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紅妝5

「你去找我姐姐吧，她最擅長舞蹈，到時候讓她來教我就行。」慕容沖說罷放下劍，認真拾起書案上的幾張紙認真看了起來。

難得見到慕容沖如此神色，蘇小凡好奇地踮腳掃了眼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估計是鮮卑文吧，估計是燕國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難道是晉國那邊有了動靜？

蘇小凡看著眼下這個眉頭緊鎖的少年，不禁慨嘆，原來這大司馬之位，並不是虛職，可這小小年紀竟要擔負起如此重任，也是苦了他了。

這一刻，蘇小凡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

悄悄退出去，蘇小凡走向一旁慕容晴的門。

猶豫了一下，抬手輕輕叩門。

「進！」

蘇小凡推門而入，只見慕容晴頭髮微微綰起，一襲紫色水袖紗衣緊貼於身，額頭微微露出些汗珠，想了想剛剛慕容沖說她善舞，便猜測她是剛剛跳完舞，一問，確實如此。

慕容晴請蘇小凡坐下，又去為她倒了杯茶。

「不知妹妹來所為何事呢？」

「嗯，是關於慕容跳舞的事情，我想到一個舞蹈，但是我不會跳，所以我描述出來，姐姐你能根據我說的跳出來嗎。」蘇小凡試探著一問，自己心裡也是覺著不可能的，但還是嘗試一下吧。

不料，那邊慕容晴略略思考了一會兒，競答應了。

蘇小凡見狀，忙手舞足蹈地講了起來，怕慕容晴不懂，連細節都說出來了，比如說，左手怎麼放，右手怎麼擺，手指是微含還是張開。一口氣說完后，蘇小凡拿起案上的茶猛灌了下去。

「那個，姐姐，我說完了，能跳出來嗎？」

慕容晴沉默了一下，點點頭：「我試試！」

慕容晴走到屋中空地，按照蘇小凡剛才的說法，舞了起來。

「哇！好美呀！」蘇小凡痴痴地望著，整個人都呆了。

只見那一襲紫紗裙輕輕轉動，長裙散開如盛開之花，舉手投足如風拂柳，婀娜多姿，風髻露鬢，膚如凝脂，手若柔夷，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行動處嫵媚中又透著幾分淡淡的漠然，配上這紫色舞裙，更托仙氣高貴。

舞停了良久，蘇小凡才醒過來。拍手叫好，她把蘇小凡想要的感覺展現的淋漓盡致。

「姐姐的舞可算是舉世無雙，傾城傾國呀！」蘇小凡由衷讚賞著。

「哪裡哪裡，是妹妹的想得好，描述得好！」慕容請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謙虛地說。

蘇小凡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就別謙虛了！」

慕容晴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那，就麻煩你去教慕容了，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妹妹，你可知你母親是哪裡人？」

蘇小凡一怔，慕容晴這麼問，是想知道什麼？

「我是見妹妹如此美麗，想必你母親也是一個絕頂的美人兒，所以不禁問了出來，沒事的，就只是隨便問問。」慕容晴又補充道。

「哦，」蘇小凡一笑，說：「我也不知道我娘親長什麼樣，可能是美人吧，至於她是哪裡人我就更不知了。」

「哦。」慕容晴眼中閃出幾分失落。

「那姐姐我先回去了！」

「好！妹妹有空過來！」

「好的！」

出了慕容晴的房門，蘇小凡鬆了口氣。慕容晴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呢？奇怪！

還有一日便是夫子壽辰。

蘇小凡思慮了好幾天決定即興作畫，所以只是把筆紙準備好，就不再理會了。

這也有好幾天了，不知道慕容沖的舞蹈學得怎麼樣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

經過苻登所居的院子時，聽到裡面有一些聲音，想了想，蘇小凡過去微微一探，見他正在院中舞劍。

他這是準備表演給夫子看的嗎？這個苻登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嘴巴也不是很好，但是人還是不壞的，內心也藏著幾分柔情嘛！蘇小凡想著輕輕離去。

走到慕容沖房間，輕輕敲敲門。

「誰？」

「慕容，是我，蘇小凡！」

「你先別進來！」

嗯？不進去？他在裡面幹什麼？欲要再問時，門卻開了，開門的是慕容晴，只見她笑著，眼中閃爍著淚光：「妹、妹妹，你來啦，你快來、來看，鳳凰……」慕容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小凡聽著好奇進屋，發現慕容沖身著一襲紅紗，背對著自己。

「喂，女人，你快出去，你要是敢看我就不要你了！」慕容沖緊張地說道。

「是嘛！那正合我意呀！」蘇小凡嘿嘿一笑，走到慕容沖面前，之後便被眼前的人迷呆了。

只見慕容沖玉面上微點腮紅，立體的五官精緻嫵媚，額頭貼著朵鮮艷欲滴的梅花，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風情無限，一點丹唇，更襯妖冶。

