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襲

院子里的海棠花開得紅紅火火，葉青執著佩劍頻頻比劃，那一式式劍招經由她習練出來，顯得行雲流水般通暢。

輕水劍極易入門，但到第五重之後，就很難精進了，葉青的毒剛解，便拿起劍練了起來。她還記得師父臨走時交代的話，如果進不了第六重，就不要回山。

出來不過半月有餘，她卻有點想念師父了，也不知她現下在幹什麼？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打坐。後來想想，其實也不是全然的想念師父，更多的，她是想念山上那種輕悠的日子了，每天除了練武便是挑水砍柴，伴著青天白雲，偶爾教教元寶說說話，其實比起山下的危險詭計，這樣一想，山上簡直就是天堂。

滿樹的海棠花被劍氣肆虐地飛舞起來，像一隻只翩躚的蝴蝶，圍著葉青轉個不停。

直到看見廊檐下站著的悟靜，她才收起劍，沒了劍氣的支持，周身的海棠花瞬間落在了地上，紛紛揚揚，像下了一場花雨。

她就站在花中央，迎面朝他笑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打聽到師姐她們的下落了嗎？」

悟靜黑沉的雙眸映著她白裡透紅的容顏，漆黑地雙眼好似平靜的水面落入一顆石子，緩緩蕩漾開來。

他徑直向她走去，抬手弄掉落在她發間的花瓣道：「你師姐她們現下可能在廬州。」

葉青收起手中的佩劍，看向他道：「消息可靠嗎？」

「紅牙閣傳來的消息，應該不會有假。」

葉青是個地地道道的江湖菜鳥，是以悟靜說起紅牙閣的時候，很是驚訝地問道：「紅牙閣是什麼？有那麼神奇嗎？」

悟靜正執了她的手往屋裡走，聽聞她的話，頓了頓道：「你下山的時候紅綾師父就沒和你講過一些基本的江湖知識嗎？」

葉青很誠實的搖搖頭，悟靜捏了捏額角，認命道：「紅牙閣是一個專門對外賣消息的機構，賣出的消息準確性很高，所以很多人都會去那買消息。」

葉青聞言睜大了雙眼，這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情報組織機構！前世看電視可沒少見過這類機構，牛的很，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碰到這樣的地方，恩，哪天有時間，一定要抽空去看看。

悟靜瞥了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道：「你就別打那主意了，紅牙閣不是你這種笨蛋能進去的。」

葉青瞪了他一眼，自己怎麼就成笨蛋了！自己明明很聰明，連師父都說，自己的輕水劍都快趕上幾位師姐了。

悟靜像看出了她的心聲，繼續挖苦道：「峨眉的輕水劍，乃是當年開派祖師青蓮師太所創，只適合女子練習，而你這性子與輕水劍很相似，所以才能精進這麼快。」

葉青被他說得干瞪白眼，這廝絕壁是嫉妒她，見不得自己比他好，所以才一個勁的詆毀她！

悟靜看著她鬱悶的肉包臉。唇角隱約上翹：「不過，輕水劍之所以能一直佔據武林劍法前十，也是有一定的威力的。」

葉青聞言緩了臉色，轉而笑道：「劍法前十？那其餘九個呢？」

悟靜瞥了她一眼：「你把你的輕水劍練好就成，別的就別多想了。」

葉青撇撇嘴，跟著悟靜步入大廳，見張恆正站在廳中央，見二人過來，忙上前道：「少主，車馬已備好。」

悟靜點了點頭，拉著葉青的手繼續向外走：「廬州在南寧東北方，中間還隔了一個小城，沒有個七八天是到不了的。」說完拉著葉青的手微微一提，便上了馬車，葉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悟靜也跟著進來了。

「我們。。。。。。這就上路了？」

悟靜挑了挑眉：「不然呢？」

葉青唔了一聲，她以前還真沒看出他是個辦事這麼高效率的人。

葉青發現悟靜的眼角有點疲憊，見他上來就打坐休息，也不打擾他，挑開車簾，見張恆正駕著馬車，笑道：「張叔，你這麼大年紀一定有妻兒吧！」

張恆呵呵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葉青道：「向我們這種跑江湖的，想要娶個妻子可難了。」

葉青怔了怔，見他既沒說有也沒說沒有，繼續道：「像張叔這麼俊朗的，應該有個貌美如花的妻子吧！」

張恆笑著搖搖頭，聲音一時有點飄忽道：「以前倒是有，不過現在，沒有了。」

葉青盯著他的後背看了會，忽然想起自己的師父，那滿頭的白髮像浸了風霜，看著就叫人心生冷意。是不是她也如張恆一般，本是想成家教子，卻因為一些原因，而身不由己。

那自己呢？自己既已走向這條路，會不會也會和他們一樣？學了滿身武藝，最後卻落得孤苦一人的下場？

想到這裡，葉青打了個寒顫，抬起頭，見悟靜正盯著自己，心下一跳，慌亂道：「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悟靜搖了搖頭，轉而透過車窗看向外面道：「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輕水劍的第六重「入世」，其實才是你步入劍道的第一步，你如今下山歷練，所思所想，最終會決定你的劍道走向。」

