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萬象石

晨曦籠罩著後山勤奮的少年。

秦風半眯著眼睛斜靠在山體上，等著陸錚晨煉結束。

頭髮雖然還是濕漉漉的，但是經過幾天的適應，秦風已經不會像第一天開始修鍊那樣，狼狽得全身上下都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一樣了。

頗有些羨慕地又往陸錚那兒瞧了一眼，秦風現在對他的佩服之心已經不再是為了順利刷存在感的角色設定需要，而是完完全全出於真心。

視線里，陸錚一身清爽，連額頭處也不見一絲汗跡，面容平靜，完全不同於旁人修鍊時眉關緊鎖的模樣。陸錚臉上的肌肉完全是放鬆的，如果不是能感受到空氣中隱隱有往陸錚那流動的元素之力，秦風幾乎以為他是在閉目小憩。

若不是已經完全適應引氣期的疼痛，哪裡會如此從容。

空氣中流動的元素之力漸緩，敏銳地動了動耳朵，秦風站起身來，陸錚今天的晨煉要結束了。

果然，才拍乾淨屁股後面沾上的泥土，陸錚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今天圍在陸錚身邊的人群也一如既往的多，秦風沉默地跟在最外圍。事實上，除了設計讓陸錚注意到自己那一次之外，秦風每天都是老老實實地跟在外面，從不像這群少年少女一樣拚命往陸錚跟前湊。

存在感刷得太高調反倒容易引起陸錚的反感，他可不想將現在是0的好感度弄成負值。而且以他目前的實力，實在是不能再給自己拉仇恨值了。一出門全紅名什麼的，那畫面美得他承受不起。

陸溪似乎也明白這一點，他雖然不常和陸錚一起回去，但是只要人群里有他在，就一句話都不會同秦風說。

而今天他剛好在，就站在人群最中央，離陸錚最近的位置上。

大家對這個站位沒有絲毫異議，不說陸溪是同輩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陸錚會主動同他說話的，但論他的修鍊進度在陸家少年可以排在第三位，也足以讓大家對他心服口服。

「小錚，昨晚外公探我初元，說我已經步入引氣後期巔峰了。」陸溪笑容比往常燦爛，眉眼間帶著絲要解脫般的雀躍：「外公說我也快突破了，最遲一個半月就能服用乾元丹！」

「恭喜。」陸錚聞言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自己這個堂哥性子隨和、修鍊刻苦，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是被自己劃分到朋友範圍中中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沒啦？」陸溪一臉無語的轉頭看向陸錚，得到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那你還要什麼？按你的修鍊進度，突破不是正常的事嗎？」

「……」陸溪咬牙切齒道：「你說得對！」

真是和那個小蒼耳獸一模一樣！陸溪不露聲色地用餘光掃過人群，眼尖地在最外圍掃到秦風一個黑黑的腦瓜頂。他在今早給秦風送早餐的時候就把這個消息告訴秦風了，那個養不熟的小蒼耳獸腮幫一鼓一鼓地吃著早餐，抽空道了聲恭喜，然後就沒了下文。

然後在自己追問的時候也是一臉迷茫地反問了句：「那露西哥你還想要什麼……你天賦高修鍊又刻苦，突破不是很正常嗎？」

若不是看他說恭喜的時候眼神還算真誠，陸溪真想把他的早餐搶回來！

難怪秦風這小子崇拜小錚崇拜得跟什麼似的，哼，這兩個完全是一路人！

不同於陸錚的冷淡，面對大家拋過來的恭維話，陸溪微笑著得體地應對回去，人群間氣氛一時之間格外熱烈。又瞄了眼最外圍緊跟著的小腦袋，陸溪暗中嘆了口氣，秦風要是和這些人一樣就好了。

默默地跟著人群的速度，秦風絲毫沒有體察到陸溪的心思，他現在正在想關於自己修鍊的問題。

只要突破了引氣期，便可以元力外放來探查處於引氣期的人的初元附著情況。秦達有他父親，陸溪有他外公，諾大的陸家，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一個熟識的人來幫自己看看修鍊的進度。

