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擄走
巫姬瞄了一眼屋中的兩人,眸中辨不清什麼神色,只微微笑道:「少俠利用完我,連聲謝謝都不說嗎?」
葉青微微一怔,見悟靜沒什麼表情,不由內心一澀。
「我瞧巫姑娘也不是什麼客套之人,道不道謝又有何妨?」
巫姬信步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眯眼道:「可我現在就想聽聽少俠的謝意。」
悟靜聞言坐直了身子,臉上不知是無奈還是苦笑,略一躊躇后道:「今日之事,多謝巫姑娘相助。」
巫姬嘖嘖兩聲:「一句謝謝太輕,我瞧你身邊的丫頭不錯,要不借我幾天如何?」
葉青聞言一驚,但她卻第一時間看向了悟靜。
悟靜的臉依舊沒什麼變化,葉青的心卻一個勁往下沉。
他要是憤怒,或者無所謂都好,偏偏什麼也看不出來,才叫人難受。
「我想巫姑娘三更半夜來此,不止是要個人而已吧!」
巫姬點點頭:「沒來之前是沒這打算,不過現在我只想要你身邊的丫頭。」
悟靜聞言眯了眯眼,片刻倒是笑了:「巫姑娘真會說笑,你要任何東西我都答應你,這個人,不行。」
話音剛落,葉青明顯覺得周身一冷,或者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降了下來。
四周靜的可怕,就連燭火都停止了跳動,葉青悄悄咽了口吐沫,耳朵里卻響起一道嘆息。
「少俠既是不願,那就別怪巫姬不留情面了。」
這話一出,葉青便見她手中的瓷杯直奔悟靜而去,葉青剛要上前接住杯子,腰間一緊,接著一陣旋轉,再睜眼時,已經到了巫姬的身前。
後背被她快速點了穴,等葉青發現過來時,身體內一絲內力也使不上來了。
而一直坐在床上的悟靜也已來到兩人面前,驅爪成鷹,直接襲向眼前的巫姬。
葉青只覺眼前紅衣頻頻閃動,回過神時,已經來到了客棧的外面。
她身上使不出內力,只能任由巫姬將自己拎著。
眼前光影轉動,身後傳來悟靜由近及遠的聲音:「巫姑娘你這又是何必!」
巫姬好似沒聽到他的話,只笑了一聲,便繼續提著葉青往前飛掠而去。
再說葉青,她自始至終都是被動的那一個人,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巫姬給擄走了。
她現在只覺有口難言啊!經過剛剛那麼一鬧,葉青確定巫姬和悟靜之間肯定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勾當!
說不定巫姬知道悟靜受傷,所以乘夜來給他療傷,沒想到看到自己和他那麼親密地靠在一起,然後吃醋了,這才想著把自己給擄走,然後帶到某個荒郊野嶺,就地活埋。
越想越有可能,葉青只覺周身一冷,周身雞皮疙瘩竄起一層。
不過她想到剛剛悟靜的表現,不由又笑了出來,其實,他雖然面上沒什麼表示,但還是在乎自己的吧!
正想著,巫姬已經將她丟在了地上,葉青這才回過神來,環視一圈,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院子,也沒什麼突出地標誌,不過四周都站了好些弟子。
這些弟子服飾怪異的緊,不像中原的服飾,看著倒是挺新奇的。
巫姬卻是瞧也不瞧她,將她扔在地上,便吩咐人好生看著,匹自進了屋中。
身邊一個弟子走上前來,看其面容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恭敬道:「姑娘隨我來。」
葉青左右瞧瞧,現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便跟著弟子走了過去。
那弟子將她帶到一個客房,便離開了。
葉青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悟靜能不能找到這裡,她身上的穴道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解開?她還想著去找大師姐她們呢!
客房不大,但裡面用品一應俱全,靠近床邊還有個梳妝台,葉青順勢坐在梳妝台前。
昏黃地銅鏡里映出個大眼睛的姑娘,葉青瞅了瞅,以前的圓臉沒了,下巴也露出來了,鼻子也挺了,好看是好看了,只是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她倒是一點也不喜歡銅鏡里自己的模樣,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討厭自己什麼?
葉青靜下來的時候喜歡練劍,幸好她沒事就把輕水劍變成發箍,隨身帶著。但這裡如今是別人的地盤,她可不能大張旗鼓的練劍。
萬一惹那巫姬一個不開心,施蠱把自己變成個蠱人什麼的,想想就可怕。
靠近梳妝台的地方有一扇窗,晨風就這樣吹了進來,吹到了她的臉上,吹亂了她的發,天際地朝霞露出一角金紅,鮮活的,明亮的,照進了她的眼中。
葉青伸手擋住了眼睛,不僅僅是陽光的照射,而是透過窗,她看到那個紅衣女子,也在看著太陽。
金色地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連著她的周邊都鑲嵌了金紅色的絨邊,似乎下一秒,她就會徹底融進這金色的光里,再也尋不著。
有些人的悲傷不用說出來,只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或者只是站在那邊,就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盛大的悲傷,彷彿要溢出來似的。
葉青猛地吸了一大口涼氣,這才安撫住亂跳的心,眼前的紅衣女子只是站在那邊,她便覺得心頭酸楚地厲害。
她難道真的喜歡悟靜?
