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黔北的十幾個縣城中,就數桐梓比較繁榮,一是因為這裡是貴州軍閥桐梓派的起家之地,二是地理位置比較有利,處在黔北陸地交通的樞紐上,西有茅台,南有婁山關,東有大婁山。
方雲自從在悅來酒樓的大院成功進行演講后,他就在桐梓的影響慢慢大了起來。現在,人們又記住了方雲,一個彗星一樣的人物,而且是影響日益增加的民族復興黨的喉舌,一個極具個人魅力的演講家——聽他的演講,總能讓人感到了希望。
隨著方雲的頻繁的演講,復興黨的黨義、政策主張慢慢地侵蝕著樸素的百姓的思想——雖然大多數人沒有什麼文化,但是人們總是希望有一個盼頭的,而復興黨剛好滿足了人們的這個願望。
桐梓幾乎可以說是護**的天下,身穿灰色軍服的護**士兵做著本來應該由政府部門做的事情:維護治安,打擊犯罪。而且做的很好,不欺壓老百姓,吃飯買東西都付錢,和駐紮在桐梓的黔軍的那個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這些樸實的老百姓漸漸習慣了他們的存在。老百姓有什麼事情,已經不再是去找縣政府和保安隊,而是去找方司令的護**。
這讓桐梓的縣政府、黔軍和保安隊感到臉上無光,但又無可奈何。縣長和保安隊隊長都是悅來酒樓的老闆的朋友,況且,有方三爺的衛隊幫他們處理日常事務,他們還求之不得。
西元1926年底,黔北漸漸穩定下來,方雲一手抓起來的護**已經擴大到了800多人。成員大多來自流民、工人、學生和一些手工業者,這些人都是從基層的復興黨黨員中挑選出來的,有強烈的愛國的主義和大漢民族主義精神。這樣一來,武器就成了問題,方雲手裡現在只籌到兩百條的槍支,大多數護**士兵都是拿著梭標和大刀進行操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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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身灰色的土布軍服,方雲和張連武、林紅軍兩人看著在兵營操場上進行訓練的士兵,臉色很輕鬆。悅來酒樓投資的小紗廠已開始投產,第一批訂單就是護**的軍服和日常消耗品。
隨著時間的推移,方雲已經漸漸感覺到了自己身體和以往有所不同,精力非常旺盛,常常是連續幾天不睡覺也不感到睏倦。訓練量不斷地加大,方雲身體柔韌性越來越強,力量越來越大。看著操場上虎虎生威的士兵,他感到很滿意,現在這些士兵差的就是戰場上的經驗。
「部隊訓練的強度很高,在這訓練期間,有67人被淘汰。」張連武顯然對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兵感到滿意。
「哦?這麼低?淘汰率不到10%,有什麼心得?」方雲頗為驚訝。
「哪有什麼心得啊,這次進來的兵源都是黨員,有點文化,素質較高,有不少還是貴陽、遵義和安順過來的學生,都有高漲的愛國熱情。說老實話,司令,我帶了那麼多兵,就是這次素質是最好的,腦子靈,又能吃苦。」張連武看著操場上刻苦訓練的士兵,滿是溺愛之色。
「司令,你還不知道,老張雖然在訓練上不講情面,可私底下對這幫新兵蛋子好著咧。搞得我都有點不認識他了,一點都不像在戰場威名四射的『大刀』了。」林紅軍在一邊有點不屑地說道。
張連武臉紅了,瞪著眼睛說:「你還不是一樣?上次在訓練場上把幾個新來的訓練得腳板都出血了,是誰事後悄悄地拿葯給他們的?還有。。。。。。」
「好了,好了。你們啊,說不到兩句就頂牛。」方雲制止了兩人的爭執,「新兵素質高,是好事,但是訓練的質量不能低,應該有更高的要求。我要的是一支精兵、鐵軍,不是豆腐渣。」
「是。」張連武、林紅軍兩人連忙應是。
「淘汰下來的士兵怎麼解決?」方雲問道。
「我們的做法是再給他們一次機會,通過的話就歸隊,再不過的話就只有淘汰到後勤部門去了。」林紅軍回答說。
「嗯,這點是好的。訓練效果都不錯嘛。」方雲點點頭讚揚道。
