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擋刀擋槍擋暗器
十八個少年少女背對著高台在寬闊的教習堂內整齊列隊,一遍遍練習著他們早已熟記的表演招式。
由於事先吃過增色丹,他們所外放的元力不再是微微帶著顏色的半透明狀,而是將其自身元素屬性的色彩增強數倍。招式舞動之間,黃綠藍紅褐白紫,一道道鮮明的色彩劃過空氣,在各人巧妙排列的站位中組合成一幅幅變幻的圖案。
元力發放的時機、方向、數量,這些東西他們私下裡已經練習了千百次,早已能完美地完成整個表演儀式。
但今天,圖案變幻之間卻有幾次都銜接不上,最後定格的家徽更是連圖案都沒有組合完整。
每個人都心不在焉的,努力支棱著耳朵聽著自己身後的動靜。好一點的手心依著無數次的練習而產生的身體記憶外放著元力,差一點的直接聽得連元力都忘了放。
陸語直接轉過身去,光明正大地往後瞧著,臉上幸災樂禍的神色越來越濃。
「這……我也看不出這到底是怎麼了。」秦罡元力剛一探入陸錚體內便撤了回來,急吼吼地道:「不然我們還是趕緊通知族長吧!」
「你剛才那麼快能看出什麼來!」陸承急得臉色都有些發白,頭上汗更是冒了一茬又一茬,陸錚在他的教導下出了問題,要是解決了倒還好說,真到了不得不通知族長的份上,他這個總教頭也就干不長了:「咱們七個人每人的元力屬性都不一樣,說不定誰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呢。等咱們把法子都想盡了,我自然會通知族長。」
「你是總教頭都看不出來我又如何能知道。」秦罡推了推身邊的程教頭:「你不是和小錚一樣都是火屬性的元力嗎?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程教頭嚇得連忙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沒沒沒!我可是咱們幾個人裡面修為最低的,你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哪能知道。」
「你看,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秦罡遺憾地搖搖頭,對陸承道:「所以咱們還是儘快通知族長吧!」
陸錚冷眼旁觀額頭上汗水都能養魚的七位教頭,看著他們互相推諉責任,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緊緊握成拳頭的右手背在身後,他現在又恐懼又迷茫,頭腦嗡嗡嗡得一團亂,卻偏偏又奇異的清明無比。彷彿神識已經脫離了驅殼,飄在自己身體上空,冷靜而清醒地冷眼旁觀著。
「沒到最後關頭不能找族長。」陸溪和秦風靜悄悄地站在陸錚身後,知道現在的形勢對自己父親不利,陸溪急得不行。但又因為之前答應過了絕不打擾大家,只能將聲音壓得極低對秦風道:「現在就找族長我父親怎麼辦!小風……你,你,你父親實在是太可惡了!」
「確實。」秦風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到陸溪驚訝的目光連忙補救道:「現在最緊要的是陸錚哥,你看他們……只顧自己推諉責任,把陸錚哥都晾在一旁了。」
這把陸錚放到第一位的做派倒像小風的性子。驚訝散去,陸溪連忙又觀察起幾位教頭之間的博弈來,可惡!父親快要落下風了!
看了眼目前離陸錚老遠,雖然往這邊看著但短時間內似乎不能做什麼的陸語,秦風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陸錚背在身後的右手。
掌心下的拳頭握得死緊,硬邦邦的直硌人。
「沒關係的,陸錚哥。」秦風悄聲安慰道:「沒事的,事情都會解決的。」
話說完半響,陸錚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
有些尷尬地動了動手指,秦風慢慢鬆開了手。直面主角變廢柴的過程,秦風半是想刷好感度半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一個衝動就打算安慰一下他,沒想到效果並不好。
「不用了。」
剛剛鬆開手,秦風突然聽見陸錚冷冰冰地砸下三個字。
「什麼?」
「我說不用了。」陸錚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瞭然而又諷刺表情:「不用在我身上押寶了,我有直覺……」頓了頓,陸錚繼續道:「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秦風反應過來連忙反駁:「我不是……」
「我建議你以後跟著陸溪。」陸錚打斷秦風的話,轉回頭去:「哦對,你現在就在跟著他,不錯,繼續保持。」
「……」秦風看著陸錚難得如此多話的樣子,沒有繼續解釋。此時此刻,恐怕他心裡雜亂得很。只又低聲而堅定地說了一句:「沒事的,我相信陸錚哥是最厲害的。」秦風便默默地退回到了陸溪的身邊。
最厲害的?