葉青不敢想,越往下想,心便越疼的厲害。
「你在做什麼?」
葉青猛地從紛亂地思緒中清醒過來,聽到對方的問話,忙抬頭道:「沒......」
此刻的她已經被眼前的女子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她也算見過不少絕色女子,她的老娘就是其中之一,自己的幾個師姐也是各個美得別緻,可唯獨,唯獨眼前的女子,美得讓人心疼。
她其實長得算清秀,只是那雙眼,似集合了這天地間的精華,望之傾心,而在她的右眼尾邊,一直到她的耳際,有朵盛開的妖嬈的金色的小花。
清純與妖嬈並存,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葉青半長著嘴,說不出一個字來,巫姬眼眸暗了暗:「你也覺得我長得丑?」
葉青傻傻地搖搖頭:「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
女子似被她逗笑了,直接破窗而入,順勢朝床邊躺下:「所有人都覺得我長得美,又有什麼用呢?唯獨他一人說丑。」
葉青聽得稀里糊塗,半晌似想到什麼,急忙道:「他說你很美。」
巫姬訝然地看著她:「你見過他?」
葉青怔怔:「我和他每天都在一起,他......」
巫姬似反應過來,半晌苦笑道:「你說的可是你的心上人,那位少俠?」
葉青苦著臉:「他不是我的心上人。」後面那句「你才是」給咽了回去。
巫姬饒有興趣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喜歡他?」
葉青內心一陣苦澀,瞅瞅眼前女子的容貌,點了點頭。
她這樣的人,怎麼能和眼前地女子比。
巫姬似是不信,從床上站起來道:「巧了,你不喜歡他,可我卻知道他喜歡誰。」
葉青心裡更苦,心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他不就喜歡你嗎!
巫姬見她不說話,似討了個沒趣,往門邊走道:「你且安心住在這,我不會傷害你。」說著轉過頭來,上下打量她一番:「相反,我還挺喜歡你的。」
接著便推門離去,留下呆若木雞的葉青愣在原地不知所云。
巫姬的手下很是客氣周到的服侍著葉青,一日三餐,餐餐不離肉,吃的喝的用的都端到她面前,只有一個條件,不得離開屋子半步。
這一晃兩天便過去了,葉青就這一點好,無論到哪,遇著什麼事,一開始的驚慌過去,便能徹徹底底靜下來,反正該來的總要來,該發生的總要發生,急也沒用,還不如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等著時機到來。
她這兩天沒事就開始琢磨自己的輕水劍,出不了屋,她便在屋中騰出一塊空地,仔仔細細的練劍。
這半月下來雖說劍法沒長進,但是腦子裡多了好多東西,她又說不出,但是每次拿著劍,總能有所感悟。
就比如那日她忽然想到的前世的朋友,她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便想著既是重活一次,便徹徹底底將前世忘個乾淨,好好在這一世活的風光一點。
可是經過那天被黑白無常二人的事一鬧,她才驚覺自己根本不可能完完全全忘記前世發生的事。
無論發生的未發生的,無論前世今生,這一切切所經歷的事,才堆砌成了如今的她。
而且她以水入劍,更注重的便是容,容一切能容之事,容一切可容之人。
劍尖在堅硬地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房間里一時劍氣森然,葉青的心卻無比平靜,她覺得有點摸到第七重的門徑了,只需一點點,還需一點點。
輕水劍的第六重是入世,第七重便是悟世。
如今她入了世,感悟卻不深刻,她覺得自己走了一條別人所不同的道路。就拿悟琴的劍法來說,她的劍法簡單明了,劍術大開大合,絕不拖泥帶水,和她的人一樣,愛就是愛,恨便是恨,簡單清楚。
而大師姐的劍法卻是以快著稱,她不怎麼注重劍法,但她注重速度。
她前世便聽說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而她,恰恰走的便和他們相反。
她不知道她最後練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劍法,也不知道厲不厲害,但這些招數都是自己一點一點積累,一點一點感悟出來的。
她想,她之所以對這世間事感悟不深,皆是因為她還沒清清楚楚的認清自己。
就好像,她從來沒看明白悟靜一樣。
她有時候覺得他到底是喜歡她的,不然為什麼事事都為她著想,天天陪著自己。
可她又覺得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她,她能感覺到他把她保護的很好,可這份好,她受不住,也不願承受,如果可能,她更願意與他一同對抗危險,再苦再難,只要她歡喜著他,他也歡喜著她,即便天塌下來,又有什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