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耳朵紅紅,不能說的秘密
看著她笨拙又可愛的樣子,那人趕緊反握住她印著牙印的手,小心地握在掌心,耐心地解釋道,「我是落入了大江,在江水中漂了一日一夜,再撐開眼時已經到了東燕的邊境,是路過的西番商人救了我。」
離墨垂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抬頭急切道,「那姬魅橋呢,她人現在在哪?」
「江水湍急,我根本來不及拉住她,她就陷入了一個水渦……」
離墨抬手止住了他的話,然後緩緩閉上眼,身前的人靜靜地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抖動的睫毛下清瘦的臉龐,不禁眼角一酸,伸手將她悄然擁在懷中,心中無聲長嘆一口氣。
墨兒,我不是你的師兄,我不是明川,我是南城雪啊,你知道嗎?
年年,我們說好的,就在東燕等我回來接你的呢?
可為什麼當我再日夜兼程,不惜換上別人的臉也要趕回來見你一面時,你卻一身華服,在千人鑒證下,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說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顧危險,不顧身體,我強撐著也要回來,我怕的是,會誤了我們的約定。
我怕你承受我之前等你九年的噬心之痛,卻沒想到,在你心中,早已沒了我的影子。
一夜之間,你成了東燕最權極一時的艷妃,刺夜軍的統領,呵呵……世人可知你登上權鼎之位的代價,是狠心忘記另一個等你九年的男子!
南城雪垂眸,眼底掠過一抹受傷,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只是默默地摟著她,以她師兄之名,靠近她,保護她,躲在暗處偷偷地愛著她。
就在這時,離墨突然回頭望著他,眼底滿是他看不懂的神色,輕聲,「我都知道了。」
摟著她的人,身體猛地僵住,眼中閃過片刻的震驚,訥訥開口,「年年……我……」
他大腦一片混亂,甚至做好了她可能會認出自己的準備,等著她大發雷霆,或者再也不理他。
可身前,卻傳來她輕柔的笑聲,「我終於知道了,或許上蒼讓我再重生一次,並不是為了讓我復仇,只是為了讓我在凡塵殺戮中,再遇見你一次。」
她的眼無比鄭重地凝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問道,「真的……是你嗎?」
一句沒有加任何主語的話,聽起來像是她的喃喃自語。
南城雪的瞳閃了閃,眼底一瞬間晃過無數破碎的回憶,從當年龍漠中那抹驚艷的紅影,到水波下她天真如鮫人的笑容,再到現在她只能印出自己的一雙眸,所有情緒最終化作他眼底一抹沉醉春風的淺笑,輕聲應道,「恩,是我,我在這裡。」
即便是帶著別人的皮囊,在她面前出現,可那又如何?他樂意,他甘心,只要能再見她一眼,那即便前路是荊棘地獄,他也甘之如飴。
離墨笑了笑,可是心口的血蠱毒卻因他這一句「是我」,而開始隱隱騷動起來,笑容變得發苦,察覺他目光陡然變得疑惑起來,離墨突然捂住肚子,低呼了一聲。
南城雪大驚,連忙扶住她問,「怎麼了?」
「肚子叫了。」離墨歪著頭看向他擔憂的臉,眼眸一彎,「在宮中呆了這麼多日,身子金貴的不像話了,這不一過飯點就自己抗議起來了。」
「真的只是餓了?」南城雪好看的眸子落在她肚子上,疑慮中又多了絲警惕,詢問道,「年年,自從你將長孫一澈體內的血蠱毒引出來以後,除了那日突然昏倒,可還有其他不適?」
離墨指尖幾不可見地顫了下,呼吸頓了頓,旋即笑道,「明川你怎麼知道我突然昏倒?」
南城雪看著她腕上的千葉鐲,輕嘆道,「那日封妃大典后,懿祥殿就傳出傳召太醫入殿一事,而且你現在已經得到了兩隻千葉鐲,不是為了壓制血蠱,還能是為了什麼?」
「那你看我現在不是健康的很?我要是真被那區區蠱毒操縱,剛才又怎麼可能撐下比賽?我若真是虛弱到要靠太醫救治,怕是連弓都拉不開了吧!」
見他眼底依舊沉著濃濃的擔憂,離墨從他懷裡跳開,一拂腰間,青翼盪起一抹碧光落在她手心,她含笑立在他面前,一揚眉道,「明川,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就比比看,是誰的劍術更高人一籌?」
「別!」南城雪趕緊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別再耗費體力了,不然你得更餓了。」
離墨哭笑不得,立刻收了劍,卻是暗自長吐一口氣,若是真的在現在比劍,那她絕對會暴露!
