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攤主

那個小攤的攤主，居然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歲數看著不大，樣子也十分清秀，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在上學嗎，不知怎的，居然做起來了倒騰服裝買賣的生意來。

「姐，是給你的孩子買衣服嗎？我這兒有童裝呢，當然也有姐這個年紀穿的！大人和小孩子的，我這兒都有。」那個男青年本來還有些無所事事，這會眼見來了顧客，便笑著站起來招呼，想要留住這為數不多光顧的客人。

只是，這一聲『孩子』，讓我立即窘了個大花臉，雖然我一個人帶著個孩子確實容易引人懷疑，但是我的年紀擺明了不大好吧，怎麼可能是一個孩子的媽，真是的。

「老闆，你這是什麼眼神呢，姑娘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好不好？這個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兒子！你歲數不大，這眼睛莫非卻是花了不成？」我不高興地打趣他，順便也糾正他。

「哦，是嗎？那真是我的錯，姑娘看著年歲就小，我正在想碰上呢，這麼年輕的姑娘，按理說不該這麼早早就結了婚有了孩子吧？算我的錯，來，姑娘挑中哪款衣服，我回頭便宜賣給你，算是賠罪，行不行？」那小青年果然嘴皮子很會說話，說的也是，能夠作為一個攤販主，腦子肯定轉的很快，知道自己錯了，就趕緊想辦法彌補，並且有意拉攏我，希望藉此來賣出他的東西。

「是嗎？能便宜多少，你要是不給我便宜個五十一百的，那也沒有一點意思，對不對？也不能彰顯你的誠意來，就這件吧，明天，你過來看看這件，你喜不喜歡？」我想著討價還價，看能不能便宜一些，眼睛也十分利索的看著那些衣服，隨即相中了一件厚實的外套，灰褐色的，正是明天這個年紀穿的，款式雖然有些老舊，但能保暖就行了，現在也不能挑啥，我向明天招了招手，讓他上前來看喜不喜歡。

明天走上前來，眼睛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便無所謂地答道，「姐姐你看著辦吧，只要你喜歡，我穿著合適，就行！」

他敷衍的態度，讓我看出來他其實對穿的衣服，也沒有什麼挑剔。

也或許是這一路過來，艱辛的環境和磨練，早已經讓他學會了隱忍，知道在什麼場合做什麼事，不會無緣無故的撒嬌任性。

「行吧，就這件，老闆你自己說的，可要便宜點啊？」我將那件外套取了下來，在明天的身上比了比，大小應該是合適的。

明天轉過身去接著去看那些掛在竹制的架子上面的女裝，幽深的目光，略過那一排排的女裝，最後目光停在了一件粉色的外套上面，神情像是在略微思索著什麼。

他忽然歪了下頭，然後回頭朝著我喊了一身，伸手一指，要我看，「姐，你看那樣你穿咋樣？」

我這邊剛替他試穿我給他挑中的外套，想不到這小傢伙也很有心機嘛，而且也十分懂事，居然開始替我挑我的外套來了，我回頭去看，只見一件粉色的外套掛在那裡，有些愣怔。

「你確定你相中的是那件粉色的嗎？」我皺著眉問道。

明天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說道，「姐，你覺得怎樣？我覺得這件挺好看的啊！」說完還伸手去摸了摸衣服，質感還不錯。

「樣子倒是還行，不過這粉嫩的顏色，只怕已經不適合你姐！」我有些自嘲地笑道，眼中的眸色不由得一暗，我多久沒穿過這麼鮮艷嬌嫩的顏色了，我在腦海中思索了片刻，竟然完全想不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年紀，是不是算早已經過了可以穿粉嫩的顏色扮嫩的年紀，不知為何，我感覺自己的心地，早已經滄桑，或許是早早的經歷太多的緣故，我的心竟然有些麻木過頭，對於年輕人身上的那種活力與永遠沒有盡頭的精神我卻早已喪失，所以對這種粉嫩的顏色，我感覺自己一定駕馭不住，因為這種嬌嫩的粉色已經與我身上的氣質不相符合了。

「這粉嫩的顏色怎麼了？姐你才多大點啊！這個顏色，我看正合適你呢。」明天卻不贊同我的觀點，見我十分嫌棄的看著這件衣服，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那男青年跟著也附和道，只要能夠賣出衣服，對他來說就是有利可圖的，「對，姑娘這個年紀呀，正好，穿什麼都好看呢，姑娘你的身材很好，然後呢，膚色也夠白，所以這個粉色，你穿呀一定好看！」

