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見何累累

第一章 石見何累累

天陰沉沉的,空氣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遠處硝煙瀰漫,金戈鐵馬,血流成河,秦國的軍隊隨時就要攻入皇城。

所有人聚集在金鑾殿內,面色陰沉又哀傷,不知作何言語。

「完了,全完了,我們大燕國今日就要亡國了!」慕容暐坐在龍椅上,雙手拍著大腿,面色悲戚,帶著絕望。

太傅慕容評面如死灰,聽到慕容暐的話語面色一下變得猙獰,「慕容垂這個老賊,賣國求榮,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變得憤恨起來,若不是吳王慕容垂倒戈相向,大燕也不會被亡國,他們也不會在這裡局促不安的等待著大秦國的兵馬踏平京都,隨時就要殺入皇宮,衝進這金鑾殿來,只怕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此命喪黃泉了!

「此時說這話還有何意義,與其在此坐以待斃,倒不如想想辦法!」一位身穿白色衣衫的少年淡淡掃了慕容評一眼,他一觸到那清澈冷冽的眼神瞬間噤了聲。

到了這個時候,就只會把過錯都推到別人的身上,若不是受到太傅慕容評的排擠,慕容垂又怎麼會降於秦國,大燕又怎會走到這一步?

慕容評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喃喃道:「殿下,您此刻怪罪老臣也無濟於事啊,莫不是,不是,您有什麼好辦法?」

那少年眼神冷了冷,他們早已成了瓮中之鱉,哪裡還有什麼好辦法。他看了看正哀戚的用手細細撫著龍椅的慕容暐說道:「皇兄,您在想什麼?」

慕容暐未抬起頭,悲傷的說道:「孤在想,一會兒秦國軍隊攻進皇宮,是會殺了我們,還是會留條活命?」

「皇兄!」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的皇兄竟然還在想著這些,他本想與眾人就此殉國,以保慕容氏最後一絲尊嚴的,他喉結微動,「皇兄,國已亡了,尊嚴也不要了么?」

慕容暐看著自己寵愛的弟弟,面如死灰,「鳳皇,皇兄還不想死啊!」

一旁的族人也附和道:「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一天我們大燕國會重現往日輝煌的!」

重現往日輝煌?那少年不禁嗤笑,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大燕國的輝煌早已不在,他們的命也拿捏在別人的手中,正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刀俎。

正在這時,一位宮人慌張的跑進來,面色恐懼的說道:「陛下,不好了,大秦國的軍隊攻進來了!」

「什麼?」慕容暐震驚的站起身來,晃了晃,頹敗的又坐了下去,他喃喃道:「怎麼會這麼快?」

正說著,大秦國的軍隊便已經沖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金色鎧甲的中年男子,身旁跟著的正是燕國吳王慕容垂。那中年男子劍眉星目,器宇軒昂,氣度渾然天成,正是大秦國的君主苻堅,他冷眼掃了殿中人一眼,看向坐在龍椅上的慕容暐,似笑非笑的說道:「國都已經亡了,還想再過一過皇帝癮嗎?」

慕容暐面如死色,看了看苻堅那懾人心魄的眼神,渾身止不住顫抖。慕容評看到正盯著自己的慕容垂,立刻面色變得很難看,剛才罵人的氣勢也沒有了。

苻堅眼裡露出一絲嘲諷,這就是所謂的大燕皇族,不過都是些酒囊飯袋,繡花枕頭,他吩咐手下人將慕容暐拖了下來,匍匐在他腳邊,他不屑於再看慕容暐一眼,諷刺的說道:「沒想到大燕國的皇帝竟是一個孬種!」說著便吩咐人將他殺了,正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嗓音想起:「住手!」

苻堅向那聲音的主人望去,卻在一瞬間驚了心,那少年白衣墨發,眼神清幽,如一汪碧綠的潭水,深不見底,卻又惑人心神,清冷卓絕,他此生從未見過如此絕色的男子,只覺得他往那兒一站,所有的景色都成了背景,剛才未注意到他,是因為他隱在眾人之間。