「這些都是司令教導得好,我們也只不過照本宣科而已。」張連武想起了在天門洞訓練時候的舊事,臉色有點白。
「呵呵,司令這個稱呼好,不過,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聽起來像個土匪頭子的稱呼?」方雲微微笑了起來,和張連武開起了玩笑。
「這個、這個。。。。。。」張連武有點不知所措,連連向林紅軍使眼色。
「我覺得這個稱呼不錯。周圍這些私人民團的頭子,誰不自稱司令的?我們也不能免俗嘛。」林紅軍開口了,雖然他和張連武經常頂牛,但是彼此之間是不打不相識,打出來的交情。
「嗯,不錯。就要這樣,我們現在力量還不夠強大,千萬不要漏了底子。」方雲眼中寒光一閃,看得兩人有點心驚。隨後,他接著說:「連武,紅軍啊,我們很久不在一起練練了,怎麼樣?我們來練兩手?」
張連武、林紅軍心頭狂跳,急忙異口同聲地說:「司令,我們正帶兵訓練,實在抽不出時間啊。」說完相互猛使眼色,還沒有等方雲再開口,林紅軍就說:「對了,老張,剛才你不是說要搞一個越野達標嗎?你看是不是到時間了?嗯?」
張連武也不是笨人,馬上點頭符合說:「喲,你看我這記性?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司令,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和老林就先過去了。」
方雲失笑地搖搖頭說:「好吧,你們去忙吧。」
張、林兩人如逢大赦,敬禮完畢后馬上跑開了。方雲看著兩人的背影,低聲說道:「小江,你說至於嗎?不就是練練拳腳而已。」
跟在方雲身後被稱為小江的警衛臉色立即漲得通紅,有點艱難地點頭說:「是,司令。」想想碗口粗的石柱都能被方雲輕鬆地踢斷,對練?不是自找苦吃嘛。想著,小江看望方雲的目光充滿了尊敬。
這時,方雲的警衛班班長李雲海跑來找方雲,神色有點緊張。方雲眉頭皺了一下,李雲海不光是他的警衛班班長,同時還是他的情報聯絡員,一向是冷靜沉著的。
「報告!」李雲海立正報告。
「說吧,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方雲低聲訓斥道。
「有緊急情報。是朴科長送來的,掛了緊急情況用的紅簽。」李雲海說著把一份用紅漆封口的信封遞給他。信封上面有一個大紅的簽章。
方雲接過信封,撕開來看。一會兒,他的臉色有點陰沉起來。
「走,我們回去。」方雲收起信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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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來酒樓的一間密室裡面,方雲、何凱、王文賓等幾位民族復興黨的主要委員都在。房間裡面煙霧騰騰,顯然已經是開會有一段時間了。
「具體情況剛才已經講過了,現在大家看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方雲問道。
何凱想了一會兒,說:「桐梓現在已經是控制在我們的手裡,難道三民黨軍隊一來,我們就拱手相讓嗎?也不過是一個營的中央軍嘛,有什麼好擔心的。」
方雲聞言暗暗嘆了一口氣,心想大哥還真不是一個打仗的人,一個帝國整編營,光裝備火力都不是自己的眼下的護**可以比擬的,自己才兩百多條槍,而且還型號不統一,對方卻是有一千多條槍啊,而且,帝**隊的訓練程度也不能等同地方軍閥的部隊。
而這次來的剛好又是和方雲交過手的劉峰。在湘江之戰,劉峰的獨立旅可是和革命軍中央縱隊近衛團打得難分高下,方雲所在的連隊在那次戰役中,活下來的沒有幾個,劉峰的軍隊給方雲留下了深刻印象。方雲還沒有瘋狂到認為自己兩百條槍和六百多拿著大刀、梭標的護**能夠打得過劉峰的暫41師。
所以,對這一次劉部前來,他感到了壓力。