我卻斜了那老闆一眼，他跟著瞎起什麼哄？我穿什麼自有我自己的主張，他在那邊瞎說什麼啊。

「要不，姐你套上試試？然後這裡不是有鏡子嗎？你自己對著鏡子好好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嗎？我說好看，肯定會好看的，姐，你要相信你弟弟的眼光！」明天十分堅持，硬是要我穿上試試，看來他十分喜歡這件衣服，也覺得我很適合粉色。

對於他的堅持，我卻哭笑不得。

「你個小屁孩兒，你是男生，你懂什麼？女生穿的衣服，你也會挑？」其實我更想說的是，他這傢伙，不知道早已經活了多少年，少說也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吧，都快成老古董了，他能懂得如今女孩子們的時尚嗎？他的思想不是應該跟那些思想老舊的老古董一樣才符合邏輯嗎？

只不過，說到時尚，我又開始自嘲起來，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情緒幾不可見的低落起來。

我來這裡，不過就只是為了想替自己和明天挑一身合適的保暖的衣服而已，只要足夠厚實就行，至於款式和顏色什麼的，我其實是不挑剔的，怎麼到了這裡，我反而會為了一個粉嫩的顏色在這裡挑三選四的呢？這實在不是我的初衷。

而且居然就因為這樣情緒起伏那麼大，還胡思亂想那麼多有的沒的，我看我真應該回去好好修鍊了，要學會怎麼才能夠保持冷靜，不會輕易被任何事左右我的情緒。

我很懊惱，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咬牙說道，「試就試！」

那男青年笑呵呵地早已經取下了那件粉色的外套，他是這小攤的老闆，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場來說，他自然也是樂意促成這一樁生意的。畢竟，或多或少，他都能賺一點兒。

明天身上新披上的那件外套，我看著挺順眼的，「你這件就要了！老闆，到時候你給便宜點算啊！」然後，我又去試明天替我挑中的那件粉色的外套。

鏡子就在這小攤的裡面，我也沒有脫下身上的單衣，直接就著單衣套上了那件粉色的外套，沒有先看鏡子，而是轉向了明天，想要看看他的表情。

「真好看，我就說嘛，姐，你快自己去照照鏡子去！」明天跟著在旁邊起鬨，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讚歎。

我卻紅了臉，畢竟明天雖然是個孩子，我也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待，但是哪個年輕的女孩子不喜歡別人誇讚自己呢，我也不是俗人，所以不能倖免地有些這方面的虛榮。

而且以前，我就曾經因為自己的樣貌不夠出眾而有些自卑，一度認為自己不夠好，雖然偶爾也會買很多好看漂亮的衣服，但卻很少聽其他人誇讚我穿的很好看。

「對對，小弟的眼光真是不錯！這粉嫩的外套一穿上呀，把你姐姐的氣色，都顯得好了很多呢。」老闆也跟著起鬨。

我紅著臉走到了鏡子前，在鏡子里，我看見了一張略有些陌生的臉，十分陌生，我彷彿像不認識鏡子中的人一樣，絲絲的盯著自己看著，眸色晦暗不明，思緒也漸漸隨著那張臉上滄桑的痕迹飄遠。

很顯然，這段時日以來的風塵僕僕，將一切的憔悴，還有塵土飛沙的印記，都留在了我這張臉上。

就這樣對著鏡子一動不動，我在想，我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是上了三十歲的中年婦女的臉啊！可是我的真實年齡明明不是這樣，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指尖襲來的粗糙的質感令我恍然，像是在印證我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對待過自己了。

喬天恩，我現在所受的苦，現在遭的罪，可都是為了你啊！假如有一天，你能重新笑著站在我面前的話，我要你一定要好好地記著我對你的好，一輩子要對我不離不棄才行！如果敢嫌棄我的話，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我深深呼吸了下，對著鏡子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鏡子里的我，不得不說，還真是瘦了一大圈呢，以前有時候還老想著減肥，卻怎麼樣都沒有成功過，現在也不用談什麼減肥了，就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就已經消瘦了那麼多，真是個瘦美人兒呢，當然，拋開我這張老臉另談，不過說真的身材確實是挺好看的，我有些沾沾自喜到底想著。

「怎麼樣，姐姐，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看啊？」明天看我一直站在鏡子前發獃，也緊跟了過來，就站在我的身後問道。

我揚起嘴角，笑著回他，「嗯，真好看。」

其實說真的，我不是很喜歡這個粉嫩的顏色，太過年輕化，顯得不夠沉著冷靜，但既然明天很喜歡看我穿這身粉嫩的顏色，那麼我就笑著接受他替我做主的選擇，這還是第一次他為我挑選衣服呢，雖然是在這個望無人煙的小鎮。

「老闆，那就這兩件吧！」我將外套套在身上，著實暖和，也不想再脫下，便就這樣子跟那位年輕的老闆談論起價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