「你那日落入江中,傷的重不重?」離墨抬頭,看著他道,「怎麼也不在西番那邊多休息一會?」
「我擔心你被長孫一澈欺負,因為我夢見……」正說著,南城雪突然噤聲,想到幾日前夢中的尷尬場景,臉上不禁一紅。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離墨立刻眯起眼,細細打量著他,幽幽道,「你說你夢見什麼了?」
「沒、沒什麼啊……」南城雪瞬間變得個小孩子般,仰頭望著天空裝傻,「就看見你……而已。」
見他這樣,離墨立馬面色炸紅,用力揪住他的衣襟道,「好啊!你這個大色狼,大晚上都做些什麼夢啊,說,你都看見我什麼了!臉居然紅成這樣!」
「天,天熱嘛,真沒看見什麼,嗯,什麼也沒看見!」
南城雪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額頭上卻很不爭氣地滲出了冷汗,只覺得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編,編,編,繼續編!」
「那是你要我說的,我說了……可不許打我啊!」
「你先說,後事你少管!我警告你,坦白從寬,抗拒立馬死!」
南城雪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趕緊垂下頭,支支吾吾道,「我就看見他欺負你咯,然後你衣服掉在了地上,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晶瑩剔透的……」
「嘶!」猛地自己腰部被人狠狠掐了下,疼的他嘴角抽了抽,「你幹嘛掐我啊,是你要我說的呀!」
離墨用力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怒道,「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啊?」南城雪一臉茫然。
「還說!」
「沒說啊!」又是一小拳頭捶來,南城雪堪堪避開,見她又撲過來,忙抓住她的手臂道,「年年,你幹嘛啊?」
「還說還說!大色狼!我還想問你想幹嘛呢?」離墨盯著他,臉卻比他還紅,惡狠狠地道,「你又沒見過我、我……你怎麼知道我那裡晶瑩剔透還閃閃發光啊!」
見她小臉通紅,兩人的角色似乎對調了下,南城雪眸子一轉,見事情有轉機,立刻湊過去邪邪笑道,「沒見過你什麼?剛沒聽清。」
「沒穿衣服……」
離墨低著頭語速很快,奇快無比,音調像是從鼻腔里發出來,模糊不清。
「什麼一五啊,我還一十呢!」
看著他愈發志得意滿的樣子,離墨從剛才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大爆發,這個男人,實在是可惡啊!
「你這個!」
見她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南城雪連忙停止了打趣,開口解釋道,「我是說你手上的那對鐲子啊,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很好看啊,你以為我說了什麼?」
「啊?!」對方冷不丁一句話,無辜又委屈,離墨立刻傻了眼,有種奇恥大辱的感覺油然而生,只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幾把火烤了一樣。
「年年?」他湊過去,討好地喚了聲,「你生我氣了?」
「哼!」對方別過頭,氣鼓鼓地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似懶得理他。
就這樣,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麼挨著坐著,聽著林中鳥鳴清脆,看著紅日一點點落下,一時間出現了莫名的尷尬,但更多的卻是難言的曖昧。
「你會說西番語嗎?」
突然,離墨的聲音幽幽傳來,南城雪一愣,回頭看向她道,「會一點點。」
西番,那裡所用的語言有別於四大國,好像是……叫做什麼英語?
離墨掃了眼他,不咸不淡道,「是嗎?那麼,我好想你,用西番語怎麼說?」
南城雪茫然了一下,旋即面色大喜,「你說你想我?」
「恩……」輕輕哼了聲,對方又似不耐煩地嘟了句,「你到底會不會說啊?」
他沉默了半晌,目光如炬深深凝著她,道,「會。」
離墨不由轉頭對上他的眼,只見伴著他沉如海,棉如絮的話語,他那張凝聚著萬千風華的臉緩緩低下,三千青絲垂落在她眼前,如一張溫柔的網將彼此困住,她聽見他說:
「iloveyou.」
「iloveyou?就是我好想你的意思嗎?」
離墨歪著頭跟著他道,他點了點頭,目光隔著發依舊炙熱,「是,年年學會了嗎?」
他當然知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句話根本不是什麼我想你,而是,我愛你!
「恩。」離墨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乖巧地點頭,像是當年那個拉著明川的不懂事的小姑娘,拉住他的手,眉眼間儘是柔和,「明川,iloveyou,iloveyou!」
「iloveyoutoo.」
「這又是什麼意思?」她拉著他好奇地問,似乎心情大好。
他笑,聲音纏綿如柳絮,繾綣入心,「我也想你。」
年年,我也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