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思量
齊明雍來的再快也要從三號星回到一號星,怎麼都要第二天早晨,齊鏡聲抱著齊鏡彥想了想,上去跟叔爺爺等長輩打招呼,「鏡彥一會兒還要喝奶,我抱著他在這裡也沒什麼用,等明天再來吧。」
眾男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古怪的很,有幾個就忍不住嘆氣,最後齊昊城揮揮手,「你們在這兒也沒什麼事兒,都回去休息吧,總不能大家都熬著。」又沖外面喊,「叫夫人們也都散了。」
除了做鑒定的,等著衛隊消息的,年輕人裡頭頗有幾個不願意,紛紛表示,「我們年輕,熬一夜沒什麼的。」
不論關係遠近,誰都想知道家裡到底有個什麼秘密。
齊鏡聲倒是一點兒都不糾纏,乾脆利落地抱著孩子走了,還落得幾個長輩誇他有心胸,同輩們都悄悄在心裡翻白眼兒,人家是族長家的孩子,說不定早就知道呢。
小九通過監控把這個彙報給齊鏡聲,他忍不住就樂,「大家看我不順眼並不是一天兩天了,背地裡說幾句有什麼奇怪的。」
當年安慧結婚好些年一直不生,家族裡裡外外打著過繼主意的多著呢,剛巧一場車禍他父母雙亡年紀尚小,否則裡頭那一圈兄弟的父母要打破頭。
在他被安慧抱到春在堂之後的前幾年裡,也沒少流傳什麼父母俱無會不會六親淡薄妨克近親之類的怪話。
齊鏡聲小時候偶爾聽到會傷心去問安慧,長大懂事兒了就全當耳旁風。
帝國幾個星座數十居住行星,世家不過幾百,平民上千億,普羅大眾早沒人信什麼命數傳統,畢竟進入科技文明已經數千年。
偏世家大概是為了顯示底蘊濃厚與眾不同,在祭祀鬼神方面尤其在意。
在這樣的氛圍里呆久了,哪怕本來是不信的,後來大概也會下意識遵守某些規矩,或者某些規矩猜測剛好能給做某些事提供很好的借口。
比如不斷有人跟安慧說,兄長太強,大概佔了弟弟的福氣,再往深里一琢磨,那就了不得了,既然佔了,沒了他是不是就好了呢?
齊鏡聲裹著半睡半醒的小弟坐著園內車去春在堂,外面風雪肆虐,齊鏡彥的小手緊緊攥住哥哥的衣襟。
齊鏡聲忍不住在他小臉上戳了戳,小傢伙,再過四個月,你可就沒機會呆在這樣安靜的力場里了。
一隊保安與園內車交錯而過去往祠堂,司機都忍不住使勁兒朝後看了幾眼,瞅著齊鏡聲閉目養神的樣子,沒忍住感嘆了一句,「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齊鏡聲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人潛入祠堂。」
司機大概還想問是丟了什麼東西還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惜齊鏡聲又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再吭聲了。
小九歡快的很,「哈哈哈,城防處派人來了,慎園這警報拉的,他們還以為是有什麼危險躲過了行星外圍的電磁防護圈潛入,結果被慎園先發現了呢。」
「唔,這樣其實也可能,世家私宅的防衛能力其實不比城防兵差。」齊鏡聲眉峰微動,「老爺子們是怎麼回復的?」
「那塊破片顯然不能說啦,」小九拉長了聲音,「所以目前幾個老爺子犧牲了族譜,在手寫本上亂畫了許多,然後告訴城防處那邊,有人侮辱齊家先人。」
嗯,這就變成私仇了,世家尤重名譽面子,被人潛入祠堂划花了族譜,確實應該拉緊急警報。
破片什麼的,只能暗地裡尋找了。畢竟按國家的思路,合金配方要上繳,拿到的不明物體更應該上繳。
齊家竟然私自藏起來了!
