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醉意

黃師傅做菜的速度夠快,差不多四十分鐘,四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就被端上了桌,孟雲汐跟金鑾一起,圍坐在餐廳中一張紅木雕花的圓桌旁,她已經開始狂咽口水了,

「金少爺,你跟孟小姐要喝酒嗎,自家釀的紹興黃酒還有最後一壇,是專門留給你的,」黃嬸墊著小腳,從屋外進來,手裡抱著的正是一個用泥和紅紙封住的小罈子,這樣包裝的酒太古樸,幾乎很少看到了,

金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了一眼孟雲汐,詢問道,「你想嘗嘗黃師傅親釀的酒嗎,配著這桌菜小酌一杯倒是不錯,如果你說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孟雲汐並不愛喝酒,平時就算是設計所聚餐的時候,不管別的同事怎麼勸,她幾乎都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今天,這菜,加上這酒,實在是太具吸引力了,她的立場便有些猶豫,

「如果咱們兩個都喝了酒,一會兒怎麼回市裡呀,總不能為了一時之快就酒駕吧,」

金鑾看出孟雲汐動了心思,於是笑著安慰她,「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的司機知道這個地方,可以讓他過來接咱們倆,」

既然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孟雲汐心裡也沒了顧忌,她將兩隻手握成拳,抵著自己的下巴頦,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好啊,這麼好的機會可遇不可求,那就一人一杯,品一品好了,不要多喝,」

孟雲汐鬆了口,金鑾轉而沖著黃嬸點頭示意,黃嬸立刻抱著酒罈子上前來,為兩個人一人斟了一杯,不過這裡的酒杯可不像平時在飯店裡喝酒時用的小酒盅,而是活脫脫的一個大茶碗,虧了孟雲汐說只來一杯,若是三五杯下肚,恐怕這罈子也要空了,

「孟小姐,你可以慢慢吃慢慢嘗,只要你喜歡,以後天天來都行,我老婆子一個,外加廚房裡的那個老頭子,整日都沒事做,你們來了,我這小院還熱鬧了呢,我高興,」

酒倒完,黃嬸並沒有要留下來落座的意思,而是放下酒罈轉身又走了,孟雲汐還想留她,可金鑾卻擺了擺手,「讓她去吧,我來了這麼多次,他們從來沒有跟我一桌吃過飯,這樣咱們都自在,沒有關係,」

酒菜已得,金鑾率先拿起筷子,不過並沒有在外面飯桌上的公式化,「來,咱們開動吧,要不一會兒該涼了,」

四個菜,葷素搭配,連擺盤都極為講究,看著就知道不是凡物,孟雲汐揣著滿肚子的期待也拿起了筷子,每一道挨個夾了一口,竟然比想象中還要好吃百倍,這下可算是沒白餓,簡直爽翻了,

又是酒又是菜,吃到一半的時候,黃師傅這才現身,他端來最後一道湯,敲門進了餐廳,

跟孟雲汐幻想出來的大師傅不大一樣,眼前這個男人,頭髮花白,駝著背,一臉的褶子,第一眼看去根本不會想到他會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廚師,不過他的衣著打扮卻很乾凈整潔,

黃師傅一進門就顯得有幾分局促,他不似黃嬸那樣話多,把湯碗放在圓桌正中央之後,就有些手足無措,他下意識掏出別在身上的煙袋,想吸上幾口,可又發覺有客人在不能吸煙,於是只用手拿著眼袋,就這麼獃獃地站著,

「黃師傅,最近身體怎麼樣,天冷了,老寒腿還發作嗎,」金鑾放下筷子,閑問了幾句,

「都是老毛病了,想好利索是不可能的,謝謝金少爺還惦記,」黃師傅笑著躬了躬腰,

兩個人又說了些別的無關緊要的,孟雲汐坐著一邊聽著,只是越聽越覺得迷糊,這兩個老人住在這裡,都沒有子女來探視嗎,而且他們跟金鑾好像非親非故,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這頓飯過後,金鑾並沒有在黃師傅這裡多做停留,趁著太陽還未下山,時間還早,他跟孟雲汐兩個人決定去附近轉轉,據說這附近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雖然不是官方的景點,可是也很有意思,