葉青被他說得玄乎乎的，良久才清醒道：「劍道？這這這不是道士才會說得辭彙嗎？哦，對了，道姑也是道家一支吧！」說著方才想起什麼似得，猛然叫道：「等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我現在的所思所想，會決定我最終的劍道走向！這是什麼意思？」

悟靜強忍住青筋暴起的衝動，極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道：「青蓮師太創作輕水劍的時候，領會出這套劍法並不完整，後來索性將後面的六到九重全消了，只將一到五重的劍法留給了弟子，並說到了第六重，要靠自己的體悟將後期消掉的補上。」

葉青長大了嘴巴，一時不知說什麼，他的意思是，搞了半天，自己一直為傲的劍法是個殘譜！如果自己沒有領悟出六到九重的劍意，就相當於這劍法就是個雞肋！

青蓮師太啊青蓮師太，你這不是坑人玩嗎！

你要一早說這劍法不完整，誰還有閑工夫去峨眉拜師啊！

不不不，等等，這廝明明剛才還說輕水劍是武林劍法前十呢！這會又被他說的如此沒用，定然又是他在耍自己！

葉青想到這裡，恢復了僵硬的臉色，微抬了下巴道：「你剛剛還說這劍法排名前十，這會又說沒用，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她抬下巴原是想威脅悟靜，可她偏不是別人的錐子臉，抬起來有一種尖銳的感覺，她這圓圓的肉肉的毫無威力的下巴一抬，除了傻不拉幾之外，就是在賣萌的感覺。

悟靜最見不得她這種憨憨的模樣，心裡像藏了一隻貓一樣，將自己的心口抓的酸癢不已，索性別過臉不再看她，繼續道：「它之所以能排在前十，也是因為後面的第六到第九重劍法。」

葉青不通道：「那後面的劍譜都沒了，怎麼又會因為它而被人看重呢？」

「在青蓮師太之後，又一位師太領悟出一套自己的輕水劍，那威力直逼當年排名前三的裂陽劍，原是要傳給後世弟子，誰想那位師太在晚年親手將自己悟出的劍譜毀了，並讓後世子弟繼續遵循青蓮師太的教導，到了第六重，自己領悟劍道，創作屬於自己的劍法。」

葉青心頭大震，她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了，打個比方，就好比畫畫，有的人是因為模仿名作而一夜成名，有的人則是自己創作而成名。而輕水劍與別的劍法不同之處就在於，別的劍譜都是完整的，弟子只要遵循上面的劍法習劍便可，一旦學成，威力同樣驚人，而輕水劍，則是起到一個引導作用，它將你領進門，由你自己感悟劍道，領略劍法，從而創作出屬於自己的劍法。

創作出屬於自己的劍法？屬於自己的劍法！

葉青一時兩眼發直，下一秒又像失了魂一樣，隨著馬車的搖晃而擺動。

悟靜見狀，穩住她的身形，黑沉的眼眸蕩漾起陣陣笑意，他就知道眼前這個憨憨的人對輕水劍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感，就好像，這劍法，是專門為她而生一樣。

而再說葉青，自從聽了他的一席話，她似乎覺得自己一下子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地方，腦袋昏昏沉沉，什麼也想不起來，就連自己的姓名，似乎都記不起來了。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感覺身子猛地一陣抖動，慌忙睜開了眼，便見張恆那張續著八角鬍鬚的臉橫在自己眼前。

葉青瞧瞧昏沉的頭，見張恆一臉焦急的模樣，不由道：「怎麼了？」

話出口才發現，自己坐的馬車已經碎裂開來，周圍打鬥的聲音一瞬間灌入了耳朵，她連忙抬起頭，緊張道：「悟靜呢？」

張恆連忙道：「我們被一群人半路攔截了，少主正與那些人搏鬥。」

葉青不用他說，便已看見那群黑衣人中，身著青色長袍的悟靜，正與他們戰在一起。

一個黑衣人看見站著的葉青兩人，脫離開悟靜的戰圈，飛身來到二人面前，舉劍便刺。

葉青有點慌神，雖然自己也練了六年劍，但是從來沒與人實戰過，而且再加上之前悟靜說的一番話，輕水劍的前五重，根本就是個雞肋，不頂用，要是碰到劍法強的，准死翹翹。

所以眼看著那個黑衣人刺過來，葉青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索性她劍法不咋的，可是輕功還不懶，連忙施起輕功圍著戰圈跑了起來。

那個黑衣人眼見葉青要逃，連忙避過張恆追向她。

葉青暗嘆倒霉！自己此舉就好像碰到瘋狗一般，你不跑還好，興許他還能有所忌憚，這一跑，他准得第一個追你！

不大的戰圈已經被她跑了四圈，那黑衣人像鐵了心一樣，死死盯著自己，葉青瞥了一眼身後，希望張恆趕緊來解救自己，卻不想張恆已經加入了悟靜的戰圈。

葉青見狀，牙一咬，看看身後像貼了狗皮膏藥一樣的黑衣人，心一狠，連忙提足氣繼續跑。

她倒要看看，是自己輕功厲害，還是黑衣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