苻堅穩了穩心神,聲音卻不自覺放軟:「你是何人?」

「我是大燕國的皇子慕容沖!」他聲音冷冽,卻又如甘泉般滋養著人的心。

苻堅忍不住走上前去,說道:「你剛才為何要孤住手?」

他看著苻堅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頭皮有些發麻,卻仍舊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兄長雖說沒有秦王勇猛剛毅,卻為人寬懷大度,這點怕是您無法比擬的。」聽到這話,苻堅身邊的屬下忙呵斥道:「小小亡國奴,膽敢口出逛言!"說著就要拔刀斬下慕容沖的頭顱。

苻堅伸手阻攔了他,饒有興趣了說道:「你敢如此,不怕孤發火?」

「怕又如何,左右不過一死!」他一說完四周的慕容氏眾人頓時一驚,苻堅很快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淡淡說道:「你不怕死,可是你的族人們都還不想死呢!」

慕容沖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苻堅忽然伸手挑了挑慕容沖的下巴,這動作讓他渾身一震,慌忙退了幾步,躲開了苻堅,苻堅也不惱,收了手頗有興趣的說道:「你長得還當真是絕色啊!孤一早便聽聞慕容家的人個個容貌瑰麗,今次一見,果然不假。」

慕容沖拿不准他的心思,警惕的問道:」你想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都不過是孤刀板上的肉,今次孤便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把握的好,孤便饒他們一命。」

所有人一聽到這話,都期盼的看著慕容沖,彷彿他就是他們的希望了。

饒是慕容沖再聰明,卻也猜不出苻堅的心思,「什麼機會?」

苻堅勾了勾唇角,淡笑著說道:「做我的禁臠,我便饒他們不死!」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怔愣了,這簡直太過荒謬,誰都不曾想到,苻堅竟有如此癖好,他身邊的侍從最先反應過來,「陛下,不可啊,留下慕容氏終究是禍害啊!」

他未聽手下的勸告,只滿含期盼的看著慕容沖,只見他在聽到那句話后,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渾身顫抖起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狠狠的盯著苻堅,恨不得用眼神將他刺穿。

苻堅卻只如未見,嘖嘖說道:「果然有骨氣,只可憐了你的族人!」說著就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慕容氏的人殺盡,頓時所有人驚慌起來,眼神乞求的看著慕容沖,「殿下,殿下,救救我們吧,殿下!」

慕容暐也匍匐在地上扯著慕容沖的衣角,眼含乞求,慕容沖看著眾人乞求的眼神,看著往日最疼愛自己的兄長,不禁身姿有些搖晃,他從未感覺如此的絕望,如此的深入骨髓,冷徹心扉,他緩緩閉了眼又慢慢睜開,咬了咬牙,看著苻堅道:「好,我答應你。」

所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苻堅似乎是覺得一切在意料之中,伸手撫了撫慕容沖如玉的臉龐,含笑著說道:「放心,孤定然會對你好的。」

慕容沖渾身又是一震,卻沒有躲開苻堅的動作。

這一天是他人生的轉折,自此,他的人生便跌入塵埃,掉進深淵,充斥著黑暗與恥辱,再也不見希望與陽光,每每夜深寧靜時,他似乎都能聽見父皇在天之靈的呼喊,鳳皇兒,鳳皇兒,石見何累累,遠行不如歸啊!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縱使天人之姿,亦擋不住命運的摧殘,天妒英才,不見完美,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開啟,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

秦國大勝歸來,慕容氏皇族被押解入京,而慕容沖和清河公主便被苻堅收入了宮中。

慕容沖端正的坐在床邊,身旁的宮女示意道:「慕容大人,您還是快些沐浴更衣吧,一會兒陛下該來了,若是見著您這樣,可是會生氣的,到時候受罪的也是您自己!」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明黃的身影背著陽光走了過來,那高大的身軀在陽光下暈開一道光芒,慕容沖見著那人,頓時渾身僵硬,手不禁慢慢捏緊。

苻堅看著慕容沖面色僵硬的坐在床邊,忽然心情大好,這種征服桀驁不馴的獵物的成就感如一團烈火在內心燃燒,他示意宮女退下去,慢慢走到慕容沖跟前,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你以後可要習慣這種生活,這便是你的人生了。」慕容沖渾身僵直,手不自覺又緊了緊,喉中不禁感到一陣腥甜。

苻堅伸出手緩緩解著他的衣帶,慕容沖一驚,想要反抗,卻聽見苻堅說道:「你族人的性命也不要了嗎?」

慕容沖果然停止了掙扎,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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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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