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果決定
玲瓏六耳獸首銅尊里，絲絲乳白色的煙霧飄出，裊裊龍涎香慢慢於空中飛舞，在光的折射下如夢似幻，緩緩消散在空曠的大殿里。
堂下眾人早已離去，只留下那慵懶倚靠在高大而又金碧輝煌龍椅上的妖嬈美人。
燁皇桃花媚眼半合，眼底隱有瀲灧流光輾轉;羊脂白玉般的柔荑輕輕把玩著威猛龍頭嘴裡的夜明珠,嬌俏的紅唇微抿，表情平和毫無波瀾。
「主子。」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龍椅前方忽然閃出一道黑影，模模糊糊讓人看不真切。
「辦的怎麼樣了？」如歌朱唇輕啟，像是什麼也沒看到似的繼續把玩著手裡的物什。
「回主子，什麼也查不到。」那人聲音略帶惶恐的說道。
「什麼？」燁皇嬌軀猛然坐直，鳳眼凌厲的看向影子暗衛，一道精光爆射而出。黑衣人緊接著悶哼一聲。
他強壓著湧入喉中的鮮血，盡量平緩的說道：「主子，根據暗部的調查，那和尚除了五年前隨住持到過冥族雲遊一個月，就沒出過蓬萊島。蓬萊島及其附近海域也沒有異常…..」
如歌黛眉微皺，雕鳳金護甲鉤弄著腰間翠玉壁的紫金流蘇，眼神卻淡如冰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去刑部找血霖吧。」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微微戰粟著的暗衛道。
暗衛猛然抬頭，渾身顫抖，惶恐驚訝的望向她，呀呀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奴才。」佳人嘴角勾起一抹妖艷而又血腥的笑，「朕既然已經納元修為妃，你就要叫他娘娘……和尚是你能叫的？」
說罷，柔軟白嫩卻又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右手對著虛空勾了勾，忽然從旁邊竄出兩個黑衣人將那個倒霉的暗衛帶了下去。
「記住……」如歌緩緩站起身來，優雅的撫了撫衣袖，目光悠遠而又深澈的眺望虛空道：「誰再給我不懂事兒，他就是下場！」
那一瞬，潛藏在皇城內外如歌的觸手們皆覺得耳邊驚雷炸響，話中的內容讓他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完全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燁皇座下四部，暗部主偵查，影部主暗殺，血部主朝廷監察，而刑部則是連接其他三部的樞紐，專主刑罰。其他三部的人都知道，只有犯了必死過錯時才會被主子發配到刑部，由修羅王血霖親自行刑，事後不死也必定脫層皮，落得一生殘疾。
而與此同時，在未央宮內，倚靠在軟榻上，執古卷正細細品讀的男人，手輕輕一頓，抬起頭，目光順著黃柳窗向外看去，彷彿穿透層層阻礙與某人對視，嘴角勾勒起溫柔的笑。
月華透過雲霧，淡淡的灑在彎彎屋檐上的貔貅石首上，地面上雲影流動，與庭院中清華綻放的夜來香相互勾引著，渲染出曖昧的氛圍。
「主子，夜深了。」
書房內明黃的燈光閃爍著，堇色輕巧的走向前，為書桌上的清油燈添了些香，隨後靜悄悄的站在旁邊。半晌，未聽見回答，偷偷抬頭看了看正審閱案宗的燁皇，又不禁留了神……
主子生的真好看。身為帝王的她，天生帶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微挑的眼角帶著絲絲嫵媚與凌厲，挺俏的鼻，不點自紅的唇，無不透露出精緻而又不失華麗的韻味。
可是，想起主子這五年來看似輝煌實則充滿痛苦和艱辛的奮鬥歷程，又不禁感到心疼。
剛剛蘇醒，對這世間一無所知，一路上摸爬滾打，用她瘦弱的身軀緊緊護著毫無所求的護著弱小的夢族。三年前，正直與其他三族大決戰的時刻，卻忽然發現了小主子的到來，精神上的迷茫，妊娠反應帶來的痛苦，隱瞞的不易，敵人的壓迫，卻都只能成為她踏上人間巔峰的墊腳石。
堇色身為夢族僅存的嫡系，緊緊跟隨和照顧著生活上的燁皇，也只有她和其他三部的主事人知道小主子的存在。而如今，主子竟然納了個毫不知情的人為妃，這著實讓她困惑。
「看夠了沒？」不知何時，如歌面帶戲謔的看著堇色，也只有在真正的心腹面前她才能放鬆下來。
堇色猛然回神，尷尬的看著如歌，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兒就說吧。」看著丫鬟那張故作嚴肅的娃娃臉，如歌粲然一笑道。
「主….主子，奴婢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小丫鬟猶猶豫豫卻又面帶好奇的說。
「唉呀，堇色小主~我與你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聽著如歌竟自稱為我，話中透漏著親密，堇色心中不由得劃過一道感激的暖流，終於放心的問道：「主子，奴婢還是不懂您為何要納那淑妃娘娘。論身份，他本是一無所有的出家人，不及世家大族公子；論相貌，奴婢承認他傾城傾國，可這不能當飯吃，您也不是膚淺之人。最重要的是小主子的存在實則是不能透露啊。」
如歌素白的柔荑捻著碧玉竹枝輕輕撥弄著燈芯，淡掃桃胭的面頰在暖色柔光的映襯下更添了几絲嫵媚。思緒輾轉，猶豫片刻，終是緩緩道：「那男人很是神秘…...」接著將大殿上兩人的交鋒告之堇色。
堇色聽后思索片刻，臉色凝重的分析：「小主子的事兒絕跡是不可能透露出去！他的存在除了您和我們，也就只有…….」想到這不由得一驚，「另一個當事人知曉！」
如歌眼帶讚許的看了一眼她，當然，這也是她留下那個和尚的原因之一。想到這兒，她神色一變，帶著點點無奈與嚮往的說道：「等孩子出生，也是需要一個父親了。」
堇色退後到一旁默不作聲，思緒混亂，算了，主子的想法也不是她等下人能猜測出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可這樣真是委屈她了，想到這些，又不由得一陣心疼，看向如歌的眼神更加疼惜了。
當然，不能告訴堇色的是，那和尚的修為竟然連她都看不透。想到這裡，如歌秀眉微皺，神思肅穆，畢竟，秘法傳音在她前世也屬於頂尖功法。以前在人界，她還沒碰到除了她自己之外能使用此功法的人，這是頭一遭……
「也不知道小主子何時會出世。」堇色望著窗外的月，眼中憂傷淡淡。
如歌卻是抿唇一笑，她喜歡別人關心的感覺。
孩子的父親都出來了，孩子也快出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