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鬼

我讀的高中是縣裡的重點中學，一所百年老校，雖然我中考的分數離學校的分數線還差三百來分，但我還是去了。

因為找的關係很硬，而且還有親戚關係，我一直都在尖子班爭渡。

爭渡，爭渡，爭的一身血污。

重點學校的學習壓力一直很重，學生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尤其是高三下學期，學校的大門口就放了一個很大計時牌，班裡還有個小的計時牌，每天上午第一節，班主任要特意跑到班裡提醒學生，還有多少天。

像我這種在混日子的學生都感覺一到學校，身上就像扛著一座山一樣在讀書，更別說那些想著進名牌大學的好學生了。

就在學校最後的第二次模擬考試成績出來的第二天，我班裡的一個女同學跳樓自殺了，當著我的面自殺的。

這件事是發生在上早讀的時候。

我是走讀生，學校的早讀我是可以不去的，但是那天早上我醒的很早，我突然想去發奮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臨陣磨槍不快也亮，能多考一分是一分，萬一一不小心還……，。

我到了學校，老遠就聽見讀書的聲音，等我走到學校樓下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接著好像有人把我拉了一下，然後從我頭上下來的一個人，我先是看見她的頭髮，然後我看見了她的眼睛，我和她的距離沒有超過一米。

如果剛剛沒有停頓一下，我估計就被砸成肉餅了。

然後聽見砰的一聲，在那幾十秒的時間，我的世界一下子都靜了下來，聽不到一點聲音，我看著我腳下的那個女孩，她因為頭先著地，脖子上的骨頭都突了出來，身體和頭部不規則的彎曲。

她的頭髮遮住了她的一隻眼睛，她的另一隻眼睛一直在看著我，她的嘴角掛著笑容，或許是我出現了幻覺，我感覺她是在對我笑。

她的頭部開始向外流出很多的血，血上面還飄著一層白白的東西和血一起，緩緩的流到我的腳下。

一層的走廊上站滿很多高一的學生，他們都在說話，但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我的耳朵出現了耳鳴，就像燒開的熱水壺發出的警報聲，我好像聽見我身體什麼地方碎了，我兩眼一翻，在我昏迷的最後幾秒，我聽見了一片驚呼聲。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校醫院，房間沒有人，情悄悄的，我又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又出現那個女孩死後的樣子，尤其是那隻看著我的眼睛，還有那個詭異的笑容。

我不敢想到這些，又睜開了眼，短短的時間，又好像經歷了一次噩夢，我身邊出現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看我醒了，就問我感覺怎麼樣，我說很恐怖，醫生嘆了口氣說不是問你那個，我是問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校醫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見我沒有說話，又嘆了口氣，說道：「沒事就好，」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怎麼了，不就是一次模擬考沒考好嗎，至於輕生嗎，我們那會不也過來了嗎，也不想想自己的父母。」

我也嘆了口氣，每天來自家裡的壓力，老師的壓力，同學間的競爭，一旦沒考好，就要面對父母的嘆息，村子里那些人前說可惜，背後卻說風涼話，還有對未來的迷茫，等等。

每天一醒過來，身上就要背著一座山，說實話，方婷的死我是理解的，雖然我是一個在學校混日子的人，但我也有好幾次也想過就這麼結束的好，至少不用再面對父母時的愧疚。

我自行爬了起來，身體沒什麼問題，高考還有一段時間，還是要再努力一下。

我到了教室，已經開始上第一節課，我也懶的喊報告，直接就進去了，教室里的氣氛很明顯的和平常不一樣，我的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寫給我的信，上面寫著陳樂親啟，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寫的，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情書，但是誰會這麼好的心情，在這種時候給我寫情書。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幾句話：陳樂你好，喜歡你很久了，聽你的朋友說，你也喜歡我，我心裡暗暗高興了很久，每天都在等你向我表白，可是等你這麼久也沒有等到，我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我不在乎，真的。

可惜，現在我也等不到了，昨天班主任把我的成績告訴了我父母，我媽打電話罵了我一個鐘頭，我受不了，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還是想聽到的你告白，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了，希望未來日子你能偶爾會想起我這個同學，想起我曾經喜歡過你。