呵!陸錚心下苦笑一聲,之前自己聽到這種話,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敢承認下來。如今……也就只有那些假心假意的人抓著可笑的期望還在這麼恭維罷。
陸承到底沒拗過那六位教頭的聯合攻勢,鐵青著臉色將元力探入到手鐲中催動了召喚族長的玄青玉牌。陸溪站在秦風身旁,同樣咬緊了牙關。
陸淵接到訊息的時候還在和三位長老們為明天的家族儀式進行著最後的討論,感受到玉牌震動,哈哈大笑道:「是教習堂,哈哈哈,定是小錚那邊已經結束了。」
大長老笑罵了一句:「看給你得意的!快去快去,陸承也真是的,這種事還用玉牌通知。」
「他是太過著急了嘛。」不慌不忙的起身,陸淵整了整衣著,餘光掃見三長老眼底一如既往的嫉妒,心情頗好噙著笑意走出議事堂。
陸淵出現在教習堂門口的時候,所有本就心不在焉練習表演招式的子弟都紛紛停住動作,帶著各式表情看著陸淵一臉笑意地走過。
「哈哈,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陸語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對陸淵問好,揚著下巴笑得一臉得意。
陰陽怪氣!和她爺爺一模一樣!陸淵當然不能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分給陸語一下,想起三長老那常年陰鬱的臉,陸淵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好在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陸淵眨眼就將陸語和三長老拋在腦後,大步走向他最心愛的兒子,卻沒有注意到陸承滿頭大汗的樣子。
「族長……」知道這會兒只能自己上,硬著頭皮,陸承叫住陸淵,低聲在他耳邊急促而慌亂地說著。
陸淵臉上漸漸掛不住笑,待聽到最後的時候,面上已經陰沉一片。
「今早我探查的時候錚兒還好好的,這會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淵怒不可揭,但這場合實在不適合不發作,隱忍著,他瞬間氣勢大開。直面他怒火的陸承瞬間便悶哼一聲,身子狠狠地搖晃了一下。幾位教頭臉色也極為難看,而門前那些陸家子弟們雖然離得遠,但也因為修為低而被震懾得低眉順眼如鵪鶉一般。
「錚兒你來。」
好在陸淵還克制著,那氣勢並未波及到陸錚和站在陸錚身後的陸溪和秦風。
抿著唇,陸錚上前一步,讓陸淵沉著臉將元力探入自己體內。或許是十分焦急,陸淵並未將元力完全變為溫和無害的氣息便匆匆探入。身子一下子僵住,陸錚拼勁全身力氣才壓制住自己想要反擊的衝動,但那隱隱帶著威脅的元力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也讓陸錚極為難受。
「出!」
咬著牙,陸錚盡全力將運行至掌心處的元力盡數放出。
「……怎麼會這樣。」陸淵喃喃道:「明明沒問題的啊!」
「你們發現了什麼嗎!」
七位教頭都毫不猶豫地迅速搖頭。
陸承搖著頭,想到自己剛才探查的時候,在陸錚體內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感覺,但卻不論如何也探查不到為什麼。等到再次探查的時候,那抹熟悉的感覺便消失了。猶豫了一下,陸承沒有對陸淵說出口。
黑著臉,陸淵元力運轉了幾個周天才稍稍平復了一些自己的心境。
「明天的儀式不能缺席。」陸淵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臨時改變一下,陸錚只儀式最後一起將家徽上色的環節再出現。陸承,你去將之前為他準備好的銀槍拿來。」
「……好。」
「秦罡,你教他最後的環節應該怎麼做。」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秦罡。秦罡驚喜地瞬間抬頭,緊接著大聲答道:「是!」
「陸錚。」看向陸錚,陸淵一字一頓道:「跟著秦罡學完,你也去隊伍里跟著大家一起練習明天的表演招式,說不準元力多外放幾次就好了。」
怎麼可能會好……在陸淵凌厲的目光中低下頭,陸錚輕輕道:「……是,父親。」
眨眼之間,教習堂內再次有序地運轉起來。
陸淵看了眼之前特意為陸錚打造的赤銀槍,又看了看正和秦罡學習著的陸錚,狠狠地閉了閉眼睛。
自己父親做族長的時候,陸家出了個陸遠。輪到自己的時候……難道就要出一個笑話嗎!不行!如果陸錚真的再也起不來了,自己必須要再有一個天才兒子出現!
