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慕千陵有些著急地看著左卿的方向,可此時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原本他和管然所在的枝幹便不太容易擋住兩人的身形,而且此時左卿躲在灌木后似乎也沒被發現,他擔心要是弄出聲響,對左卿更危險。
「二殿下,川南又派的那位閑散王爺前來,您看我們要不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率先攻過去,將破陣嶺給拿下?」
那人口中的稱呼讓左卿一驚,西涼的二殿下?那就是說西涼這次仍然派的燕逸飛前來的,想到之前輕易便被算計,還借著他的手除掉了西涼的大將軍曲幕,那這次是不是也一樣再次拿下破陣嶺也不會很艱難?
左卿理所應當地想著,可隨即便聽到燕逸飛那稍顯狠戾的聲音道:「那位王爺可不知是外表看來那樣,說是閑散王爺,可不一樣算計了我。」
看來這燕逸飛也不像外表看的那樣,他倒是明白之前是中了計,可不一樣是遂了他的心愿么。不過這次也不知道他帶著誰一同前來,不過想必也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
左卿嘆了口氣,果然還是自己想得容易了些。
「誰?」
燕逸飛那滿帶警惕的聲音突然響起,這才讓左卿發覺自己剛才竟然嘆出了聲,她趕緊屏住氣息,以免被燕逸飛察覺到她的所在。
「二殿下?」先前出現的聲音此時有些不解地喊著,顯然說話的人並沒有聽到左卿的聲音,這樣看來燕逸飛的聽覺還真是靈敏。
燕逸飛並沒有開口,左卿卻聽到有腳步聲漸漸臨近,看來他並沒有理會喊話的人。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左卿的心「突突」地跳,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想著她若是出了事,會不會連累了躲在樹枝上的慕千陵和管然。
可就在左卿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的時候,一道清冷熟悉的聲音解救了她。
而這道聲音不僅是解救了左卿,還解救了正準備分散燕逸飛注意力的慕千陵和管然。
「二殿下這次前來似乎太大意了些。」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周邊竟然出現了眾多的腳步聲以及馬蹄聲,顯然是帶來了不少兵馬。
燕逸飛的腳步在臨近左卿的地方停下,他抬頭看向說話之人的方向。在距離他不遠的陡坡上,一身藏青衣袍的男子腰桿筆直的端坐在馬匹上,風姿颯颯的模樣跟他印象中那閑散王爺完全不同。
縱使連那人的樣貌都無法看得太清,可從他身上所流露出那不凡的氣勢,即便隔著些距離,都讓他有一種壓迫感。
「我確實大意了,沒想到川南的昭王爺跟傳聞中的頗為不同。」燕逸飛壓住心底的不安,他那看起來不善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倒是他身邊的副官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臉焦急的模樣。
慕雲昭仍是端坐在馬背上,沒有任何動作,還低低地笑出聲來。左卿藏身的灌木正好對著他的方向,左卿只是轉頭便能看見他。
而慕雲昭止住笑聲抬眼的時候,左卿看向他竟感覺他的目光正好落在自己身上。一股不明所以的悸動瞬間蔓延至全身,此時的心跳竟然比方才聽到燕逸飛靠近時更甚,入鼓的聲音似乎在耳邊響著,那陣頻率超出了左卿的掌控。
不過僅是一瞬,左卿便感覺慕雲昭的目光轉開了,只聽他說道:「二殿下所聽到的傳聞又是怎樣形容本王的呢?說起來本王還真是想知道外人口中究竟是如何說起的。」
「那不過是些喜歡嚼舌根的人傳出來的罷了,就不說與昭王爺聽了。」燕逸飛可不會自己將那些話說出來,畢竟此時他是出於下風的,要是說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那還真是找死。
「看來二殿下是不給本王這個面子啊!」慕雲昭似嘆息般說著,這讓打算與他拖延時間的燕逸飛頓時怒了。
說起來燕逸飛也是一國的皇子,而且西涼尚未立儲君,說不准他會坐到儲君的位置上。可如今被敵對國的王爺所困,不僅如此,客氣的同他說話還被諷刺了,這讓原本就脾氣暴躁的燕逸飛可受不了。
「姓慕的,別以為此時將我困住便能將破陣嶺拿下了,我前來可不僅帶著這些人。」燕逸飛的話聽在左卿耳中只覺好笑,此時被困的人好像是他,怎麼他倒像困住別人的。
「二殿下似乎忘了自己的處境,此時有話語權的可是本王。」慕雲昭的語氣仍是帶著風輕雲淡的感覺,讓人覺得他此時不過是輕易便將燕逸飛給困住了,要拿下他是易如反掌的事。
