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榮光
夜晚無聲無息降臨。
結束了錄影,走出大門,在助理的攙扶下,司怡緩緩走下台階。守在電視台門外的歌迷聞風而動,高舉著司怡的巨幅海報熱情而瘋狂地喊著她的名字。經紀人小季和四個保安牢牢擋在司怡身前,禮貌地請求大家讓一讓。
司怡本人很喜歡跟歌迷互動,但為了維持一貫的神秘形象,公司三令五申,要求她跟粉絲保持一定的距離。
「司怡姐,上車吧,咱們該走了。」
小季牢牢記得總監的吩咐,忍不住提醒司怡,「再不走,記者就要過來了。」
司怡慢條斯理地給一個女孩子簽名,還熱情的拋了個飛吻,想當然又引發了一場尖叫。
上車以後,司怡摘下身上沉甸甸的首飾拋給助理,蹬了高跟鞋,蜷縮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車外的尖叫還在繼續,時不時有人撞到車門,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小季跟歌迷、保安人員溝通結束,匆匆上車發動引擎……
保姆車在夜色里平穩穿梭,司怡睜開眼睛,看到車窗上映出自己疲憊的容顏,心裡一陣空茫,助理小心翼翼替她揉著酸痛的腳腕,司怡覺得非常舒服,滿足地嘆了口氣,身體漸漸放鬆,注意力開始遊離。無論多苦多累,司怡只要想到明天就可以休息了就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暢快。
小季掛了電話,偷偷瞥一眼後排車座上昏昏欲睡的司怡,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只能跟同樣坐在後排的助理姍姍猛使眼色,姍姍指著身旁閉目養神的女子為難地搖搖頭。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打破了沉默,「有事兒?」
兩人原以為她睡著了,驟然聽到她的聲音,都是一驚,小季首先反應過來,笑眯眯道,「司怡姐今天錄影表現真棒,結尾那個梗真是太有意思了,啊哈哈……啊哈哈……」
儘管他費盡心思想挑起司怡的興緻,可是回應他的卻只有冰冷的空氣,小季苦著臉思索該怎麼再次開口,姍姍見狀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低著頭裝傻,空氣漸漸凝滯——
「哈哈哈哈……」
就在兩人無奈之際,車裡驟然爆發出一聲大笑,小季驀地一驚,手一抖,差點開到安全島上,只見司怡慢慢直起身子,單手比劃著,毫無形象地大笑,「那個王志實在太好笑了,明明是個逗比青年,還要裝的一本正經,他一開口我就想笑……」司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歪著,「有好幾次我差點綳不住了,忍地我的臉皮都酸了!」
司怡邊說邊揉揉臉蛋,眼睛里卻是掩不住的笑意,小季見她高興忙趁熱打鐵,「就是就是,我在一邊看著也擔心司怡姐會笑場呢,不過,姐姐的忍耐力真的很棒!這次的合作真的很順利很愉快呢!」
司怡不接話,姍姍在一旁小聲附和,小季再接再厲,「今天早上他們把下一期的話題也傳真過來了,司怡姐,你……要不要先看一看?」
司怡原本漫不經心地望著車窗外的夜景,聞言,雙眉一軒,疑惑道,「不是說好了今天是最後一期嗎?」
小季見狀只得硬著頭皮解釋,「第一季播出以後,網上的反應很熱烈,製作組打算乘勝追擊,提前錄製第二季……」
「推掉!」
小季見她說得斬釘截鐵,一絲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只得暫時閉口不提,只拿別的話題岔開,司怡也不管他兩人的反應,斜倚在座位上,目視前方,呼呼喘氣。去年一整年都沒有休息,今年也大同小異,每天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她實在受不了了,說好了從明天開始休假,忽然又變卦,這些資本家就是吸血鬼,吃人不吐骨頭!