嵐兒給自己生的小兒子再過幾個月就要開始修鍊了……希望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不同於來時的意氣風發,陸淵走的時候散發著生人勿進的陰鬱氣息。身後還跟著五名滿頭大汗的教頭。
……
「附魔了火屬性的槍啊,嘖嘖,我長這麼大還沒用過呢。」
最後一個環節很是簡單,秦罡的教導一會兒就完成了。沒有絲毫估計陸錚現在的心情,秦罡片刻不停地讓他歸到陸家子弟的隊伍中。
陸錚風平浪靜地跟著隊伍配合了幾次,陸語便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不愧是陸家的天、才!用的東西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我們這些資質平平的人,哪兒夠得上資格用附魔過的武器呢。」隊伍不再是赤手空拳,每個陸家子弟都手拿一柄長.槍,長.槍抖動,各色的元力順著槍尖抖出的槍花噴出,煞是好看。
陸溪在他父親身邊低聲說著什麼,而秦風從陸家子弟拿上長.槍開始心就一下子提了起來,和陸溪打了個招呼就跟著陸錚跑到了隊伍的旁邊。要不是條件不允許,秦風恨不得貼著陸錚站著!
陸錚對陸語的挑釁並不作聲,十八名少年少女中,有四人在陸語嘲諷的時候跟著小聲嗤笑。但更有八個人一副替陸錚打抱不平的樣子,只是礙於陸語三長老最寵愛的小孫女的身份不敢說什麼。剩下的幾個人,低頭默不作聲,恨不得將自己縮到影子中去。
「也不知道族長是怎麼想的,把你加進來這圖案完全都變了樣子,醜死了!」陸語哼了一聲,朝自己斜後方的一個小姑娘問道:「程瀟,你說是不是?」
「啊?……唔……哦……」程瀟也是之前小聲嗤笑四個人中的一個,但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嘲笑陸錚,她還是不太敢,支支吾吾地回答瞬間得了陸語一個白眼。
「這赤銀槍這麼用都讓你糟蹋了。」眼珠一轉,陸語見秦罡並不管自己,放緩了語氣道:「你得這麼來,看我,往這邊一挑,抖個槍花,然後元力沿著槍往這邊……一發!」
「哎呀!」
陸語彷彿手抖似的,槍頭直對著她身邊的一個小姑娘發出了一股元力,小姑娘驚慌一躲,手中的長.槍照著陸錚的臉就掃了過去。
著!就是現在!
秦風早在陸語神色不對勁的時候就繃緊了全身的肌肉,這時見變故徒然發生,衝過人群猛然往陸錚身上一撲。
「嘶——」
後背火辣辣的一陣刺痛,秦風終於聽到腦海中響起了任務完成的系統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