妖孽啊！蘇小凡倒吸一口涼氣，在心中慨嘆。

「怎麼樣，我們鳳凰如此紅妝，是個美人兒吧！」慕容晴盈盈一笑。

蘇小凡點點頭：「嗯，這也太好看了！」

慕容沖白了兩人一眼：「難道明天真的要我穿成這樣出去？」

「當然！」兩人異口同聲，說罷相視一笑。

「我不同意！「慕容沖皺著眉反對。

蘇小凡見這楚楚動人的模樣，走過去勸慰道：「你就穿著唄，真的好美呢！美到任何一個人看到你都會愛上你！」

慕容沖略帶懷疑：「真的？」

「當然啦！你這麼美，誰能不愛呢？」

「那你愛嗎？」

「我……」蘇小凡在關鍵時刻閉嚴了嘴巴。

「你都不愛，別人怎麼會愛呢！你說的話不準！」

「不是，我、我愛！」蘇小凡低下頭，豁出去了！

慕容沖眼前一亮：「女人，你說你什麼？」

「我說，我說你這樣子很美，所有人都愛，所以我也愛！」蘇小凡低聲說。

「嗯，既然你這麼愛我，我願意為你穿它，不過你可得保持愛我！」

「什……咳咳，咳！」蘇小凡一激動，說話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女人，你慢著點啊，說個話著什麼急！」慕容沖忙緊張為她拍拍背。

「沒……咳咳！」

「傻女人！知道你愛我，別說了啊，咱緩緩再說！」

「我……咳咳咳！」

一旁的慕容晴見此場景，微微一笑，留下這對金童玉女，悄悄出了房間。

「汪汪汪！」

慕容沖卸了妝恢復常服后，蘇小凡又跟他鬧了一會兒，聽到房門外小小黑的叫聲，跟小小黑在一起呆久了，大概明白它的每個叫聲代表什麼意思，比如說現在，它短促急叫三聲，應該是有什麼人來了，或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蘇小凡面色恢復嚴肅，看了眼慕容沖：「可能是出什麼事了，我們去看看吧！」

「好！」慕容沖應下。

兩人出門去。小小黑立刻衝到蘇小凡身旁，將她跟慕容沖隔開，這可是瑾瑜臨走前交給它的使命，任何男人不得靠近蘇小凡五步之內。

蘇小凡想了想，大概猜到了，不禁笑了笑，真是為難小小黑了，當個狗都這麼不容易。

跟著小小黑，兩人來到正廳，只見有兩名陌生男子在廳中，夫子也在裡面。

看著那來兩人的側影和穿著，定不是什麼普通人。但也不方便過去，觀望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你認識剛剛那兩個人嗎？」蘇小凡問身旁的慕容沖。

「不知道，可能是夫子朋友吧，畢竟明日是夫子壽辰。」

「嗯。」蘇小凡覺得他說的有理，點點頭，「對了，你上次說這不知山是你祖上送給夫子的，那你知道夫子今年多大年紀嗎？」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最起碼也有百歲了！」

百歲？蘇小凡有些驚訝，夫子看上去也就六七十歲的樣子，想不到已經過百，這在環境這麼惡劣的古代來說可以說是長壽中的壽星啊！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夫子好長壽啊！」

「是啊，據說夫子家始終如此，更有甚者，說夫子懂長生不老之術！」

「長生不老？」

「嗯，所以夫子威望才這麼高！很多人來拜訪夫子，都是想得到長生的方法。」

「哦。」蘇小凡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先生也一定是這樣了，怪不得走到哪裡都受人尊敬，走到哪裡都能騙吃騙喝！

「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的方法嗎？」蘇小凡喃喃道。

「哪裡來的長生不老，都是那些個糊塗人做的糊塗事罷了。」慕容沖冷笑道。

蘇小凡看了看慕容沖，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是個清醒的人。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圓月升起，慕容沖才依依不捨地放她離開。

今日一聊，蘇小凡才了解到這慕容沖也算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了，他的很多思想與現代人很相似，比如說他追尋一夫一妻，比如說他無鬼神信仰，比如說他認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更甚者的是他竟支持男女平等。

在古代，女人的卑微是顯而易見的，漢族人還好一些，那些少數民族因為環境、文化等眾多因素，女人的地位更是低賤的不忍直視，許多女人丈夫死了后就直接改嫁給小叔，甚至是無血緣關係的「兒子」，女人在他們眼裡就只是一個生育工具罷了。慕容沖生活在那種環境下，竟然還能追尋男女平等，實屬時代的叛逆者了。

不過他的那些超前的觀點對於蘇小凡這個現代人來講，實屬平常。在這個年代，兩人也算是知己了。畢竟那些觀點，很難與其他人溝通。經過這一晚，蘇小凡徹底對慕容沖改觀。桀驁不馴的外表，卻含著一顆救濟黎民蒼生的心。

回到房間后，蘇小凡伸了個懶腰，準備明天的表演，看著今日慕容沖的妝容，明日定是能艷壓群芳的。他都那麼拼了，自己也不能太丟人啊！

看著潔白的宣紙，蘇小凡出了神，明日那麼做真的好嗎？唉~算了，就這樣吧，臨時想要學點什麼做點什麼是不可能了。

抬頭看了看床邊熟睡的小小黑，想著瑾瑜應該已經到家了吧，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還有家裡那邊，爹爹去世，家裡應該三年不會有任何的慶祝活動，這個元宵節他們也會過得冷冷清清吧，蘇小凡想著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金玉鏈，當你永遠地離開一個人的時候，你不會那麼誇張的痛哭，只是每次想跟他說些什麼看些什麼時，卻發現再也不可能了，於是那一刻便開始惶恐、逃避，直至再一次肝腸寸斷。

手輕輕握著金玉鏈，蘇小凡進入了夢鄉，夢中她彷彿回到剛入蘇家時的歡樂與緊張。這可惜，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