夜景飛快的從她眼前劃過,司怡放下拖著下巴的手,問道,「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秦越前輩說錄影結束后先回公司一趟……」
「搞什麼?我快餓死了!」
司怡捧著肚子大叫,優雅的形象蕩然無存。一整天都在忙,為了工作,她已經盡量配合了,現在連她吃晚飯的時間都要剝奪,簡直得寸進尺。司怡剛想發難,姍姍忙從包里拿出一盒草莓恭恭敬敬遞給她。
」又是這個?」
司怡高聲叫道,」我,要,吃,飯!人吃的飯,你懂么?」說完做了一個豬扒的動作,小季見了,一口大笑衝到嘴邊又生生壓了下去。
助理十分為難,司怡的體重已經超標了,為此,她已經被訓了多次。可司怡眼看就要暴走了,她也只能先顧眼下了,」還有一袋全麥餅乾……」
「怎麼不早點拿出來,我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了解司怡的人就會知道她其實很好打發,比如現在,有了吃的,她便不再抗議,安安靜靜進食,小季跟了她快三年了,深知司怡的秉性,外表看著高冷,其實話多的要死,雖然偶爾耍點小脾氣,其實很好說話。這一次也不例外,在小季好說歹說下,司怡終於答應了下期的錄影。
司怡包著滿嘴的零食隨口問道,「你剛剛說下期的話題是什麼?」
「初吻……」
小季重複,司怡還沒有開口,姍姍就迫不及待地吐槽,「這節目是打算將純情進行到底嗎,從初戀到初吻,下下次該不會是初牽吧……」
「那也應該是初夜!」
小季一開口就暴露了男人的本性,兩人有來有往說得興高采烈,往常這時候司怡總會高談闊論,指點江山,這一次卻出奇的安靜。
司怡仰在後車座上,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用力閉緊雙眼,狂塞了一嘴的食物才勉強壓下心底瘋狂滋長的酸澀……
車子停在斕蝶公司門前,兩人跟在司怡身後進門,秦越好像臨時有事出去了,辦公室的門還開著,司怡旁若無人地走進去,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接著吃餅乾,另外兩人可不敢像她那麼隨意,彷彿即將面見長官的新兵蛋子,儀容端整,臉色肅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彷彿一陣龍捲風從身後襲來,司怡還來不及轉頭,手裡的餅乾已經被人搶走,隨著「啪」一聲脆響,一沓文件落到了司怡面前的矮桌上,一個衣著講究的高大男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站在辦公桌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司怡,「錄影我看了……」司怡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耳邊一縷長發,不接話,秦越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你一個人的臉居然佔據了整個鏡頭,你不覺得羞恥嗎?」
「我餓嘛!」
司怡大聲抗議,「再說了,是他們一直要給我特寫,我有什麼辦法!」
「哪個女明星不餓肚子,要想美,就忍著……」
「那我還是選擇丑吧!」
司怡忽然起身從秦越手裡把餅乾搶了回來,挑釁一樣撿了一塊扔進嘴裡,嚼地嘎嘣脆響。
眼看秦越臉都氣白了,小季忙出來打圓場,「前輩現在找我們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在斕蝶,敢跟秦越這樣講話的也只有司怡了。
秦越過去是金牌經紀人,捧紅過不少藝人,在圈內有不小的知名度。司怡是他所帶的最後一個藝人,也是最成功的一個,從名不見經傳的歌手到現在炙手可熱的天後級巨星,秦越可謂功不可沒,不過,也正是因為司怡紅了才有了今天的秦越。
如今,秦越早就不帶新人了,轉型做經理人,他聰明有才華,手腕出色,在圈子裡混的風生水起。小季當初也是被他帶進圈子裡的,受過他不少恩惠,直到現在,還是「前輩」二字改不了口。
秦越嘆了口氣,頹然坐在椅子上,隨手指了指矮桌上的文件,司怡不為所動,小季見狀忙拿起來認真看了看,喃喃自語,「咦,是那個每年秋季在紐約舉行的頂級時尚派對?」
秦越點點頭,輕輕掃了司怡一眼,小季會意,笑眯眯開口,「司怡姐……」
「不去!」
「司怡姐,那兒的規格可是世界級的,那一天,無數的超模,好萊塢巨星,時尚業的名人都會到場,每年能出席的華裔明星屈指可數呢,被邀請本身就是一種榮譽!」
「我要休息!」
無論小季怎麼說司怡就是不為所動,秦越忽然插嘴,一副教訓女兒的架勢,「你已經出道快十年了,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把目標轉向國外呢,如果能在國際上打開知名度,國內市場的身價也會上漲,我記得你英文不錯,公司幫你找最好的製作人,一定能衝出亞洲的!」