「這支部隊是從遵義開過來的,我估計他們是想趁著革命軍已經離開貴州,來搶佔我們這個黔北重鎮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能明槍實彈地和他們作對,如果這樣,我們這段時間以來的辛苦全廢了。帝國現在有幾十萬剿匪大軍在西南。」王文賓開口了。
屋子裡的人沉默了。
「這樣吧,軍事上的事情,還是讓方司令來搞好了,我們這些人還是聽他的。」何凱想想也對,就把方雲推到前面。
方雲笑了一下,頭腦快速思考起來,前段時間的戰鬥經歷和腦海里的理論知識不斷地閃現。他們現在的形式是已經不能夠退縮了,打是必然的,但是又不能大打。
對中央軍,桐梓的老百姓是沒有好感的,私下叫他們「遭殃軍」,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天怒人怨。動用護**去對付中央軍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這些經過洗腦的士兵是瘋狂的復興黨黨員,黨的利益高於一切。
「我的意見是這樣的,打是要打的,這也是我們的傳統。我們缺少裝備,就要從敵人手裡繳獲。但是又不能大打,要有兩手準備,畢竟我們還是頂著帝國的名義存在的。」方雲說道,「首先,我們要暗打,就是以土匪或游擊隊的形勢出現,打擊他們,找準時機,殲敵一部。也讓周邊的勢力看看我們的實力。其次,我們還是要明裡做好歡迎他們的準備,把一些物資財產運到天門洞基地收藏,不能讓他們收颳了。這裡是我們的基業,不能讓這些遭殃軍折騰了。」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要藉助貴州王的力量。再怎麼說,桐梓是以王家瑜為首的桐梓派的發家之地,從我們前期收集的情報來看,王家瑜和薛毅對桐梓的控制權達成了協議,維持王家瑜對桐梓的控制。這次,劉峰對桐梓的染指,王家瑜估計還不知情。」
何凱等人聽得有點茫然,接著方雲把他的想法細細說了出來。
等到何凱等人聽得頻頻點頭的時候,方雲說:「劉部的戰鬥力在湘江一戰中有很好的表現,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我們處於劣勢。但是,我有點不信這個邪,我堅信我手下的士兵們絕對要比那些只會搜刮民脂民膏的敵人強!」說到這裡,他用炯炯的目光掃視了周圍幾人一眼,沉聲道:「這是一場打破心理堅冰的戰鬥,我們必須要贏!參戰部隊的動員一定要落到行動上。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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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陽,王公館,夜。
「主席,主席,有緊急電報。」一名黔軍少校站在王家瑜的卧室外輕聲叫喚著。過了幾分鐘,卧室裡面傳來王家瑜睡意濃濃的聲音:「吵什麼?我才剛剛睡下,是不是不讓我睡覺了?」
黔軍少校顯得很為難,但又不敢再次呼喚,怕觸怒了王家瑜。
這時,一名中年黔軍將軍帶著兩名提著燈籠的衛士走了進來,看見剛才進來報告黔軍少校還站在王家瑜的卧室外面,就問:「怎麼?軍長還沒有起來嗎?」
少校向中年將軍敬禮報告:「報告參謀長,軍長還沒有起來。」
中年將軍正是黔軍的參謀長侯敬儒,他接過少校手裡的急電,說:「交給我吧。」那位黔軍少校立即敬禮離開。
侯敬儒高聲說:「軍座,桐梓急電。」
「是敬儒啊,等等。」王家瑜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依然帶著濃濃的睡意。
二十分鐘后,王家瑜穿著睡衣閱讀了桐梓縣城民團司令方雲發來的緊急電報。看完之後,他把電報甩到了桌面上,說:「不是說好了嗎?薛毅是什麼意思啊?人都到了雲南了,手還拐回頭?」
「軍座,薛毅不管怎麼說,他身上都還頂著一個貴州綏靖主任的頭銜。電報下午就收到了,卑職核實了一下,這件事情和薛毅倒沒有什麼關係。」侯敬儒說。
「不是他還有誰?鄭炳坤?」王家瑜反問。
