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華博會的第二天至第四天,整整三天的時間都是上手時間。這些天,袁清逸倒是吸取了第一天的教訓,每天都跟著自家寶寶同進同出。當然,在外人眼中,他跟著的只是李老罷了。
古玩可不同於別的物品,能跟在一個老專家後面學習,可是千載給逢的好機會。在華博會這樣的地方,而且最後還有拍賣會,珠寶商們,鑽尖了腦袋都想跟在一位有能力有威望的老專家身後。不說學習,這鑒定真偽的第一手信息,對他們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
袁清逸是林影的戀人,但也是一名珠寶商人。這種一箭雙鵰的好事,他怎麼能錯過呢!
全場五十件古玩,每一件都上手當然是不可能的,雖然有三天的時間,但看的人也多,有時候一件物品爭議較多的話,看一場下來就得幾個小時。不過這些對於真正有興趣的人來說,都是小事情。
而現在,林影就跟在李老身邊,正準備上手那件鈞瓷。
這是一件撇口瓶,近三十厘米高,整體呈天藍色,上面有紫紅色的斑紋。林影站在李老邊上,皺起眉頭心想,若不是知道此為贗品,就這樣看,倒還真不錯。
只見這瓷瓶,古樸典雅,胎質堅硬,長頸,鼓腹漸收,圈足。藍、紫色之間,過渡自然,色調高雅,無與倫比。全器布滿開片,釉色也極為自然,表面光亮,保存的也極為完好,實為難得。
李老把瓷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在強光和高倍放大鏡的作用下,顯得臉色有幾分蒼白。只有林影,他明顯看到,師父那越來越嚴肅的神情。
李老此時也確實有些困惑,這鈞瓷是宋徽宗唯一欽點過的宮廷御用瓷,一直延續到了清代。可也就是在這漫長的歷史之中,鈞瓷的生產窯口也是越來越多,特別是清代的仿品,更是層出不窮。
但其後期窯口出產的仿品都不能與真正的宋、元時期的相比。像元代仿鈞窯的特點是用釉厚,釉色天青,表面有很明顯的縮釉點,自然的窯變紅色已經沒有了,代之以人工刷上去的紅色,斑形規整沒有自然窯變的自然;又如明清仿鈞窯的釉質玻化程度強於宋元,釉面不再是乳濁狀,帶有些許的通透感覺。
可這件,不同於之上所說的那些仿品,反而更接近宋元時期的真品。只是,李老的手感告訴他,這件瓷器肯定有哪裡不對,有時候,手感比眼睛看到的更為準確。
只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李老看了看等在一旁的林影,想了想后把手上的瓷器放在桌上,示意讓林影也上前看看。
林影一看上手的機會終於來了,心下大喜。畢竟知道它是贗品是一回事,這要說出來沒點根據也是不行的。看古玩的人都講究一個「不動神色」,按林影的話來說,就是「面癱」,這門功夫林影雖還做不到十分,但七八分還是可以了。
林影一邊看著這件瓷器,一邊在心裡想著鑒定鈞瓷的要點,然後一條條拿出來對比。
釉色,ok。
造型,ok。
敲了敲瓷器,聽下胎髮出的聲音,似乎也是,ok。
林影也皺起了眉頭,再摸了摸了瓷器內部,用高光手電筒照了照,也都ok。
不死心的翻過來看了看底足部分,沒有露胎,似乎也ok。
不知道失手打碎行不行?鬱悶!如果能有個小斷口,看到胎體就好了。現在的林影還沒有李老的手感,但他有異能,在明知道為贗品的情況下都找不到缺點,心下對這些日子以來的學習,也有一比的不確定。
一旁的李老看出林影神色間的焦急,出聲安撫道:「不要著急,慢慢來。實在看不出也沒什麼丟人的,你沒看旁邊那麼多專家的鑒定報告么。」
林影一聽自家師父這話,翻滾的思緒也終於平靜了一些。確實,這麼多所謂的專家都說是真品了,缺點能這麼容易就找到,怎麼可能。
想到這,林影突然心裡又是一突:師父這話的意思是,他已經確實這東西是贗品了?
果然啊,師父就是師父!林影星星眼再次亮了起來。
李老看到自家小弟子心情開朗了起來,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是小孩子啊!
師徒兩人又看了會兒,就離開回到了袁清逸那。「怎麼樣?」
李老沒吭聲,林影倒是給面子的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不能確定!不過我和師父都覺得有問題,只是看不出問題在哪兒。」
袁清逸聽後點了點頭,對他來說,證據什麼的都是次要的,只要是有可能是假的或是有爭議的,那這件瓷器對他來說就是不需要的。
袁清逸走到林影身邊,兩人的身影挨的極近。「別著急,這缺口能找到就儘力,找不到也算了。」
林影斜睨了某財大氣粗的人一眼,酸溜溜的說道:「如果能證明它是假的,那可是上千萬的獎金啊!」
袁清逸和李老聽到林影的話都笑了起來,這會兒他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傢伙一副不找出來就虧大了的表情!原來原因是在這兒呢。
「你還差錢啊?」
「哼,誰會嫌錢多啊!再說了,這錢又沒成本,不要白不要!」林影想到空間那個吞錢大戶,沒好氣的答道。
袁清逸看著林影那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低頭摸了摸鼻子,輕笑道:「徐家已經上鉤了,如果順利的話,你就再也不用說差錢了。」
林影驚訝的看向袁清逸,眼睛瞪的大大的:「徐家?」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連連搖頭道:「我不要的,那是你的。」
若是袁清逸說起,林影還真差點把田心那個女鬼給忘記了。自從把這件事交給袁清逸后,他就真再沒費腦子想過,似乎有了袁清逸,他就放心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對袁清逸這樣放心?這樣不當外人看了?