孟雲汐已經很久沒有出來玩過了,別說平時需要帶孩子,就算沒有孩子,她還要工作,按時下班不加班已經是謝天謝地,所以出去玩什麼的絕對算上的是奢求,

可是今天,滿目的黃綠相接,腳下就是河畔小溪,空氣也清新得如過濾般一樣,而身邊跟著的人又是自己喜歡的,簡直完美得像做夢,

可能是剛才喝過酒,又不勝酒力的緣故,孟雲汐此刻覺得特別的放鬆,跟金鑾走在一起,跟他講話不但不會緊張,反倒是大膽了許多,

「昨天晚上覺得自己好像要掉下懸崖了,抓不住,摸不著,看不見的感覺真的特別不好,我就想如果有人能來救救我就好了...」

孟雲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兩隻胳膊背在身後,步伐有些不穩,不過這樣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一蹦一跳,與之前的呆萌相比,更多了幾分可愛,

「我不是去救你了嗎,」金鑾的酒量不錯,一杯紹興黃酒根本不值一提,他走得慢,算是半跟在孟雲汐的身後,對於他來說,此時此刻孟雲汐就是全部美景,讓他根本移不開眼睛,

孟雲汐把頭點得像在敲鼓一樣,眯著眼睛,突然回頭看著金鑾,翹起一側的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其實,昨天晚上我就在想,你應該會來找我的,我在想前面有那麼多次你都出現了,這一次應該也不會不管我,我就想啊想啊,急啊急啊,哎,你還就真來了,」

金鑾看得出孟雲汐已經帶上了一絲醉意,說話軟綿綿的,手上多了許多小動作,尤其是表情,時而眨眼,時而撅嘴,時而鼓腮,似乎是把她的天性完全釋放出來了,

「這你就說錯了,」金鑾原本還在笑,不過說著說著,表情竟然一下子嚴肅起來,他直直地看著孟雲汐,認真地糾正道,「我不是應該會出現,而是一定會出現,孟雲汐,你給我記住,以後只要是你遇到了困難,一定記得要來找我,不管問題有多難解決,我一定會去幫你,」

「真的嗎,」孟雲汐眨了兩下眼,驀地皺起了眉,然後嘴裡念念有詞,「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兒出現,如果你早六年出現,在六年前救下我呢,或許我的人生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又是六年前,金鑾深深地知道,六年前發生的事,在孟雲汐的心裡是多大的一塊傷疤,可是...如果她知道六年前的那件事,自己也是『參與者』呢,她會接受得了嗎,

「雲汐,其實...」

一剎那,金鑾差點兒脫口而出事實真相,可孟雲汐就在這個時候,猛地一轉身,又繼續自言自語道,「算了,算了,六年都過去了,還提那些不好的回憶幹什麼,反正我已經有無憂無慮了,有了他倆,我也不算後悔,」

金鑾咽了口唾沫,看著孟雲汐落寞的背影,真的特別想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再多想了,就算事情曾經偏離了軌道,可現在也已經回到了正途,既然我找到了你,就不會再讓你傷心,

孟雲汐往前走了幾步,挑了一塊堆在路邊的大石頭坐了下來,酒勁上頭,她有些暈暈乎乎的,不過這卻沒有耽誤她提出自己想問的問題,「金鑾,現在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金鑾還沒回答,孟雲汐反倒先數落起了自己的不是,「我年紀大了,沒有父母,沒有好的家世,沒有學歷,長相一般,而且...而且還有兩個孩子,人家都說像我這種未婚先孕的女人不知檢點,他們在背後說我壞話我早就習慣了,我沒想過還會有人喜歡我,可是...可是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嗎,」

金鑾也跟著坐在了大石頭的另一側,他跟孟雲汐坐得很近,就這麼近距離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更加覺得有趣,就這樣,他索性故意順著孟雲汐調侃道,「是啊,我也知道你不好,哪裡都不好,要年紀沒年紀,要長相沒長相,在金獅這麼久,才華什麼的好像也挺一般的,遇事就緊張,有理也說不清,關鍵還帶著兩個小拖油瓶,你說,我為什麼會喜歡你,」

孟雲汐鼓著腮幫,把這些所謂的『缺點』一一聽了進去,就算是醉了,她也知道這些全是說自己不好的壞話,於是孟雲汐狠狠地瞪了金鑾一眼,生氣拔腿就要走,不過金鑾的反映似乎更快,伸手一拉,拽著她的胳膊就把她圈入了自己的懷中,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孟雲汐低聲驚呼一聲,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十分的醉意立刻醒了七分,之前她已經被強|吻過一回了,對這事有了經驗,於是下意識往後縮腦袋,

「你要幹什麼,」

金鑾淺笑,直視孟雲汐的眼睛,俏皮地回答,「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