「不錯。自從我們被革命軍打敗后,實力大損。老頭子要把我們黔軍中央化的步子一直都沒有停止過。上次,老頭子來貴陽,又被革命軍嚇了一個魂飛魄散,呵呵,說心裡沒有疙瘩,那是扯談。」侯敬儒微微笑道,上次李飛耘在聽說革命軍進攻貴陽后,當晚就拉屎在床,被私下傳為笑談。
王家瑜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情,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這次鄭炳坤給劉峰下了命令,估計也是受了老頭子的指示的。劉峰的暫41師,目前還沒有駐地,想乘黔北我們力所不能及的時候在桐梓玩一手劉備借荊州,哼,好盤算。」侯敬儒冷哼了一聲,端起剛沏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敬儒,你有什麼主意?」王家瑜看得出他已是胸有成足。
「軍座,主意不是卑職想出來的,不過卑職認為是一個好主意。請看。」侯敬儒從口袋裡面掏出另外一張電報。
王家瑜接過電報看了一遍,緩緩地點點頭:「是一個好主意。桐梓真是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啊。這個民團司令很有前途。敬儒,你怎麼看?」
「卑職沒有什麼意見,不過用一個民團對付劉峰的暫41師前鋒營,恐怕有點不妥。如果他們失敗,婁山關的一個團是頂不住。因此,卑職想調動貴陽的30師往婁山關開拔,如果劉峰的暫41師真的離開烏江南岸駐地,我們也就攔在婁山關前不讓他過去。估計老頭子現在也不會和我們翻臉的。」侯敬儒有點陰險地說道:「老頭子的重點現在放在華澤民他們身上。」
「好,就按你所說的辦。事情成功的話,那個民團司令值得好好栽培一下。」王家瑜點頭同意。
侯敬儒微微一笑,心道:軍座,也許你還不知道這個民團司令在桐梓鬧得風升水起啊,搞不好還是革命軍的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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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的冬天是寒冷的。
騎在舒適的馬背上,於松少校心裡感到很得意,有一種春風得意馬蹄輕的感覺。自從隨著獨立旅旅長劉峰在湘江拚死追擊革命軍中央縱隊后,劉峰的獨立旅被帝國總統李飛耘編進帝國中央軍序列,成為甲級獨立師,番號為暫41師。他也由一個地方獨立旅中校變成了帝國甲級獨立師少校,這一切讓他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看著沿著公路蜿蜒的部隊,他一下就有了天下盡在我手的豪情。
「離桐梓還有多遠?天寒地凍的,真的辛苦了兄弟們。」於松在馬背上縮了縮脖子,大聲問道。
「報告,還有四十公里。今晚我部可以在婁山關宿營,明天中午就可以到達桐梓了。」就在他身邊的副官回答道。
「好的,告訴前面的偵察排,要他們先趕到婁山關,和那些鄉巴佬說清楚,讓他們給兄弟們準備點熱飯熱菜。媽的,夠冷的。」於松的心已經飛到了桐梓,想著桐梓裡面貴州那些軍閥的別墅老宅,心就痒痒的。
「是。」副官一夾馬肚,朝前跑去。
劉峰的部隊擴編后,並沒有駐地,一直駐紮在烏江南岸。這次,三民黨西南總部主席鄭炳坤請他出兵桐梓,以協助三民黨在桐梓開展工作,他是有點喜出望外。可是又顧慮貴陽王家瑜的反應,所以就打算先派出一個營,去試探一下王家瑜。他可不傻,在貴州和王家瑜撕破臉,是吃不完兜著走,再加上他剛剛反出桂系,還是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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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山關一帶剛經歷過一場大仗沒多久,革命軍和黔軍、中央軍在這裡混戰,結果是革命軍把帝**隊打得一敗塗地,王家瑜得黔軍主力也在這裡被打掉了一半。在這一帶,還殘留由不少當時雙方修築的工事。
