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玉衡指孟冬
苻晚無語,內心卻十分感動,正是因為叔叔寵愛她,才會如此這般在乎她。
她頷了頷首,道:「叔叔,那晚晚就先告退了,一會兒我再去皇後娘娘那兒給您請安。」
「好好好,你快去吧!」苻堅笑呵呵的說道,眉眼裡儘是愉悅。
紫宸殿里,苻冼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坐在台階上生著悶氣。
「那個醜丫頭,回來這麼久,也不來看看我,當真是把我忘的影子也沒有了。」
「殿下,郡主不來找您,您可以去見她嘛!」
苻冼嚼著狗尾巴草,憤憤的說道:「每次都是我去找她,多沒面子啊,那樣得顯得我多主動啊!」
身邊的太監腹誹,您一直都很主動啊,大家都司空見慣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苻晚走進紫宸殿中,看著正坐在台階上思考人生的苻冼,頓時心裡有了一種想惡作劇的衝動,苻冼身邊的太監看到她,剛想出聲,卻被她用手勢制止,小太監立馬瞭然的噤了聲。
苻晚悄悄繞道苻冼的身後,照著他的後背狠狠拍了他一掌,直把他的心肝肺都差點拍出來,苻冼驚惶的站起身,剛準備發火,卻看到苻晚正笑盈盈的看著他,眉眼裡星光點點。
苻冼一下子消了怒火,高興的說道:「晚晚,你回來啦!」
苻晚手背著晃了晃,得意地說道:「怎麼樣,想我了沒有啊?」
苻冼忙像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隨後覺得不對勁,傲嬌的撇過頭說道:「誰想你了,不過是個黃毛丫頭。」
苻晚也不惱,笑嘻嘻的說道:「是嘛,不過我可想你了。」
苻冼的心裡一片驚濤駭浪,聽到她的話,整個身體都變得飄飄然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想我了?你真的想我了?」
「是,我想你了,沒有你給我欺負,渾身都不自在呢!」
苻冼傻呵呵直樂,全然忘了自己剛才的故作矜持。
「冼哥哥,冼哥哥?」苻晚見他一個勁的傻樂著,頓時頭冒黑線,拿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現他依舊沒有反映。
「不會是傻了吧?」苻晚自言自語道,抬起手照著他的後背又是一掌,直把苻冼的魂魄都差點打離體了。
苻冼彎著腰痛苦的看著苻晚,抱怨的說道:「晚晚,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怎麼這麼粗魯?」
苻晚拍拍手,傲慢的說道:「苻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麼像個娘們?」
苻冼一聽,頓時來氣:「臭丫頭,你出去一趟,別的沒學到,到是把僅存的一點淑女氣質都給丟了,看你這個樣子,誰還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本郡主還不想嫁呢!」苻晚叉腰冷哼道。
苻冼終於察覺了她的不對勁,輕聲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苻晚一下沉靜下來,「沒事。」
「絕對有事,是不是苻宏欺負你了?」苻冼氣急,擼著袖子就要衝到景陽宮去打苻宏打一頓。
苻晚無奈的拉住他,「哎呀,冼哥哥,不關宏哥哥的事。」
「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真的沒有什麼事,你怎麼像女孩子似的,婆婆媽媽的。」苻晚嘟囔著嘴說道。
苻冼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氣憤的說道:「晚晚,你現在是越來越會欺負我了。」
「那冼哥哥願意被我欺負么?」苻晚眨眨眼,眸子里泛著星光。
苻冼糾結,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是不情不願的說道:「願意。」
苻晚興奮地說道:「冼哥哥,你最好了!」
苻冼陪著苻晚在花園裡閑逛,雖說已至深秋,但御花園裡依舊百花齊放,木槿、月季、秋葵、天人菊、木芙蓉比比皆是,如此的奢華艷麗,也只有在皇宮裡能見到了。
「還是皇宮裡好啊,事事都舒心。」苻晚舒了口氣,感慨的說道。
「晚晚,我怎麼感覺你出去了一趟,老氣橫秋了許多?」苻冼笑嘻嘻著臉,調侃著說道。
苻晚想敲他一個爆栗,卻無奈他長得太高,只好恨恨的跺跺腳,「我那是成熟了,誰像你那麼幼稚。」
「就你還成熟?」苻冼上下看了她一眼,「黃毛丫頭一個!」
「哼,不跟你玩了。」苻晚輕哼一聲,氣沖沖的直往前走。
「哎,晚晚,晚晚,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
苻晚轉過身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吐著舌頭說道:「嘻嘻嘻,被騙了吧,就說你傻!」
苻冼無奈,卻還是笑呵呵的揉了揉她的頭。
前面忽然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苻晚好奇的往前面看去,只見一位粉衣少女和一位藍衣少女正坐在前方的八角亭里說著什麼,時而相互打鬧,時而掩唇輕笑,一派大家閨秀之姿。
