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贏山王的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衛夕的下巴差點沒砸到地上。當牧容探詢的看向她時,她木訥地沖他搖搖頭。

這哪來的一個恩人?她確信她沒跟這個贏山王接觸過,只在上次宴會時遠遠看過他,莫非是白鳥所為?!

贏山王從容解釋道:「其實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了,記得是個春日,我和隨從外出遊玩,途中遇到兇悍的劫匪,還是這位女俠幫我解了圍。我一直想找女俠報恩,誰知在這遇上了。」他含笑看向衛夕,「沒想到姑娘竟然是錦衣衛,看來我和大華朝野還真是有緣。」

「呃,是……」衛夕不知所云,只得咧嘴乾笑。

這說法橫豎聽起來都感覺有些突兀,牧容警惕的看向贏山王,心底泛著嘀咕。公儀恪的暗衛適才掠走了衛夕,這會兒主子又親自過來解圍……與其說是巧合,還不如說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幾人的眼光各含乾坤的交織著,唯有光宏帝鬆了口氣。多虧了贏山王出現,倒是讓他找到了台階下,「啊,既然這名錦衣衛有恩於賢弟,那今日之事就算了。」

蔡昂一聽急了眼,「皇上,萬萬不可啊!這錦衣衛僭越皇族,擾亂世風,如果不罰,豈不是落人口舌!」

「朕要是罰了才落人口舌,豈不是會被子民痛罵昏庸?」光宏帝不耐煩的抬高了聲調,「朕不但不能罰她,還要大大賞她!衛夕,你救助贏山王有功,賞賜白銀三百兩。」

啥?

劇情就這麼反轉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衛夕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叩首大呼:「卑職謝皇上隆恩!!」

「皇上聖明。」牧容顧不得多思,也跟著她俯首。不管贏山王出於什麼目的,衛夕暫且不受廷杖便好。

「行了行了,朕也被你們吵吵煩了,都退下吧。」光宏帝疲憊的揉揉眉心,復又看向逍王,「逸瑄,你年紀也不小了,切記不要再莽撞行事。若再有下次,朕定然不會這麼輕饒了。」

逍王長吁了口氣,「是,臣謹記教誨。」

從御花園出來,衛夕的兩隻腿都軟的在打飄。撿回一條小命,慶幸之餘她又滿心疑竇。贏山王所言是否真實?如果是真的,那她又沾了白鳥的光。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在她捂著胸口嗟嘆時,牧容淡聲問道:「你認識贏山王?」

「這個……」衛夕有些語塞,這該怎麼說呢?

牧容一眼看破了她的遲疑,寬慰道:「你不用怕,有什麼就說什麼,切記必須是實話。」

她是想說實話,可是誰知道白鳥有沒有見過贏山王?

衛夕作難的撓撓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近乎實話的答案:「大人,我上次受了煙毒侵害,有些事記不清了,現在也不知道認不認識贏山王。」

「是么?」牧容垂下巴睇她,面上帶著他辦案時特有的認真神情,「照你這麼說,你也不能分辨贏山王所言真假?」

那銳利的眸光帶著猜忌,衛夕看在眼中,心裡有些難受。深知他疑心病犯了,她只得囁囁道:「嗯,分不清。」

牧容唔了聲便沒再說話,負手朝前走著,狀似若有所思。衛夕不敢打擾他,跟在據他一步遠的位置,纖纖十指絞在一起,恨不得生出一雙透視眼來看看心愛之人到底在猜思些什麼。

難不成是在懷疑她跟贏山王有奸-情?衛夕心臟一緊,愣了須臾,狠狠的搖搖頭。不會不會!牧容那麼睿智的男人,一定不會想這麼狗血的事情!

「牧指揮使,請留步。」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兩人齊齊停住了步子,循聲看過去,一個身穿素麵錦繡袍的年親男子沖他們恭敬的拱手。

來人名叫方清,乃是贏山王的貼身隨從。牧容眼熟他,只道:「有何要事?」

方清走上前,「回大人,我家王爺想請恩人到京城別院敘舊。」

……敘舊?

牧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驚訝的衛夕,沉聲道:「恕本官不能應允,錦衣衛里各司其職,沒人有功夫敘舊。」

方清淡淡一笑,「王爺深知錦衣衛事務繁忙,方才向皇上提及此事,得到皇上允准后這才派小的過來請恩人。」

見對方把皇上扛出來壓他,牧容一萬個不滿,卻也只能退步,神色一換笑盈盈道:「既然皇上應允,本官也無話可說。恰巧本官許久沒有和贏山王對弈了,不妨也一道兒過去吧。」

換做旁人,斷然不敢駁錦衣衛指揮使的面子,誰知方清卻直接回絕了:「王爺只邀請了衛姑娘,牧指揮使還是改日再來對弈吧。」言罷,他感受到牧容眼中的狠戾,卻視若無睹的往前走了幾步,壓低聲道:「王爺還有句話要交待牧指揮使。」