在方雲向貴陽發完電報的凌晨,他就收到了第25軍參謀長侯敬儒將軍的回電,原則上同意他的做法,並告之黔軍第30師從貴陽向婁山關開拔的消息,並勉勵他多些謹慎,見機行事。
這封電報直接發到了縣郵電局,並由縣長親自給方雲送來。搞得縣長以為侯敬儒就是方雲的後台,對他愈加恭敬起來。
雖然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但當拿到侯敬儒的電報后,方雲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他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了。
進行了簡單的戰鬥動員后,方雲帶著兩百多人,換了便裝,就埋伏在通向桐梓的公路兩側。旁邊有幾個小山崗,屬於紅花園外圍,當初革命軍就在這裡打了黔軍一個漂亮的伏擊戰。
天氣是寒冷的,護**的戰士們蹲在這裡已經守候了幾個小時,手腳都有點麻木了。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遲遲不見敵人過來。
方雲臉上很沉穩,看不到一絲的焦慮。
「來了。注意隱蔽!」方雲看見觀察哨的戰士向他們這邊揮舞了幾下紅色的布條,是發現了敵人的前哨。他馬上下了命令,就聽到寂靜的山嶺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潛伏部隊在檢查武器。
過了十來分鐘,公路上響起清脆的馬蹄聲,很快就有十幾個穿著淡黃色軍服的騎兵跑了過來,向四周隨意地望了一下,就打馬跑了過去。騎兵過去約有二十分鐘,一隊帝**隊沿著公路,排成縱隊走了過來。人數不多,約有130多人,是開路的先頭連隊。
於松帶著主力部隊,跟在先頭部隊後面,約有三十分鐘的路程。他是想讓先頭連隊先到桐梓打個前站,自己在後面慢慢跟上。在他的意識裡面,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要打他伏擊,在他的記憶中,黔北已經是真空地帶,已經沒有了革命黨的軍隊。
「敵人主力離得很近,打還是不打?」張連武就趴在方雲身邊,悄悄地問道。
看著在公路上大搖大擺的敵人,方雲心頭也是直冒火,他說道:「打!等下開火后,你帶人負責關門,不要讓後面的敵人衝進來,把機槍帶過去。」
張連武悄悄地走了。
公路上的敵人還是沒有意識到進了伏擊圈,依然是成兩行縱隊,向前開進。在方雲原來的印象中,劉峰部的士兵素質還是蠻高的,可是,現在他看見走在公路上鬆鬆垮垮的行軍隊伍時,不由在心底打了個問號:這是在湘江之戰讓革命軍近衛團吃盡苦頭的那支部隊嗎?疑問歸疑問,仗還是要打的,對眼前這百多號人,他有把握在斷時間內解決問題。
方雲端起步槍,對著走在部隊前面的敵軍一個尉官,瞄準后大吼一聲:「開火!」一槍就把那名尉官的腦袋打爆。一瞬間,公路兩側響起了陣陣清脆的槍聲,子彈一排一排地傾瀉下去,毫無防備的敵人全部成了活靶子,在密集的彈雨中紛紛倒斃。。。。。。
「快!收繳武器!動作要快。」看著130多名敵人毫無反抗地倒斃后,方雲跳了起來,指揮手下去收拾武器彈藥。在基地艱苦訓練的效果馬上體現出來,幾十條人影馬上沖了下去,快手快腳地打掃戰場。
前面跑過去的十幾名騎兵聽到後面槍響,打馬回頭,一面開槍一面沖了過來。方雲蹲在山崗上,以標準的跪姿射擊動作,連續開了十幾槍,槍響人倒,槍槍追魂,飛快地收割著騎兵的生命,把他身邊的幾個戰士震撼得目瞪口呆,都用一種敬畏地目光看著他。
「看什麼看!快去拉馬!」方雲回頭吼了一句,那幾個戰士才回過神來,拚命往山崗下跑去。
跟在後面的於松聽到槍響,先是一愣,多年的經驗讓他馬上明白被人伏擊了。於松有點手忙腳亂地指揮部隊展開防禦陣勢。槍聲響得快去得也快,過了幾分鐘就歸於沉寂了。等他的部隊做好防禦后,前面又響起了一陣槍聲,又安靜了下來。
