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五十九章

白凌咬了咬牙,終究是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難道你當真想去找她?你方才對王爺說的意思不就是希望她消失么?」

可白凌即便是這般直白將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來,白燁仍是漫不經心地道:「師兄,可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如今該做的事應是怎樣挽回王爺對你失去的信心,而不是讓王爺對你徹底失去信心。」

許是白燁的話直擊到白凌心底了,雖說很多事情並沒有放在明面上來,可慕雲昭的態度他卻是看在眼裡。

自從那女子進了王府後,王爺的態度一日比一日模糊,雖說這次前往破陣嶺將他帶在身邊。可凌風城的事卻是全權交給白燁了,他對於凌風城的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可是讓他看著那個女子繼續影響王爺的決策,他卻怎麼都辦不到。

白凌在心底思索著白燁的話,他的話再明白不過了,以他目前的情況看來確實不適合插手這件事,可是交給白燁的話,最終還是會留下那女子的性命。若是沒出現這件事,他或許不會想到這些,可這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他卻不能抓住,這讓他覺得心裡堵得慌。

「師兄,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句。」白燁見白凌一副糾結的模樣,眉眼間帶著笑意地說著,還上前來俯身在白凌耳邊輕聲道:「你不要認為只有王爺一人被女子所影響著,其實你也一樣,只不過影響你的女子似乎並不如王妃,也難怪王爺瞧不上。」

白燁說罷,仍是眼帶笑意地看著白凌,可他眼中的譏諷卻是刺痛了白凌。

白凌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無法反駁白燁的話,更無法去辯解什麼,若是辯解更是坐實了白燁的話。可由著白燁去詆毀他放在心底的女子,他又無法置之不理。

就在白凌想開口說些什麼時,白燁突然神色一凜,沉聲道:「那女子的所作所為我不知道你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完全被她蒙在鼓裡,若是前者,我無話可說,若是後者,那你好自為之。」

白燁說完后,並未在原地多做停留,只是深深看了白凌一眼后便轉身投入黑暗中。

在白燁的身影消失良久后,白凌好似還沒回過神來,一直沉浸在白燁那如同警告的話語中。

夜半的山林一片沉寂,透過繁茂的枝葉,只有星星點點的月光映照著,那道白影立在黯淡的星光中,寂寥萬分。

左卿同管然不緊不慢地行至臨溪城,可兩人到城裡的時候,卻沒有發現慕雲昭帶領的大軍,打聽下才知道,大軍不過是在臨溪城停留了一日便去了破陣嶺。

而他們離開也有三日了,一路奔波的兩人想著既然慕雲昭去了破陣嶺,應當也不會再去到別的地方,而且臨溪城去往破陣嶺的路程不過一日,兩人便在臨溪城先歇下,待第二日再啟程去往破陣嶺。

「王妃……」

「等等!」左卿在管然剛開口便打斷了他的話,導致管然一臉莫名地看著她。

白燁的話如同魔咒般在腦中揮之不去,慕雲昭無法將記憶輕易抹去,更無法忘記那座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廟頃刻間變得那般寂寥。

可是對於他來說,這分明就是兩件不同的事,他不認為懷有那樣的情感會影響到計劃之中的事,只是白燁的話卻狠狠將他一棒打醒,他是否真的不該分心?

「王爺難道忘了太子爺在世……」

「夠了!」慕雲昭猛地鬆開拎著白燁衣襟的手,這猝不及防的動作讓白燁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幾步。

白燁穩住身形后,只是靜靜地看著慕雲昭,被打斷的話早已淹沒在嘴邊,他不打算繼續說出來,畢竟過往的事情原本就是慕雲昭不願揭開的傷痛。他提及的目的也只是希望他能分清主次,不要被一個女人擾亂了原本的計劃。

其實白燁在心底並不否認造成目前這般狀況有他的縱容,對於王府中那女人的行跡,他多少有些察覺,若是想追尋,根本不是難事,只是……

白燁抬眼看著慕雲昭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更是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沒錯,那個女人原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多年來的計劃原本就因她發生了些許變化,接下來所做的事不能出現任何差池。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算是擱置凌風城的事,你也要找到她。」兩人相對無言沉默半晌,慕雲昭才冷著臉睨著白燁說道,那般決絕的語氣讓白燁好半天沒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白燁張了張嘴,如同失聲了般看著慕雲昭,他沒想到跟隨了多年的主子竟然會在此刻做出這樣的選擇,難道他真的想讓這麼多人的努力付之東流么?