再見了……。

這個世界。

方婷

看完這封信，我發獃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的晚自習，高三的晚自習是三節課，要上到十點，但是學校會留燈到十二點給那些在留校的學生看書，我上完課就走了。

原本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但發生了一件事，卻讓我有一點莫名。

離學校不遠處有一個污水水井蓋，因為是鐵做的，經常會被人偷走，我們走這條路的人到了這裡都會注意，尤其是晚上，而我因為一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的，忘了昨天晚上又有人偷走了那個井蓋，後面有個同學剛剛提醒我小心，但是我一腳已經踏了上去，然後我就聽到咦的一聲，我已經走過去了，我回頭嚇的一身冷汗，人也清醒了過來，跟著我也奇怪了，我怎麼沒有掉下去。

看著同學不可思議的眼光，我更加摸不著頭腦，難道我有神仙護體，這樣也沒事，但是奇怪歸奇怪，我也沒有再深究，我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我回到了我住宿的地方，我租的房子很老，房東是個老大爺，八十多歲，家裡就我和老大爺兩個人，他兒子在城中心買了套房子，讓他過去住也不去，就租了房子找個人做伴，老太爺睡的很早，一般八點種睡覺。

我到房間也早早的睡了，沒過多久，我就聽見敲門聲，我以為房東，很不情願的打開門，門前一片漆黑，從外面進來一陣冷風，我縮了下脖子，外面一個人也沒有，我走出去看看，大爺的房間是關著的，比較奇怪的是沒有聽見他打呼嚕的聲音，廁所的門也是關著的，沒有燈，我琢磨著，難道是我聽錯了，我關上門，又重新睡了過去，沒過多久，我又被敲門聲驚醒，我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連睡覺都不安生。

我起來又去開門，老大爺站在門前，老大爺是個黃土都埋到脖子以上的人，大晚上突然看見確實有點嚇人，不過還好，我沒有表現出來。

我問老大爺怎麼了，老大爺反問我怎麼了，一晚上又是說話，又是哭哭啼啼的，連累他連覺都睡不好。

我心說奇了，我一直在睡覺，什麼時候又是說話，又是哭哭啼啼的了，我跟大爺說房間就我一個人，回來就睡了，是不是聽錯了。

大爺不信，說他怎麼會聽錯了，哭的聲音明明就是個女的，問我是不是不學好，帶女同學來過夜了，我很無語，也沒力氣跟他爭辯，我說大爺你真的聽錯，然後我就打開房門讓他看，

大爺也沒進房間，就把頭伸到裡面瞅了瞅，然後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了下我，也沒說話就走了。

我被大爺的奇怪眼神看的莫名其妙，關上門，也沒心思再睡了，心裡想著白天發生的事，先是親眼目睹了方婷的死，接著又收到了她的情書，晚上走到洞口了竟然沒有掉下去，半夜老大爺跑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想了很久。就在我想的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很細，聽不清楚說什麼，但是能分出來是一男一女，聲音的來源就在我的門外，我很緊張，很緊張，緊張的我發抖，整個屋子就我和老大爺兩個人，如果說男的是老大爺，那女的是誰。

我想起來老大爺敲門也說了這個事，如果不是老大爺，那門外的是什麼東西？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跟自己說趕緊睡，睡著了就沒事了。

可是不管我怎麼想，就是睡不著，反而越來越清醒，外面的聲音越說越快，好像在吵架。

我用被子蒙住頭壓的死死的，我凝神靜聽，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我想難道就這麼走了，我心裡暗暗高興，或許是我高興的太早了，房間的溫度在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

我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有一個人站在我的床前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想幹嘛，我已經無法形容我當時的感覺了，悶在被子里，連氣都不敢喘的太大，就在這種時刻，我突然想尿尿了。

我等了很久，我聽到了一聲嘆息，聲音聽著像一個女的，接著又到了門外，又是兩個人在說話的聲音。

我尿憋的快不行了，別說去衛生間，我頭都不敢露出來，沒有辦法，我只能伸出手來，把我頭上已經喝完的礦泉水平拿到被子將就了。

就在我放鬆的時候，我聽到了老大爺的一聲吼，嚇的我差點把尿瓶倒在床上，老大爺說道：「要吵就到外面去，別在我家嘰嘰喳喳的，吵到我老頭子睡覺，我可不管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