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蘭澤多芳草

第二十五章 蘭澤多芳草

苻晚靜靜的坐了會兒,忽然說道:「平時青青看著文靜內斂得很,沒想到竟是已經有了意中人,綠綠,你這麼活潑天真,許是也有吧?」說著調侃道:「不如與我們分享分享,別藏著掖著。」

綠綠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苻晚道:「奴婢也是吃驚,青青竟然都犯了桃花,奴婢竟然,竟然一朵也沒有。」說著竟有些悲憤。

苻晚甚疑惑,「怎麼會如此?你深得本郡主的真傳,該是命犯紅鸞才是啊!」

綠綠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就是深得您的真傳,傳的竟是猥瑣的氣質。」

苻晚耳尖的問道:「你說什麼?」

綠綠忙擺手否認道:「奴婢什麼也沒說,許是郡主您聽岔了音。」

「好你個綠綠,你以為我沒聽見嗎?我什麼都聽見了,虧得我那麼寵愛你,你竟然說我猥瑣?」

「郡主~」綠綠撇了撇嘴,眼睛包著一包淚,搖搖欲墜,委屈的看著苻晚,直把她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抖了抖,說道:「你的眼神滲得慌,讓我有些想方便的yuwang。」

綠綠聽了,嘴撇的更厲害了,眼裡的淚灑了灑,更加委屈地看著她。

苻晚有些惶惶然,無視她的眼神說道:「綠綠,看來你思春得緊啊,不如本郡主便做次紅娘,為你介紹一個?」

綠綠的表情有些鬆動。

苻晚瞥了瞥她,繼續說道:「本郡主覺得對冼哥哥甚是虧欠,你深得本郡主真傳,想來冼哥哥也是極喜愛你的。」

綠綠的表情完全土崩瓦解,將眼中的淚包收了收,絞著衣袖,一臉欲說還休的說道:「奴婢,奴婢沒有思春啦!不過,不過郡主說的可是真的?」

苻晚很是鄙夷,抬了抬眼角說道:「自然是真的,想來冼哥哥喜歡的便是那猥瑣的氣質吧!」

紫宸殿中,苻冼正在書房中臨摹,忽感一陣惡寒,頓時渾身抖了抖,這一抖,竟是在宣紙上滴下了一團濃墨,「唉~」苻冼懊惱的嘆了嘆氣,他將手中的狼毫隨意的甩在了桌子上,內心很是鬱悶。

已經兩天半了,他嘗試了各種方法,每每有yuwang要去找苻晚時,就讓奴才死命拖住他,然後找各種事做,逼迫自己不去見她,這才好不容易熬了兩天半,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可是那丫頭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真是沒有良心的傢伙!

他走出書房,抬頭望了望天,一片湛藍,萬里無雲,他對身邊的宮人說道:「去把本殿下上次專門讓明月樓打造的玉簪取來。」

宮人恭敬的回道:「是。」

不一會兒,玉簪便取來了,雕花的錦盒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打開錦盒,取出裡面的白玉簪,那玉簪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質,上面用同色的碎花裝飾著,仿若一樹梨花,悠然綻放,清雅又不失高貴,他輕輕的摩挲著,眉宇微皺,隨即又舒展開來,似乎暗自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本殿下要去鞦韆殿,不必攔著。」

宮人有些猶豫,說道:「殿下。」

苻冼抬手攔住,「本殿下已經想好了,這次你不必阻攔。」說著不帶一人去了鞦韆殿,深藍色的衣衫被風吹起,面如冠玉,發如烏墨,他是那種如陽光一般耀眼的男子,張揚著,肆謔著。

綠綠被苻晚哄了哄,心情早已大好,眉眼裡飛揚的儘是嬌羞,說話的聲音也是溫柔羞怯的很,苻晚眼神很是飄渺,大有一種我不認識此人的姿態。

苻冼不經任何人稟報,忽然闖了進來,不待苻晚做任何反應,便將她拉了出去,一路不停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苻晚在後面不停的掙扎著,想將手腕抽出來。

「冼哥哥,你怎麼了?你先放開我。」不管她如何掙扎卻是怎麼也抽不出手,「冼哥哥,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苻冼聽到此言,不禁鬆了鬆手,這一鬆手,便被她輕易掙脫了,她眼神含怨的看著他,輕輕揉著手腕。

他看了看她有些紅腫的手腕,內心一片懊惱,眼裡閃過一絲心疼,卻只是故作淡定的說道:「對不起,晚晚,我只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與你說。」