站在燕逸飛身側的副官這時拉了拉他的衣袖,似乎是想提醒他看清目前的形勢,可不是說那些逞能的話的時候。
燕逸飛不耐地將副官的手揮開,雖說他脾氣行情暴躁,可腦子倒是轉得快。他緊盯著慕雲昭,雙目似要噴出火來,可仍是耐住性子咬牙道:「昭王爺此番不僅是想將我困住吧,你也知道這次並不是我一人前來,還有新上任的大將軍冉鈺,他是個油鹽不進的人,你即使以我相脅,也不會讓他退步。」
不過是片刻,燕逸飛就將慕雲昭的目的考慮得所差無幾,他也不拐彎抹角,徑直道:「你有什麼目的直說便是,說不定我為了保住性命,應下也說不準。」
「二殿下果然是識趣之人。」慕雲昭那讚許的話語不僅沒讓燕逸飛覺得高興,反而讓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他身上的戾氣也越來越重,連幾步開外的左卿都覺得有種壓迫感。
慕雲昭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燕逸飛臉上的神情,還翻身下馬,往燕逸飛的方向走來。
看著慕雲昭不帶一名侍衛隨行,燕逸飛臉上出現震驚的神色,隨即將雙手在背後握緊,他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二殿下,你是不是想拉攏冉鈺這個人?」慕雲昭氣定神閑地走到燕逸飛面前,隨口卻說出了燕逸飛的心事。
原本燕逸飛瞧著慕雲昭單獨前來的模樣,還認為他太過自大,可待他近距離瞧見他臉上那淡然的神情,以及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他才明白這是足夠自信的緣故。
而且此時聽見慕雲昭所言,燕逸飛的心思頓時開始搖擺。原先大將軍曲幕是燕無痕的人,他無法拉攏,可現在卻與以往不同。曲幕被拉下馬,冉鈺頂替他的位置,而且冉鈺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直接效命於皇帝,若是能讓他支持自己,與燕無痕爭奪儲君的位置也算是添了一個有力的助手。
只是之前慕雲昭算計他和曲幕的事,還一直纏在他心頭,原本以為自己得了好處,不多費力氣便將曲幕解決了。可之後才明白,他才是被當槍使的人。
「昭王爺這話可說得不對,我等都是效命於西涼皇帝的,怎會有拉攏一說。」燕逸飛隱住心底的想法,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慕雲昭一副自己弄錯事情的模樣,略帶震驚地說道:「那倒是本王弄錯了,還以為二殿下想讓冉鈺支持你坐上儲君之位呢,原本還想助二殿下一臂之力,看來是不需要了。」
左卿躲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悉數聽了進去,對於慕雲昭將燕逸飛的事摸索得如此清楚這件事,她沒有任何懷疑。初次在破陣嶺,他就是因為得知了燕逸飛和曲幕之間的矛盾,從而激化這個矛盾,來獲取自己的利益。
不過他提出要幫助燕逸飛又是什麼打算?此時分明將燕逸飛困住了,有話語權的不該是他么?左卿無法揣測出慕雲昭的行為,只得繼續躲在灌木聽著。
燕逸飛一時也分不清慕雲昭所說是真是假,可心中對於他所說確實極為心動,他負在身後的雙手鬆開,垂在身側片刻后又握緊,隨後咬牙問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嗯?」慕雲昭拖著尾音,似乎不明白燕逸飛的意思,還撓了撓頭道:「西涼的政局如何本王當然不關注,只不過若是本王幫了二殿下,待二殿下坐上儲君之位,甚至是西涼的皇位,二殿下還會不會記得今日的恩情呢?」
慕雲昭俯下身,湊到燕逸飛面前,如玉的臉上帶著笑意,可看在燕逸飛眼中,只覺得他的笑容如同引誘自己踏上那萬劫不復的境地一般。
燕逸飛喉頭微動,要說他之前不過是對慕雲昭的話動心而已,那此時便是想立刻應下來。他與燕無痕爭奪儲君之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父皇那邊卻仍是沒有半點消息透露出來,這樣等下去確實讓他焦急。
「昭王爺又打算如何幫我?」燕逸飛雖說沒有主動向慕雲昭表明需要他的幫助,可這樣的問話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慕雲昭卻沒有因燕逸飛這樣說而滿意,他站直身子,斜睨著燕逸飛,道:「其實本王只希望聽到二殿下回答想或是不想,關於本王要如何幫你,大可不必知道。」
燕逸飛被慕雲昭這樣的態度氣得不輕,可他給的誘惑實在太大,只得咬牙道:「我確實想拉攏冉鈺,敢問昭王爺可否有良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