牧容搓了搓指腹「什麼話?」

「朝野是非多,您還是要多多避嫌的好。越想保護一樣東西,往往會變成此地無銀三百兩。」方清沖他笑笑,「牧指揮使是個聰明人,想必一定知道王爺的意思。」

牧容直直凝視他,面上不動聲色,瞳中卻是精光閃現。末了,他揚唇一笑,「多謝王爺。」

方清恭敬施禮,眼光轉向衛夕,朝一側比了比,「衛姑娘,請吧。」

「大人……」衛夕試探的看了眼牧容,躊躇著不肯往前。

「去吧。」牧容沖她點頭示意,想了想,又低聲道:「本官會派人去接你,晚上一起到聚福樓用膳。」

聚福樓有衛夕喜歡吃的點心,這麼一說她的心情倒是好些了。她點頭「嗯」了聲,這才跟著方清離開。不過這單獨的會面讓她很忐忑,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多看一眼牧容她心裡才多一分安定。

這戀戀不捨的目光讓牧容心疼的很,他知道她膽小,便眉眼含笑的鼓勵她,然而掩藏在背後的雙手卻緊緊扣在一起,頗有要把骨頭挪碎的架勢。

贏山王……

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出了宮門,一輛雍容華貴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好在贏山王並不在馬車上,衛夕緊張的心情好不容易舒緩了幾分。既然這人出手相助,或許不是壞人,她只能這樣說服著自己。

走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這才到了贏山王在大華京城的御賜別院。

京西寬巷的盡頭,別院幽靜嫻雅,四開的朱漆大門上連個牌匾都沒有,然而裡頭卻別有洞天——

現下還是料峭的初春,院里的奇花異草已經開始爭相鬥艷,看的衛夕目瞪口呆。沒有溫室大棚這些花兒還能開的這麼嬌艷,這不科學!但這別院沒有往來的婢女,除了她和方清,靜的有些可怕。

「衛姑娘,這邊走。」方清朝右側比了比,領著她穿過一個月洞門。

似乎是後院的方向,衛夕警惕的勘查著地形,不一會卻驚訝的瞪圓了眼。

視線的末端有一個巨大的鋼絲網,約莫一丈高,倒扣在地上,遠看過去像個鳥籠子。裡頭鬱鬱蔥蔥,不斷傳出鳥獸的嘶鳴聲,聽起來有鸚鵡,還有孔雀,還有分辨不出的怪聲。

這這這……

這他娘是古代版恐怖寵物店?!

贏山王究竟是個嘛玩意兒變的!

腦子裡有千萬隻草泥馬奔騰不息,衛夕「咕咚」一下咽了咽喉,攥起的手心溢出了汗。真不巧,今兒入宮覲見她沒有帶刀,萬不得已……

她看向方清腰間。

萬不得已,只能來個空手奪刀了!

許是察覺到了背後那股不懷好意的視線,方清微微回頭,淡然道:「衛姑娘莫要擔心,王爺不會加害你的。」

被看穿了心思,衛夕難堪的咧嘴乾笑,「大哥說的是,我一個小人物,王爺才沒那麼無聊呢。哦呵呵呵呵——」

方清沒再回話,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經來到了那個「鳥籠」跟前。

近距離一看,這「鳥籠」還真大,鋼絲網編製的密密麻麻,在這個年代大概已經屬於頂級科技了。

「贊啊!」衛夕情不自禁的囁囁出聲,跟著方清走進了「鳥籠」。

「鳥籠」里曲徑通幽,七拐八拐后眼前豁然開朗。衛夕驀然停住步子,眼神獃滯的看向前方——

贏山王慵懶的斜靠在漆金軟榻上,烏黑的髮絲順著肩頭傾瀉而下,身穿一件牙白色圓領錦袍,金色滾邊在陽光的照射下流光璀璨。幾隻漂亮的藍孔雀神情傲慢,圍繞在他身邊,配著周圍青蔥的喬木,畫面美的嘆為觀止。

「贊……」衛夕被迷得倒吸了一口氣,眼前的男人要是把頭髮剪了頗有d伯爵即視感!

「你可來了。」贏山王徐徐起身,聲音柔的好似穹窿上的雲翳,一張俊朗的面容裹挾著和煦的笑,看一眼都覺得如臨春日。

好半晌,衛夕才強迫自己回過神來,恭敬的行了個大禮:「小人衛夕,見過贏山王!」

「趕緊起來,地上涼,別硌著。」贏山王步伐急促的走上前,彎腰將她扶起來。

這個舉動太過親厚,越過了領導階層對下級的待遇。再抬頭一看,贏山王的眼神也是特別古怪,像疼惜,又像是愛憐,又像是寵溺……

搞雞毛啊?

衛夕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向後退了一步,掙脫了他的鉗制,「王爺,您找小人有何要事?」

贏山王沒答話,視線像x光掃射似得將她打量了一便,隨後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竟然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衛夕登時驚呆了。這這這這……這是走桃花運了?!

懷抱越箍越緊,她能嗅到贏山王發間的幽香。和牧容淡雅如蘭的氣息不同,他的味道甜的濃烈,好似九百九十朵玫瑰擺在她面前,讓她面紅心跳,也讓她頭昏腦漲。

不……不行!

不要來迷惑她!

她只愛指揮使大人!

思及此,衛夕暈暈乎乎的大吼一聲:「妖精!還不拿開你的咸豬手!」

下一秒,她反手掰住贏山王的手腕,一記漂亮的過肩摔將他仍在了地上——

k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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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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