輕輕一刮:

「只是——我不樂意您成天想著別的男人的事。」

文以寧翻了翻白眼,卻沒有掙扎,任由衛奉國摟著、抱著了。衛奉國一早準備的披風有這樣大的兜帽,不知道他是成心還是無意,大帳之外、蒼穹之下,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又好似還有那麼多的旁人。

不同於文以寧和衛奉國兩個人之間的溫存,如此深夜,寧王顧詩心一個人在自己的帳內還沒有睡下,面前的酒杯、酒壺都已經空了,而書案上一沓信箋,字跡卻還沒有干。

顧詩心的手中捏著一個紙團,捏緊、再捏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懊惱地丟到了營帳的門口。卻不想正好營帳被人從外面掀開,寧王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在看清楚了來人是誰的時候,顧詩心長嘆了一口氣:

「孫閣主。」

孫傲客還是他那副打扮,背著一把重劍,一臉意味不明的笑意站在門口,知道剛才寧王動了殺機,卻還是老神在在地撿起了地上的紙團,當著寧王的面展開來、甚至不管寧王臉色地,將紙條上的字給念了出來:

「京中有變,速速起事,權上。」

寧王臉色陰晴不定,冷冷地看著孫傲客。就算是父皇讓他出為顧氏子孫,他凌與權從來不會用「顧詩心」三個字來自稱,那是他一輩子的恥辱,所以和自己的親信通訊、用的都是一個權字。

凌與權,他從出生開始就和這權柄密不可分,怎能容他人一朝奪去?

只是,眼前的孫傲客未免太不將他這個皇族看在眼裡。

「王爺這是終於決定要起事了,」孫傲客像是沒有看見寧王那黑了的臉,「既已拿定了主意,為何又放棄了?」

「這是本王的事。」

寧王沒有多言,心念已經動了數次:這個孫傲客是江湖人,江湖人實在是不識抬舉。不懂得在朝為官,或者為人鷹犬,到底什麼該看、該做。

「王爺,你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正好我方才路過大帳門口,瞧見了一事。卻不知能否用來給王爺您作為起事的依據呢?」

「何事?」顧詩心挑了眉眼看著孫傲客。

「王爺將那文以寧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在下所料、所查不假,從十多年前,便是此人、此人的父親同你二皇子凌與樞過不去,後來文家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他仗著是那個傻瓜皇帝的養父,便一躍成為太后,前朝、後宮、兵權上,可都給王爺您使了不少絆子。」

「繼續說。」

「王爺必定想要找出他的錯處來,好讓您能一舉將他剷除。」孫傲客還是賣足了官子,笑容卻十分揶揄。

「到底什麼事?」寧王失去了耐心,站起身來看著孫傲客。

「是衛公公……」孫傲客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然後走進寧王身邊,「在下辦完了王爺交代給我的事情,急著趕回來回稟王爺您。可是您知道么——我在路過那傻子皇帝的大帳門口的時候,瞧見了什麼?」

「什麼?」

「我瞧見呀,」孫傲客笑得忽然有些猥瑣起來,「衛公公和文以寧兩人摟摟抱抱、如膠似漆,感情恐怕是好得跟蜜糖似的,旁人經過都不知。」

寧王一聽這話,先是一愣,然後皺眉,「閣主你可看清楚了,確實是衛奉國衛公公嗎?」

知道寧王素來看中衛奉國,孫傲客在心裡冷冷一笑,面上卻恭恭敬敬地笑著拱手:

「夜黑風高的,恐怕是在下看錯了也未可知,只是此事攸關皇家體面,還望王爺您能去查一查,若是太後主子當真與人有染,還是宮中太監——只怕你們皇宮之中的太監,也不是什麼乾淨的主兒。」

這話說得十分得體,寧王心思一動,此事若是當真、那麼便可借著由頭將文以寧和衛奉國繩之以法,除卻心頭大患,那小皇帝自然不足為慮。

既然動了心思,寧王必然付諸行動,立刻召集了百官之中自己這派的人手,循著大帳過去,一路上沒有看見文以寧和衛奉國的人,問了守在大帳中皇帝身邊的宮人和嬤嬤都說深更的時候太后就離開了、之後沒人看見去了哪裡。

帶人去了文以寧的營帳和鑾輿殿所在,並沒有人見過太后和衛奉國,甚至連文以寧身邊的如意和平安兩個人都不在。此刻,寧王更是信了孫傲客所言,乾脆調集了部分的軍隊一起在草原上尋找起來。

這廂寧王尋人「捉姦」弄得熱火朝天,文以寧和衛奉國兩人確實同騎一匹馬,遠遠的離開了安營紮寨的地方,取道草原偏西北的道路,來到了一片廣袤的草原之上,此刻乃是秋季,草已經有些枯黃。

「若是在夏季,」衛奉國有些驕傲,「這裡的草能長得半人高,小孩子和女子走在當中,只怕是要看不見的。」

「風吹草低見牛羊,」文以寧靠在衛奉國懷中,說了這麼一句,「原來我還不信,如今見了,倒真覺得這民歌唱的不假。」

衛奉國笑了笑,雙腿一夾馬肚,讓馬兒撒開四蹄奔去,在不遠的地方可以看見一個明亮的湖面,在月色星光下閃著深藍色的光。

文以寧從沒有見過這樣顏色的湖面,他一輩子都被拘在京城之中,最遠到過的地方就是北地羽城。從京城往羽城去、他向來都是走官道,官道上可沒有這樣的湖水可見。

天下都傳,塵湖踏冰、青山覆雪,乃是這個世上最美的盛景。

塵湖距離京城甚遠,青山又在東方。莫說塵湖和青山,就連陽河和琴川匯聚的潮水,文以寧都沒有見過,御花園裡面縱有萬頃荷塘,到底比不得外面的花草世界。

無憂無慮,能得無邊的天、風、星辰和日月。

人一旦活著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文以寧確實付出了很多代價,但是如今,靠在衛奉國的懷中,他當真有一點後悔了——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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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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