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刀
綠色的衣衫,依舊帶著水漬,玉般溫潤的面龐,此時已經全是悲憤,喉中哽咽道:「師父,您這是為何?為何要動葉家的小姐?為何要下此狠手!」
屋中還站著一人,年近花甲,滿頭銀髮,卻是一身銀制輕甲,劍眉虎眼,極有威嚴。他將綠衫的男子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重重道:「殿下,你竟然還衝動遁水去救那個葉一,你難道忘了這麵皮是最怕水的,萬一讓人看到了你的真容,我們這些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
綠衫男子低下頭,小聲道:「師父放心,我這一路遁水而行,並無人看見。」
銀甲的老者重重嘆口氣道,「你今日的筵席上沒有看明白陛下的意思么?這個夏侯淳是想讓兒子與葉家聯姻,如此葉家的軍隊便也成了他的裙帶。哼,他的算盤打得倒是好!葉家軍就像是一把好刀,萬不能讓他落到敵人的手中。」
「呵,柳衡老將軍,原來真是你的手筆!」
綠衫男子聽言心中一驚,這才發現屋中的內堂中一直還坐著另一人,正是羅中勛,他忙行禮道:「羅伯父!」
「殿下!」羅中勛緩緩站起身來對著綠衫男子行了個簡禮,不慌不忙的道,「今日除了此等大事,羅某便趕緊過了來,還沒跟你柳師父說上話,你便過來了。倒是從來沒有見殿下如此激動過,輕易顯露情緒,對大業可是大不利呀。」
羅中勛的臉上帶了一絲淡淡的笑,可是卻讓別人怎麼也笑不出來。綠衫男子說不出一句話,臉頓時憋得緋紅。
羅中勛倒是放聲一笑:「不過殿下今日倒是做的極對的。」
柳衡虎目一瞪:「對?這個葉一平時周遭的暗處都是黑翳守著,且不說這些黑翳都是忠心於皇夏侯淳,我們殿下面上是統領卻難以左右,就算是這些黑翳我們能調換個一兩個對夏侯淳有二心的,在黑翳的守備下,葉一有個三長兩端,我們可就脫不開干係了。這次不同,這次氏族宴,黑翳、禁軍全部換為我京城守軍的兵將護衛。恰好又逢殿下提早回宮。抽出大半護駕,鯤鵬如此之大的船守備鬆緊有別也是應該的,況且,龍棲台本來就是供夏侯淳專人上去的觀景台。如今他夏侯淳提前回宮了。按理說是不會有人上那個檯子的。那裡疏於守備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此等片葉不沾身的好機會,哪裡容易有第二次!」
「柳老將軍別忘了,若不是殿下前去。那遲重如何能夠那麼容易脫身?」羅中勛見柳衡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又接著淡淡道:「老將軍總想著毀了夏侯淳借刀的機會,可若是把葉一殺了,葉鴻便如脫了韁的瘋馬了,這把刀我們便也得不到了。難道您忘了我們自己也缺這麼把刀么?我們現在布的局,天衣無縫,唯一欠缺的便是軍中力量。我們沒有軍力難道是沒銀子?還是沒心力?都不是。夏侯淳雖然縱容各大氏族訓練府兵,可對這上規模的軍隊極為忌諱,有明旨規定不得超過500,否則就是滅族之罪。試想這等情況下,我們這刀如何自己造?借刀使才是硬道理。」羅中勛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股恨意,「夏侯淳為了登基,做盡了下三濫的勾當,俗話說以己之腹度讓人之心,如今他的心胸能少了猜忌?你看看他這軍中的布防便知,黑翳雖是有我們的殿下統管,確是直接向夏侯淳稟報;禁軍是羅易統管,可是皇帝不常用卻最精銳的親兵御林軍卻自己親自統領,京城守備雖然是柳老將軍您,可是整個外圍的雍州大規模軍力卻是交給了白家的勢力。如此以來,縱使你我之間夏侯淳並無察覺,可他這安排的,我們的勢力聯合起來對他也毫無威脅。因此我們這刀,還偏偏就要借葉鴻的,因為只有這把刀夠鋒夠利。」
「借刀?談何容易,葉鴻那個臭脾氣你還不知道,皇帝也是靠著手上每每都有他在意之人才能面前控制的了他,我們又靠著什麼借他這把刀?別是刀沒有借著,反而把自己割著!」
「怎麼借這把刀,羅某心裡已有主意!」
「哎,我們的事情若是把那天工集搞到手,便更有把握了。殿下,你與葉一也接觸過,她是否真的失憶了?」
綠衫男子渾身一抖,嘴唇微抿,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柳滎之前對老夫說過,若是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真的知道天工集一二,那便只有白淼這個到哪都不離身的女兒了。」
「這倒是,聽我們羅府當時侍奉的人說,當時白淼對這個女兒琴棋書畫沒有一樣用心調教的,倒是教些她擅長的奇門手藝,每次教的時候,屋中便只有她和葉一兩個人,我的府人也窺探不了太多東西。從這葉一竟然突發奇想,在御賜宅邸開了個兵器坊來看,她雖然失憶,但是當時的天分和隱形固化的技藝都還在。」
「哎,可惜,若不是她失憶,我們殿下的幻生術定是能套出一二的。怎麼就如此不敢巧。」
「好了!柳老將軍,您也別再糾結於此。當時一說華泰府的讖語提到了天工集,就猜想必是你耐不住性子,想引起世間對這集子的目光和議論,藉此便有機會再找到些蹤跡。可若是這天下靠一本集子就能得到,又要能臣良將做什麼?」羅中勛抬頭看了看柳老將軍絳紅的臉,話鋒一轉,「不過,給夏侯淳填些亂,總歸是好的。好在京中竟然還有白掌之人,雖然我們要多加小心,但是總算也給我們打了掩護。奧,不,這掩護是相互的。」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這白掌可是西北的功夫,遲重說過,現在他知道的而且活著的白掌傳人只有一個,是不是叫雲啟?」
柳衡點點頭:「沒錯」
羅中勛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綠衫男子從屋中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是極深,羅中勛也是悄悄回了羅府。鈺釧已經是在屋外守候多時,見了綠衫男子,忙遞上手中的麵皮道:「殿下,還好有備著的,您趕緊帶上吧。」
綠衫男子輕輕嘆了口氣,只覺得渾身疲憊無比,「鈺釧,我被人見過真容,用過幻生術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柳老將軍知道。」
鈺釧認真點點頭。
綠衫男子將麵皮放置於臉上,雙掌發力,那麵皮的邊緣慢慢模糊,直至與他融為一體。「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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