秦越故意擺出誇張的表情,有心想挑起她的胃口,司怡沉思了片刻,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瞥了經紀人一眼,「我就說嘛……肯定有陰謀……」
小季被她美目一橫,心虛地低下頭,關於這件事,秦越的確事先已經跟他商量過了。
「我!要!休!假!」
司怡包著一嘴的零食,梗著脖子一字一頓說道,小季被她堅定的態度搞得很無力,她實在沒料到司怡這一次會這麼堅持。
秦越揉揉眉心,輕嘆一聲,「算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做,我也不難為你,小季啊,你待會出去把裴綾的經紀人叫來,既然司怡不想去,那我跟人家說說,看能不能讓裴綾代替司怡出席,反正都是我們公司的藝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秦越話音未落,司怡忽然咯咯笑了起來,表情充滿喜感,「吼吼吼吼,就憑她?開什麼玩笑……難道你們這麼快就忘記了上次風尚大典……她那身『仙姑裝』……簡直強丨奸我的小眼睛……」
司怡做了個揉眼睛的可愛表情,平伸雙臂倚在沙發上,笑得無比純真,「我記得那之後就連媒體都開始質疑斕蝶的整體品味了吧……跟她同一個公司,連我都感到臉上無光……你們說是不是?」
司怡說得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助理只得點頭附和。司怡跟裴綾同一年出道,從出道至今,不和的傳聞如影隨形,事實上,兩人私底下的關係也的確很緊張。儘管裴綾每次見到司怡總是一副恭謹謙卑的模樣,司怡卻總是冷言冷語,從來也不給她半分好臉色。
姍姍跟在司怡身邊的時間不長,並不十分了解她二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司怡雖然有時會耍點小脾氣,對新人卻很包容,跟公司的同事也相處得不錯,唯獨對裴綾,像有深仇大恨般,人前人後,不留一絲餘地。
姍姍直到今日也想不明白裴綾到底是哪裡招惹了司怡,她記得司怡有一次冷冰冰地盯著裴綾的背影撂下一句狠話,「姑奶奶早晚要整死她。」
「那……」
秦越面露難色,司怡吃光了一盒餅乾,拍拍手,「當然是我去嘍!」
大功告成,秦越喜上眉梢,對付司怡,他從來沒失手過,「這些材料你拿回去,抽時間看看……」
姍姍上前接過秦越手裡的文件塞到司怡的包包里,秦越看看時間,「我也該下班了,一起走吧!」
天都黑透了,居然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出了電梯,大廳里傳來一陣喧嘩,幾個練習生圍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爭著看他手裡的畫稿,時不時爆發出幾聲驚嘆。
小季在看清那人的面孔后心裡「咯噔」一聲,正想著該怎麼避免一場風暴,司怡已經出聲了,「吆,這不是韓大設計師嗎?您生意興隆啊,今兒個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秦越一聽到司怡那抑揚頓挫的聲調,腦仁就疼得厲害。
「陳小姐,還沒恭喜你又得獎了。」
韓義越是不卑不亢,司怡就越氣憤,那幾個練習生見到司怡,都是一副驚喜又憧憬的模樣,「前輩,您這次去紐約會穿韓先生設計的禮服嗎?你看這一件,真是太漂亮了!」
司怡冷哼一聲,推開練習生捧過來的設計稿,緊抿雙唇,眼睛微眯,儼然山雨欲來,她正要開口,秦越忽然摁住她的肩膀,跟韓義簡單的招呼后,強行拉著司怡出門。
「你拉我幹什麼?」
「上次在記者面前公開拆他的台……現在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找他的茬,人多嘴雜,你也不怕被偷拍!」
司怡悶不吭聲由著他帶到車邊,秦越吩咐另外兩人先走,司怡驚道,「他們走了,我怎麼辦?」
「好了,大小姐,我親自開車送你回家還不成么!」
秦越跟司怡認識快十年了,司怡出道伊始兩人一直是拍檔,一起經歷過不少風風雨雨,司怡雖然偶爾會使點小性,也只在秦越面前才敢這麼放肆,作為一名藝人,她還是知道自己應該承受什麼。
司怡雖然偶爾抱怨但是對待工作卻不敢有絲毫的馬虎,比如今天,四點就起床了,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一個通告接一個通告,像陀螺一樣機械地轉個不停,一刻也不敢放鬆。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人巴不得她出錯呢,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帶了一整天的面具,她真的身心俱疲,「這活真不是人乾的!」
秦越從後車鏡里看到司怡無精打採的樣子,笑道,「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初?