引氣期的內視，只能在山看山，不能跳脫出體內，整體而客觀地探查初元附著的具體比例。

他需要一個有經驗的長輩，來幫他看看天賦如何，資質如何，目前的修鍊進度是快還是慢。雖然每天修鍊都能感覺到自己有所進益，但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幾天，他卻還不知道這個身體先天條件怎樣。

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身體的父親秦罡，但是前天他等秦罡回來的時候上前去攔，仰著頭一聲父親還沒叫完就被秦罡伸手撥到了一邊，完全無視了他繼續往前走，就好像他不是他的兒子，只是一個路障。

搖了搖頭收回思緒，既然如此，那麼想知道自己修鍊進度，看來就只有那裡了。

一直跟到人群散開，秦風最後一個走掉，日常任務（1/1）之後，趁陸溪還沒有開口叫住自己，秦風跟著地圖，一溜煙跑到陸家的藏書閣。

這個目前為止唯一能幫到自己的地方。

來藏書閣不是為了看書，而是為了三樓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中的寶貝——萬象石。

秦風在門口喘勻了氣息，才抬腳步入藏書閣中。才剛一進去，秦風便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清涼舒適起來。屋內氣氛典雅安靜，秦風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

藏書閣內里不同於在外面看到的佔地驚人的建築面積，第一層觸目之處並不大，但是卻奧妙無比。屋頂、牆壁、地面彷彿是一個整體，五顏六色的基礎元素在其上變幻著各種形態，既自成一體，又互相配合，形成立體的各式奇幻瑰麗的圖案和景象，大氣磅礴。

四周牆壁每隔一段都會有淡淡的空間扭曲之感，但是卻完美地融合到了元素圖案之中，不凝神幾乎察覺不到。

第一層的空間絕非眼睛所看到的那麼小。

秦風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站在門口，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歸元大陸的神奇所在，面前渾然一體的玄妙圖案，讓人彷彿置身於畫中。

楞了一會才緩過神來，秦風讚歎著穿過一層大廳，走到角落裡去尋找書里提到過的小木梯。

在經歷過之前的景象之後，秦風一下子就能理解了原書作者把這個小木梯設為陸家四大景的惡趣味，小木梯和之前華麗的風格完全相反，像是故意做舊一樣，木梯踏板破破爛爛的，踩上去搖搖晃晃的像是要散架一般，還好考慮了藏書閣要保持安靜，沒有設計那令人牙疼的吱紐聲。

三層和一層差不多，已經有了免疫力的秦風沒再過多流連，直接穿過三層大廳來到了角落裡的一處元力波動前。

引氣期無法元力外放，秦風儘可能地貼近那處地方，像是平時修鍊一樣引導著空氣中的元力進入自己體內，當元力接觸到自己身體的那一剎，秦風睜開眼睛，已然進入到了存放萬象石的房間中。

萬象石，這個以歸元大陸最高修鍊等級名稱命名的名字，其實是歸元大陸第一個達到萬象期的人所創，它能夠測試出一個人的修為、屬性，是每個稍具規模的家族或是宗門必備之物。

它現在正被擺放在房間的中央，有一個成人腦袋大小，顏色灰滔滔的就像是一顆最普通的石頭，外形卻渾圓無比。

雖然很想立刻撲上去，但是秦風卻抿著嘴唇往後退了一步。因為在萬象石的旁邊，有一個胖得低頭看不見腳背的中年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救命！這個男人身上的威壓可比秦罡重多了，一股涼氣從腳底沿著脊椎竄上腦海，秦風被看的頭皮發炸，強忍著奪路而逃的衝動。原書里可從來沒有寫萬象石也是有人看守的，還是陸家的大長老！