「恕屬下不能理解王爺的意思。」白燁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些話來,他選擇對那女人置之不理也是為了能讓王爺專心面前的事情,可不是為了讓自己都從這件事中抽身出來的。

「不管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你只要按照我所說的做就夠了。」慕雲昭顯然不打算同白燁解釋什麼,他只是留下這句話便朝白燁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白燁似乎沒有看見慕雲昭的手勢,反而邁上前一步,有些失控地說道:「王爺,您難道希望見到這麼多人的努力只因一個女人而付之東流么?」

「我意已定,你退下吧。」慕雲昭揉了揉眉心,他靠在木椅上,目光並沒有停留在白燁身上,對於白燁臉上那些神情自然是沒有任何感覺。

白燁看著慕雲昭這般模樣,也知道多說無益,他握緊雙拳在原地站立片刻,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營帳。

在白燁離開營帳后,慕雲昭才緩緩睜開了眼,卻只是看著那昏黃的營帳頂端出神,思緒似乎飄到了第一次在破陣嶺見到那眉眼滿帶英氣的女子。

白燁有些氣急敗壞地出了營帳,他實在有太多的話對慕雲昭說起,可他知道那些話說出來必定會引起慕雲昭的不耐,只是那些話憋在心裡,不吐不快。

「你當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一旁全無燈火的營帳后,一道黑影漸漸顯露出來,在黑暗中雖說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可聽著那樣的語氣,白燁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用不著你來多管閑事。」白燁原本在慕雲昭那邊吃癟就有些不太爽快,此刻又聽到白凌這般如同挑釁的話語,對他來說便是火上澆油,只會讓他那不快的情緒更加放大。

白凌卻對白燁的怒意恍若未覺,還漸漸行至他身前,低聲在他耳邊道:「我見你之前那般說我,還以為你對王爺的心思猜得十分透徹,可沒想到,卻是比我還不如。」

白燁聞言瞪著白凌,他雖說沒有出聲說什麼,可他的神情卻將他心裡的話完全展露在白凌面前了。

白凌拍了拍白燁的肩,輕聲道:「這裡並不是能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雖說平時白燁對於白凌的行為十分不屑,可在此時,他卻覺得只有這位同門師兄才與他站在同一條線上。而聽到白凌這樣說,自然是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跟著他去找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白燁跟著白凌漸漸遠離了大軍的駐紮地,那些營帳早已不在視線內。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白燁能分辨出兩人此時站在一處斷崖邊,視線從斷崖下看去,竟然閃著點點星光,定眼仔細看才發覺那竟是湖泊。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若說白燁方才只是受到白凌的蠱惑才跟著他前來,並不是他原本的意思,而在見到斷崖下的湖泊后,白燁更是對白凌警惕起來。

白凌對白燁突然對他警惕的模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且不說你我為同門師兄弟,單是如今都所屬王爺麾下,我就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的行為。」

白燁撇了撇嘴,不過他似乎並不覺得之前對白凌保持警惕有何不妥,畢竟一直以來他可是十分不尊重白凌這位師兄的,如今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白凌會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利,他還真的不敢確定。

「不管你是否要偷襲我,你也應該說說帶我過來的目的吧?總不能說你只是想帶我來看看破陣嶺的風景吧!」白燁扭頭看了看斷崖附近的景緻,在黯淡的月光下,他可只看得清那閃著波光的湖面。

「師弟還真會開玩笑。」白凌的這聲「師弟」聽得白燁渾身不自在,他不由打了個哆嗦。

所謂明箭易躲,暗箭難防,白凌要是一如在慕雲昭面前那般與他針鋒相對,白燁可不會有任何不適。偏生他此刻擺出這般同門情深的模樣,讓一直針對他的白燁可覺得這行為太奇怪了。

「現在沒有外人在,你就不要擺出這副模樣來噁心我了,有什麼話直說便是。」白燁不想再跟白凌兜圈子,他臉上露出一絲不耐,催促著白凌。

表面維持的平和被白燁的話打破,白凌自然也不再維持之前那般模樣,他的臉當即冷了下來,道:「你方才對王爺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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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已成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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