司怡赧然,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浸淫了十年之久,她還能保持本性就已經不錯了,連昨天她都快記不起來了,哪還記得當初?轉眼間,十年的光陰稍縱即逝,如今,該得到的能得到的,她都得到了,至於那些原本便不屬於她的她也不想再強求,當初那種「稱霸華語樂壇,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早就在世事流轉中煙消雲散,連渣渣也不剩了。
秦越聽到她這麼沮喪的回答,忍不住笑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陳司怡。」
「嗯哼……」
司怡悠閑地晃著腿,閉目養神,讓總監大人親自開車送她回家,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為什麼總是找他的茬?」
司怡當然知道秦越指的是韓義,她的沉默加重了秦越的懷疑。
「那件事兒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記得?」
秦越說完,悄悄從後車鏡里觀察司怡的反應,空氣有點冷,司怡隱藏在黑暗裡的臉龐看不清楚任何錶情。
車子拐了一個彎,停在一處高級公寓門前,秦越有事馬上就要走,看著司怡上樓的背影,他忍不住再三囑咐,「我已經叫人去做禮服了,記得管住自己的嘴巴!」
大概是做司怡的經紀人時間有點久,即使陞官了,秦越還是習慣替司怡操心,私下裡總把她當長不大的女兒一樣教訓。
司怡回到家對著鏡子認真檢視自己的身材,哪有秦越說的那麼誇張,前/凸/后/翹,玲瓏有致,還是很婀娜多姿的好不好?
話雖如此說,司怡還是不敢含糊,在跑步機上消耗了一個多鐘頭才作罷。之後一邊做面膜一邊泡澡。
洗完澡,司怡覺得通體舒泰,明天沒有通告,可以美美地睡一覺,最近一直起早貪黑,皮膚都變粗糙了。
司怡燒了一壺水,邊聽音樂邊給花花草草澆水,她喜歡自己動手做這些小事,這些生活中的瑣事總能帶給她一些簡單的快樂。
水燒開的同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司怡關掉電器,滿屋子尋找自己的手機,鈴聲一直持續,司怡聽得心焦,翻了很久才想起手機在包包里,口朝下把包包里的東西盡數倒在沙發上,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母親的字樣,司怡感到一陣頭疼,果不其然又是催婚。
每周一次,母親大人每次都委婉地提醒司怡她已經不再年輕了,花兒再嬌嫩也有謝的時候,女孩子要趁早為將來做打算……
在這麼兢兢業業的催婚模式下,司怡覺得自己彷彿衰老地更快了。
「媽——」
這一次司怡終於崩潰了,「我是快三十了又不是已經人老珠黃,為什麼總說得好像沒人肯要我一樣!」
跟母親交流完畢,司怡剛剛升起的一點自信蕩然無存,她縱身一躍撲倒在沙發上,惡狠狠地揪打著幾個抱枕,手邊一沓文件呼啦啦落到地上,那張圖片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入了司怡的視野。
那是位於法國的一所私家莊園,背景是一片森林,林子里立著十多個性感妖艷的面具女郎,刺繡黑紗包裹著妖嬈的女體,像叢林深處的薄霧般冷而遠,錯落的高大樹榦宛如一間華麗的牢籠,緊縛著那些美麗的靈魂,整個畫面充滿了華麗詭異的感覺。
這是第一期的宣傳照,由leo的藝術總監親自設計拍攝。
司怡的目光在觸及那個熟悉的名字時心臟猛地一縮,胸口湧上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她把臉蛋深深地埋進手心裡,像鴕鳥一樣把自己藏起來。
這間公寓的隔音效果一流,只有座鐘滴滴答答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徘徊,枯坐良久,司怡才爬起來小心翼翼收好那些圖片,一時心亂如麻。
司怡做了幾個深呼吸,大喊一聲,一躍而起衝到陽台上給小蘭換水,小蘭彷彿也感受到了主人劇烈的心情波動,一直不停探出腦袋看向司怡這邊,司怡拿了小牙刷細細地清理它的龜甲。小蘭是一隻烏龜,跟了司怡快十年了,跟她的主人一樣,現在還是單身。
做完這一切以後,司怡盯著小蘭發了好一會呆,心情再次起伏,神經質地跑到外面翻箱倒櫃,幾乎把整間屋子掀了才從角落裡翻出一盒香煙。
為了唱歌,十年前她就戒煙了,偶爾經不住誘惑會買一些帶回家,點燃了擱在茶几邊上,靜靜坐一會,十年來,司怡青雲直上,名利雙收,成為當之無愧的樂壇一姐,身家上億,名氣遠播,隨便打個噴嚏也能博取公眾的眼球……
腳下扔了一地的煙屁股,隔著裊裊輕煙,司怡淡淡冷笑地看著書架上密密麻麻的獎盃……
到頭來,她想要的始終沒有得到……
最後一絲火光熄滅以後,司怡從沙發縫裡翻出手機,給秦越打電話,「秦總監,這次活動,我不去了。」說完,不等那邊有任何反應,摳出電池扔到一邊,用家裡的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玲姐,今晚有什麼漂亮姑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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