林影想著想著,臉紅了。
「不用,我只是幫你忙罷了,那些都是你的!」對於袁清逸來說,多一個徐氏不多,少一個也不少。既然他的寶寶這樣喜歡金錢,送給他又有何妨。
這時候林影還不知道,在袁清逸心裡他已經成了「一擲千金,為君笑」的那個人。還在糾結,這人也太大方太有錢了!!!
其實說起來,林影對徐氏還真沒有興趣,他只對田心那隻鬼感興趣,或是說那團能量!當然,若是把徐氏所代表的金錢,都換算成能量,他肯定也會有興趣就是了!
袁清逸笑著沒答話,這事兒還只開了個頭,等到收網結束的時候,再把成果送到寶寶面前就好了!現在說再多也沒用。
由於這段話林影和袁清逸都說的極小聲,兩人的站姿就顯得有些近,看在李老眼中,不知怎的,就有些曖昧加刺眼了!本來以前對兩人的關係就也有些猜想,但本著小輩之間的事也不願多嘴,可現在怎麼突然就覺得這麼刺眼了呢?!
李老心裡有些不爽,看袁清逸也不如以往那般順眼了,這事兒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帶壞了自家徒弟,不然以林影那乖寶寶樣子,怎麼會看上這種大尾巴狼!
這會兒,李老也不管袁清逸的人品什麼的了,在他眼中,自家徒弟那是千好萬好,什麼都好!這會兒他看兩人關係刺眼了,那肯定有問題,做的不對或是不夠好的肯定就是另一個人了!
袁清逸,沒差的啊!哼,先把徒弟的注意拉過來再說。「林影,你知道這鈞瓷仿製的窯口最為有名的是哪幾家嗎?」
聽到師父的問題,林影趕緊正了正神色,想了想后答道:「我只記得在清代有三個重要的鈞窯系窯口,分別是江蘇宜興所產的仿鈞窯,俗稱『宜鈞』、江西景德鎮所產的仿鈞窯,俗稱『爐鈞』再就是廣東石灣仿製的石灣窯,俗稱『廣鈞』。」
李老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三家雖然是清代的窯口,但卻是鈞窯系裡比較有名的窯口。這三家仿出來的鈞窯都更為接近宋元時期的鈞窯,現在也有很多的收藏家收藏這幾家的鈞窯,畢竟真正流傳下來的宋鈞窯太少了,不然也不會有『家財萬貫,不如鈞窯一片』的說法了。」
「也就是太少了,都沒見過真的,這下想找點問題出來也難了!」林影嘆了口氣,你說這鈞瓷少吧所以就值錢了。可這少吧,假的多了也認不出來了!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它是假的,是仿品呢?」李老有些好奇,他都是靠手感才有一絲懷疑,那林影又是靠的什麼呢?
「……」這下林影還真不知道說啥,總不能說是靠異能吧?!吱唔了半天才說道:「我這不是看師父你的臉色么。」
李老一聽,簡直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他這小弟子沒研究瓷器專研究他臉上表情去了?
倒是袁清逸挑起眉看著自家寶寶那尷尬的樣子笑了起來,他可不相信這個借口!雖然早就知道,林影在賭石和鑒定上有某種機緣,但他不願意說,他也從來沒探聽或是逼問過。只是,用這種借口,簡直太假了啊!
袁清逸決定,回去后要加強下自家寶寶的警戒心,在他和李老面前還好點,若是別的人面前,肯定會起疑心的!到時候,恐怕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他不怕麻煩,但也不想惹事。只是,若真有不開眼的人,他也肯定會好好拿出全京□□中的太子的魄力,讓一些人長長記性!袁清逸眼中劃過冰冷的光芒,他會讓那些人清楚的認識到,什麼事能做什麼人能惹,讓一些人明白,他的冷酷無情從來不是說笑的!
李老拍了林影的頭一下,然後不著痕迹的把小弟子拉到了自己身邊,教訓道:「鈞窯瓷器是中國歷史上的名窯奇珍,造型獨特,以瑰麗異常的鈞釉名聞天下。寂園叟的《詠陶詩均盆歌》稱讚鈞瓷說:『柴窯不可見,存者惟禹鈞,均也汝也皆宋器,蚯蚓走泥跡已陳,欹斜屈曲若隱現,以此辨其贗與真。宋後莫能仿製者,造化巧妙何其神。』其利用鐵、銅呈色的不同特點,以蛋白石光澤的青色為基調,具有乳濁而不透明的效果,燒造出天青、天藍、玫瑰紫、海棠紅等各種瑰麗的色釉,從而名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