「咦,那不是苻寶和苻錦嗎?她倆這些年出落得越發好看了。」苻晚點點頭,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沒有晚晚好看。」苻冼不置可否。
苻晚白他一眼,「你剛剛都說我是黃毛丫頭。」
「黃毛丫頭也比她倆好看!」苻冼輕哼一聲。
「哎,好歹她倆也是你妹妹,你有必要這麼討厭她們嗎?」
「還不是怕我的晚晚吃醋,這些年我可是從不與女子多說一句話,一直潔身自好,怎麼樣,有沒有被我的真情打動?」苻冼笑嘻嘻的看著她道。
苻晚吐吐舌,「一派花言巧語。」苻晚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笑嘻嘻的對著苻寶和苻錦說道:「寶姐姐、錦姐姐好久不見啊!」
苻寶和苻錦一看到她,緊張的看了對方一眼,站起身來,尷尬的說道:「皇兄,晚晚。」
苻晚跳到她們面前,笑盈盈的說道:「你們看到我做什麼這麼緊張,我很可怕么?」
苻寶和苻錦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奇怪,晚晚你不是去晉陽了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苻晚想了想,「快么?都過了兩個多月了啊!」
「額...那想必是我們記錯了時間。」苻寶是極其不願意見到苻晚的,她還記得當年慕容沖還在的時候,她因為嫉妒而不小心誤傷了他,結果被罰禁足了半年。
「是啊,我與寶兒一向喜歡呆在自己的殿中,甚少出來走動,只知道你是與太子哥哥出去的,想必皇宮外面一定很好玩吧?」
「好玩是好玩,不過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總歸是不安全,畢竟人心險惡!」
苻寶和苻錦都疑惑的看著她,想要知道個究竟,連苻冼都注視著她,「怎麼不安全了?」
苻晚尷尬,打著哈哈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出去有宏哥哥陪著,也沒遇到什麼危險。」
苻錦點點頭,「說的也是,你和太子哥哥在一起能遇到什麼危險。」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晚晚,你什麼時候與太子哥哥成親啊?」
苻晚身體一僵,尷尬的說道:「誰說我要和宏哥哥成親了?」
「這可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這幾日父皇也有表態。」
「什麼時候的事?」苻晚震驚,抬頭看了苻冼一眼,只見她也是一臉茫然。
「晚晚,反正這件事我們從小就知道,現在只是把它提到明面上來,你就不用害羞了。」
「是啊,你與太子哥哥兩情相悅,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啊!」苻寶一邊偷瞄苻冼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苻寶,苻錦,任何事情只要父皇沒有頒布聖旨,那麼都不可以私下議論。」苻冼冷冷的看著她倆,心裡卻相信她倆說的是真的,只是他知道,苻晚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苻宏的,因為她心裡藏了一個人,整整十年。
苻寶添油加醋,「皇兄,雖說你也喜歡晚妹妹,但是你也不能強迫她啊!」
「苻寶!」
苻錦在背後掐了掐苻寶,示意她別再多說,但她不聽,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皇兄,你自欺欺人的還不夠嗎?晚晚若是喜歡你早就說了,也許你在她心裡還比不上慕容沖呢!」
苻寶雖是無心之說,卻讓苻晚的連一瞬間煞白,她晃了晃身子,不敢置信的說道:「你在說什麼?」
苻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繼續說道:「我說慕容沖,你以前不是和他關係挺好的么,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苻晚以為,只要自己回到了皇宮,只要自己見到了至親之人,只要自己不再去想他,不去提他,她就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依然像從前那般,卻沒想到再次聽到那個名字,內心依舊是一片風起雲湧,依然那麼的痛,那麼的想念,她才發覺,這麼久以來的冷漠和不在乎,原來都只是一片脆弱的偽裝。
苻冼痛心的捏緊了雙手,冷冷的看著苻寶說道:「苻寶,你當真是嫌命太長了么?父皇早就說過,不許再提這個名字,你今時今日,又是為了哪般?」
苻寶咬咬唇,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苻錦眼看著局面越來越緊張,為避免事情鬧到,只好打著圓場說道:「皇兄,寶兒不是故意的,你別與她計較。」她說著又看著苻寶,以責罵的口吻說道:「寶兒,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那個人都離開那麼久了,你還提他做什麼,真是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