於松下馬躲到一顆樹後面,對他的副官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帶人上去看看,快點。」
副官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槍聲胡亂地響了起來,於松一看,原來是他的部隊沿著公路慢慢地向剛才槍響的地方攻擊前進。而這時,除開方雲帶著幾名士兵留下斷後,其他士兵已帶著他們的戰利品離開了伏擊點,滿載而歸,連一個受傷的人都沒有。
「司令,中央軍的實力也不咋樣嘛,我一個都可以打他們三四個。」趴在方雲身邊的警衛班班長李雲海輕聲說道。剛才的一場伏擊,已讓他們打出了精氣神。
「班長,你才打三四個,我上去,起碼撩倒他五六個。」說話的是警衛小江——江濤同志。
「你就吹吧,還五六個。有本事咱們練練?」李雲海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練就練,咱可不怕你。班長,到時候可不許耍賴。」江濤也毫不示弱。
「哎,我怎麼耍賴了?你給我說清楚。」李雲海不幹了。
「上次是誰和人打賭,說是不相信司令能夠踢斷碗口粗的石柱的,結果如何?好像某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兌現賭注呢。」
「呃?」李雲海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上次他在基地的小訓練場看見一些碗口粗斷石柱,就順口問了一下,當別人告訴他是司令踢斷的,他不信,就和別人打了賭。結果他親眼看見方雲的訓練的時候用腳輕鬆踢斷石柱的時候,他無語了。
「不就是幾包煙嘛,行了,這次回去我請你們這幫兔崽子抽煙,一人一包,行了吧?」李雲海的話音一落,警衛班的其他幾個警衛都低聲歡呼起來。
方雲對手下的話語絲毫沒有在意,他指著胡亂打槍慢騰騰地摸上來的敵人說:「如果中央軍都是這些土雞瓦狗,如何能夠保家衛國?怪不得當年小日本幾萬人馬就可以把他們打得一敗塗地,不是小日本的軍隊強,而是這些人太弱了,只會騎在老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
「他們也只是在武器裝備上佔有優勢,離開了這些,他們什麼都不是。」方雲語氣冷靜地說著:「在等同條件下,我只要有三千人馬,就可以打掉劉峰的暫41師。」
李雲海、江濤幾人都被方雲的話語激起了衝天的豪情。
方雲掏出金懷錶看了一眼時間,命令道:「走!不用和他們浪費時間了。」說完,幾個人就離開了伏擊點撤退了。
一個小時后,於松站在了一堆的屍體旁邊,身上冷汗直冒。被擊斃的帝國士兵除開身上沾滿血污的衣服,什麼東西都被搶光了。他抹了一把冷汗,說:「這一定是革命軍游擊隊乾的。回去,我們回大營。」他現在一提起革命軍就感到哆嗦,湘江之戰在他心裡埋下了深深的陰影。
「營長,不去桐梓了?」副官小心翼翼地問道。
「誰愛去誰去!他媽的,這事是土匪能幹的嗎?!才用多久時間啊?十幾二十分鐘,一百五十多條人命就不見了。媽的,回大營!快!」於松說完,匆匆騎上馬就走了。他的副官打了一個寒噤,看看周圍的山崗,一陣沒來由的害怕,也打馬回頭追於松去了。
其它士兵見自己的長官都跑了,也趕緊跟在後面撤退了。
回到暫41師的大營,於松被劉峰罵了個狗血淋頭,隨後又聽到王家瑜的第30師向婁山關開拔的消息,他就明白了是王家瑜在背後搗鬼。白白損失了一個連,劉峰也只好自認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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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洞基地。
「哈哈,司令,我是服了你。你現在知道那些戰士叫你什麼?槍神!彈無虛發,槍槍斃命。」王文賓看著繳獲的武器彈藥,心情非常高興。
方雲笑了起來,說:「別聽那些人瞎吹,哪有那麼神?槍神這個稱號,我看還是留給杜英豪比較合適,不要忘記了,比賽射擊的時候,我可是輸給他的。」顯然,他的心情也非常好。