園內車停下來,齊鏡聲抱著齊鏡彥進了春在堂,招呼嬤嬤女僕給小傢伙換衣服餵奶喂水,完事兒了自己抱著他到東廂放軟榻上躺下。
安慧作為當家主母,在祠堂守了半夜,直到天快亮才回到春在堂。
進了院子她就先問齊鏡彥在哪裡,女僕指指東廂,「和大少爺一起睡的。」
安慧悄悄進房,慢慢走到軟榻旁邊,齊鏡聲睡的姿勢規矩,齊鏡彥趴在他肩頭,被裹的只露出半張臉。
她有心摸一摸兒子的小臉,又怕打擾了他的好睡,一愣神竟站了好幾分鐘了。
旁邊守了一夜的嬤嬤也不敢出聲,把終端機上齊鏡彥的喝奶喝水睡覺時間記錄給她看。
齊鏡聲從她進門就感覺到了,輕輕裹著齊鏡彥的力場震動了一下,小傢伙立刻皺起眉頭,奮力掙扎出一隻手揮動了下表達不滿。
安慧就看自己兒子忽然哼唧了兩聲,小手啪嘰一下打在齊鏡聲脖子上,齊鏡聲閉著眼睛吐一口氣,握住他的手塞回被窩掖好,臉微側在小嬰兒額頭親了一下,模糊吐出一句,「不怕。」
安慧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是半晌,齊鏡聲咕噥了兩聲又睡了,齊鏡彥也被安撫下來睡的香甜。
嬤嬤邀功地上前悄聲道,「小少爺一夜都睡的安穩,我一直守著沒離開半分鐘呢。」
安慧心裡彷彿被貓撓亂的毛線團,一時覺得齊鏡聲搶了他兒子的東西,一時又發現齊鏡聲對小兒子比四處亂跑的親爹齊明雍還好些。
她提著這些心反覆琢磨,齊鏡聲彷彿不是忘恩負義對兄弟動手的人,那麼年紀大些提前佔了點應該也沒什麼。
但是鏡彥呢,要怎麼教他既要尊重比自己實力強的大哥,又要時刻提防著他不能放鬆。教的不好了,可能會養出一個齊明榮那樣的奇葩,在外頭是好好地,但凡遇上齊明雍就立刻犯蠢,處處跟自己大哥作對偏又不高明。
安慧是不怕自己的親兒子跟齊鏡聲反目的,反正有她幫著,而且論血脈齊鏡彥更加名正言順。她擔心兒子小小年紀在過於優秀的大哥映襯下影響心理,她的兒子不論內外都要是最好的,若是心有不滿嫉妒自卑卻不好做個風光霽月的世家公子。
左思右想加上一夜沒睡,回到正房時候她腦袋嗡一聲踉蹌了一步,嚇的跟在旁邊的女僕張口叫人。
院子里頃刻熱鬧起來,送熱水點心粥飯的,叫醫生的,還有因為半夜四處搜索損耗來回事兒的。
安慧坐在正廳端著一小碗熱粥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安排著雜事兒自覺地時不時眼前一黑,心思立刻又跑到東廂。
自己這樣的年紀,太過勞心的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彥兒娶妻生子,若有不測,就不能教他惹到大哥。
齊鏡聲再如何,應該也比隔房的其他年長兄弟好得多。
思來想去,胸口彷彿有口翻滾的油鍋,對來上報的男女管家也都隨便敷衍過去,最後實在忍不了,都丟給劉雅陳樂處置,自己去睡覺了。
齊鏡聲聽著外面雜亂的聲音,照舊安然閉目養神,齊鏡彥昨晚折騰的過了,這會兒在刻意安撫的力場里也睡的尤其熟。
直到嬤嬤忍不住輕輕叫了齊鏡聲,「大少爺、大少爺?」
齊鏡聲攬著小嬰兒打著哈欠坐起來,「什麼事兒?」
「到了小少爺喝奶的時候了,」嬤嬤有些驚奇地湊近了,「可見是跟著您好,他以前可沒有安穩地睡過這麼久。」
齊鏡聲不在意地把齊鏡彥放回被窩,「昨晚大哭累著了吧?等明天好起來,又會嫌棄我抱著不如嬤嬤抱著舒服了。」
嬤嬤一想也是,齊鏡彥昨晚鬧騰的太厲害,疲憊是應當的,隨口就把這事兒丟在一邊了。
齊鏡聲看著嬤嬤女僕給齊鏡彥餵了奶和清水一點點輔食,抱著他去正堂,結果裡頭安安靜靜的,「母親呢?」
劉雅和陳樂一左一右坐在前廳里跟各院子的管事兒盤算昨夜損失,聞言兩個人都看他一眼,劉雅指指裡間,「夫人熬了一夜,歇下了。」
齊鏡聲想了想,「那麼小弟讓嬤嬤先照顧,我要回澄心館換身衣服洗個澡。」
齊鏡彥吃飽之後又瞌睡起來,被嬤嬤抱起來有些不滿,哼唧了兩聲也睡過去。
回澄心館半路就接到黎賀的信息,「慎園怎麼回事兒啊?警報拉的半個城市都驚動了,我們家樓下有人喊著要去地下防禦工事。」
呃,那警報影響確實太大,齊鏡聲也有些無奈,「有人潛入祠堂,其餘我不知道。」
「誒,大少爺你都不知道,」黎賀咂舌,「我們都以為有能量獸進城了。」
齊鏡聲拿著通訊器進浴室,一邊放水一邊回復,「區區能量獸,慎園的衛隊沒有那麼弱。」
黎賀很敏銳,「果然是比能量獸更重要的事情嗎?」
城裡這麼猜測的人可能不是他一個,齊鏡聲立刻給了他警告,「不要隨便亂說話,處理這事兒的長輩還沒發話,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有人如果問你,也不要亂說。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顯然慎園的老傢伙們也是這麼想的,清晨六點就在各大媒體頭條發布新聞,昨夜有人潛入慎園齊家宗祠,破壞族譜及先人遺物,大風雪天監控只拍到一個不清晰的背影,懸賞緝拿。
全城居民一起恍然,有人看熱鬧有人幸災樂禍,讓你們裝逼得瑟!有人八卦猜測,世家族譜也是傳了數百上千年的東西算是古董,先人遺物也是古董,到底價值幾何呢?
齊鏡聲泡在熱水裡看新文,「這個風雪天背影是怎麼弄出來的?」
小九笑死,「他們讓你家保安換了衣服裹的不認識抓拍的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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