「什麼話?」她嘟了嘟嘴,有些不以為然。

苻冼輕嘆一口氣,從衣袖中取出錦盒,默默將它打開,不等苻晚多言,便徑自將白玉簪插入她的發間,雪白的碎花玉簪與烏黑的墨發相映襯,更襯得她膚若凝脂。

苻晚有些疑惑,想伸手去拔下玉簪,苻冼阻止了他的動作,喃喃道:「我便知道,果然很適合你。」他說著深深凝視著她:「晚晚,你真美。」

苻晚聽著他這樣毫無顧忌的誇她,面色頓時變得緋紅,眼神有些慌張,不敢與他對視。她穩了穩心神,故作淡定的問道:「冼哥哥,你怎麼了,這不是你往日的作風呀?」

苻冼輕輕問道:「那你喜歡我這樣嗎?」

苻晚一怔,說道:「冼哥哥,你不要這樣,你明白我……」

苻冼打斷了她的話:「我明白你心裡沒我,怪我總是自作多情。」

苻晚有些不忍,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有些焦急的問道:「冼哥哥,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淡淡笑了笑,說道:「晚晚,我知道你心裡想著的人是誰,別人或許不知道,我確是清清楚楚。」

苻晚有些驚慌,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要說這些話,「冼哥哥,你不要說了。」

苻冼未聽她言,繼續說道:「我只是不知道,十年都過去了,你竟然還沒有忘記他,他在你的心中,當真如此重要?」他說著竟有些悲憤,眼眶紅了一圈。苻晚沒有說話,只是哀傷的低下了頭。

他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又繼續道:「我曾以為我可悲,沒想到,最可悲的人竟是苻宏,他到今天都還以為,你愛的人是他。」他說著自嘲一笑,「我們二人,竟然都比不過一個慕容沖。」

「若是你不愛我,我可以接受,畢竟我確實比不過苻宏,我從來都比不過他,我也沒想與他比。」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親口承認他比不過苻宏,承認自己不如別人,這要下多大的決心,要多愛一個人,才能讓他心甘情願低下他身為皇子驕傲的頭顱,拋開他內心的自尊。

苻晚的心陡然提起,有些不知所措,「冼哥哥,我懂,我都懂,你別再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苻冼輕輕掩住她的唇,「晚晚,你聽我說完,我不奢望你會愛上我,只要我每天都能看著你,看著你開心幸福,我便也知足了。」他神情有些激動,「所以,晚晚,我求求你,求你和苻宏在一起吧!」

苻晚一驚,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竟然求她和別人在一起。

「答應我,和苻宏在一起,他能夠給你幸福,只要,只要你不執著於慕容沖,我什麼都願意,答應我,好嗎?」

她咬了咬唇,頓時熱淚滾滾,抬眼時已是一片淚眼朦朧,「冼哥哥,你不要這樣。」

他有些失落,有些不可置信,「你還是不願意是么,你竟然對他已經情深到這種地步,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懂。」

「不,你不懂。你只想著只要堅持自己就能和他在一起,卻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相隔的,是兩個國家的仇恨,是天下人的流言蜚語,還有父皇對他的愛啊!就算你不介意,你以為,他能就輕易放下嗎?」

是啊,國讎家恨,身負恥辱,流言蜚語,又豈止是說放下,便能夠放下的,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隔了千山萬水,他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而且錯的太過離譜,只是她總在自欺欺人。

「何況,十年過去了,你以為他還會記得你嗎?」這句話如一盆冷水將她澆醒,她猛地抬起頭,說道:「他一定會記得我的,他說過,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相信他!」

「呵,那這十年來,他可有曾留給你隻言片語,你可知道他現在又是哪般模樣?」

苻晚頓時渾身發抖:「你別再說了,別說了,國讎家很又如何,天下人都阻攔又如何,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怕!」說完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她卻不知,她這些話有多傷人。苻冼眼神哀傷,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晚晚,正如你所言,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愛你如初,什麼都無所畏懼,卻不想,我的愛,竟然成了你的負擔。

這天下,誰最深情,誰最薄情,誰負了誰,又怎能說得清呢?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就算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飴,只願那一顆真心,沒有錯付,一腔真情,不會白流。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苻晚一路跑到河邊,看著波瀾不驚的河面,一覽無雲的藍天,一切都未變過,還如十年前那般,沖哥哥,我也沒變,你也,一定沒有變吧!

我一直都在等你,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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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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