「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王文賓說道。
「人各有命。相信他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好了,我相信這下會很少有人敢到我們這裡打秋風了,可以好好規劃一下我們下面的計劃了。」何凱插口說道。
「嗯,不錯。這次我帶去的這些人表現得非常好,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中央軍而產生動搖,這些都是我們未來武裝的骨幹。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帝國眼下的統治是風雨飄搖,不得民心啊。」方雲原先還有點擔心的問題,現在似乎已經不是問題了。
「中央軍就是遭殃軍,老百姓可是深有體會的。」王文賓說。
「我看過得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把勢力向周邊擴展了。重要的還是錢、糧。」何凱說道,「眼下桐梓縣的縣長和保安隊隊長雖然是不管事,但是我還是擔心到關鍵時候他們會壞事。」何凱還是有點擔心。
「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就是他們手裡的保安隊有百來條槍,應該構不成對我們的威脅,再說了,我們對保安隊的滲透和發展也是比較順利的,裡面的隊員都是本地人,我們復興黨怎麼樣,我想他們還是清楚的。」方雲皺著眉頭說,「必要的時候,我不會手軟的。我現在倒是有點擔心貴陽方面的反應。」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如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何凱也有點凝重地說道。
走出存放戰利品的山洞,三人一邊走一邊隨意地聊著事情。
「我的打算是這樣,我準備帶領這些戰士,對周邊勢力來一次打擊,一來可以鍛煉隊伍,二來可以搞一些錢糧,三來聽說附近有一座金沙礦,在鳳鳴壩,是一個張姓的土豪占著,我想把它搞過來,這樣就可以解決我們的資金問題了。」方雲說。
「司令,我看你是當土匪當起癮了。」何凱也笑了。
「沒辦法啊,在這個亂世中,當土匪是最好的。」方雲笑著說:「我也不希望在我的周邊出現一些敵對的或者是不服管教的勢力。」
「嗯,這點我同意。我們以前是太謹慎了,過高地估計了對手的軍事素質。」王文賓點頭同意。
「政治思想灌輸是最重要的,這點的效果我們是看到了。」
「不錯。要讓附近的老百姓形成習慣。當習慣形成的時候,我們也就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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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陽,第25軍(甲級)軍部。
侯敬儒放下手裡的簡報,對站在他面前的情報科科長說:「落實了嗎?」
「回參座,已經落實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侯敬儒閉上眼睛。能夠消滅劉峰部的一個連,雖然有劉峰部麻痹大意的成分在裡面,這個民團的實力還是很強的。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幫了黔軍一個忙。
想到這裡,侯敬儒微微笑了一下,低聲說:「方雲,留洋歸來的商人,東北人,很完美的身份。體恤百姓,打擊土匪,公平買賣,連內務部的特工都敢滅口,有意思,呵呵。」說完,他拿起桌面上的電話:「叫吳副官到我這裡來。」
放下電話后,侯敬儒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