他怎麼不知道萬象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

「我……」張了張口，秦風嘴裡有些發乾：「我是來看看自己的修鍊進度的。」

心裡想了無數個解釋的答案，沒想到這個男人只伸手朝萬象石示意了一下，便低頭重新拿起手中的書卷，什麼都沒有問。

如蒙大赦般趕緊快步上前，秦風偷偷擦了擦遍布汗水的手掌心，伸出右手放到萬象石的頂端。

純凈的白色逐漸從萬象石的底部蔓延上來，爬到一半多一點的位置時靜止不動。萬象石上半部分依舊是石頭一樣，下方的純白色卻在靜止下來之後，慢慢飄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為瘋狂旋轉的漩渦。

「咦？好精純的風元力！」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秦風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去，大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驚訝之下，秦風手已經脫離了萬象石，純白褪去，萬象石轉瞬便恢復成最開始不起眼的樣子。

「大長老。」

大長老眯眼笑了起來，他本就長得面善，再配上那副圓滾滾的身量，在陸家一向最討小孩子的喜歡。

秦風鬆了口氣，這副極有親和力的和藹面容，才是書中描寫的大長老陳陽的樣子。

「來，你放鬆。」大長老拍了拍秦風聞言反倒緊繃起來的肩膀，放緩了語氣：「我只欲探你初元，並無惡意。好孩子，放輕鬆。」

點點頭，秦風深呼吸，努力卸下周身的戒備，少頃，一股溫和的氣息試探地接近了自己。

精純的風元力嗎？想起剛才萬象石上那些純凈的白色，秦風悄悄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壓下心頭湧起的巨大喜意。

將神級鑄造師追到完結，他清楚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元力精純與否在修鍊初期差距並不明顯，但是越往後走，元力越精純，突破層級壁壘的危險性越小，學習高階招式功法的難度也越低。

可以說，歸元大陸上真正的高手，沒有一個是元力駁雜的。

而能讓陸家三大長老中以實力稱雄的大長老都贊一聲元力精純，秦風怎能不喜！

察覺到那股溫和的氣息已經撤離，秦風有些忐忑的問道：「大長老……我修鍊速度如何？我的資質……可還說得過去？」

大長老不答反問：「你體內未曾鞏固的初元都是你今天修鍊所增？」

心裡咯噔一下，秦風點點頭：「是，我晨煉一結束就趕到這兒來了。我……我起得早，月亮還沒落就到後山了。」

「那便不對了……」大長老沉吟一下，伸手指了指萬象石：「你若一直是這個進度，如今萬象石起碼會覆蓋三分之二的風元力，不會只有一半。」

提著的心漸漸歸回原處，秦風微低著頭，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之前太憊懶了……我最近才開始用功的，陸錚哥那麼厲害，我不想和他差的太遠。」

瞭然地點點頭，這又是一個被陸錚小子激得發憤圖強的。大長老笑得更加和煦，這一輩兒陸家出了個陸錚，整一茬的孩子都比前幾茬有了拼勁兒。上次這樣的時候，還是陸錚小子的二叔，陸遠小時候呢。

「大長老？」秦風見大長老還未回答自己的問題，只看著自己笑得滲人，咬咬唇，秦風又問了一遍：「大長老，我資質究竟如何？之前並沒有人幫我看過……」

秦風話說一半，但他家裡的情況，陸家幾乎就沒有不知道的。大長老再次伸出了手，這次揉了揉秦風細軟的頭髮，這孩子之前不用心修鍊，現下剛剛對修鍊上了心又無人察覺，沒想到……這等資質，竟是由自己來發現的。

「很好，很不錯！如果勤勉刻苦日後定然不凡。」大長老見秦風聞言流露出剋制不住的喜悅之情，笑眯眯地叮囑道：「不過切不可驕傲，以後你每日來我這兒一次，我來監督你有沒有偷懶。」

傻子才會偷懶！不過收穫大長老的指導倒是意外之喜，秦風連連點頭，有這麼一個經驗豐富的人當免費導師，怎麼也比自己悶頭苦修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