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倆老狐狸

垂頭喪氣的鄭言跟在昂首挺胸的葉淳佳身後，溜進了凱撒皇宮的大堂，由宋斌帶著眾人上了電梯到了18層。

宋斌笑著說道：「李局長在凡爾賽包間等著呢！」

電梯口兩邊迎客的兩位身穿紅色旗袍的女服務員引著來到一個房間門口，躬身說道：「請進！」

走進包房，發現巨大的圓形餐台邊上坐著兩個中年人，宋斌愣了一下，趕忙笑著鞠躬問候：「邱書記！李局長！」

王海生也有點驚訝，沒有想到區委書記邱國濤也來參加廖志明的接風宴，同樣躬身說道：「邱書記好！李局長好！」

「這是我們新東區區委邱國濤書記。」

宋斌把邱國濤介紹給廖志明和葉淳佳，而後又向邱國濤說道：「這位是《金融時報》的首席記者廖志明廖大記，這位是葉淳佳葉記者。」

廖志明和葉淳佳詫異的互視一眼，上前先後跟站起來伸出手的邱國濤握手。

鄭言看著邱國濤方方正正的面孔，簡單的推算了一把，印堂開闊，額頭軍門位略窄，眼睛中陽位方正不斜，鼻直口闊，兩腮大海位飽滿，唯一的缺憾就是眉角凌雲位有顆黑痣，是大吉中略帶兇相，隱隱的有一股殺氣，按照正一道稱謂，應該是豺狼扮羊之相，絕對是綿中帶硬，手段狠辣之流。

當然，這只是一個風水師的習慣性思維，鄭言也明白一切表面現象都不能代表事情的本質，影響一個人性格和作風的原因方方面面，面相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自己也努力不被面相左右。

不過鄭言還是給邱國濤有了個基本的定位，那就是不要輕易招惹此人，眉角凌雲位有痣的人，分外的記仇，一點小事都能觸怒與他。

「這是我們審計局李局長！」

宋斌又把李達開介紹給廖志明和葉淳佳。

一時間，眾人互相握手寒暄，交換名片，顯得有些熱鬧起來。

鄭言此刻是個小兵，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過於年輕的面孔，幾乎都讓人給忽略了。

看到鄭言有些鬱悶，葉淳佳笑眯眯的拉了拉鄭言：「小言，來做我身邊！」

邱國濤和李達開這才注意到鄭言的存在，疑惑的看向宋斌，有些責怪宋斌沒有介紹。

宋斌也感到有些忽視鄭言，趕忙向鄭言笑了笑，回頭對邱國濤和李達開解釋：「這是咱們審計局剛來實習的大學生鄭言，正好在經濟責任審計科！」

「我和廖哥的好朋友！」

葉淳佳適時的插了一句，暗暗的為鄭言造勢。

廖志明當然識時務，葉淳佳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自己當然了解，背景深得能嚇死人，葉大小姐力挺的人，自己哪敢不捧一下，慌忙點點頭說道：「我們在石天市也不認識什麼人，恰好跟小言熟絡，這不，下車后直接就找到他了，本來想跟著小言蹭吃蹭喝呢。」

「邱書記好，李局長好！」

鄭言躬身向邱國濤和李達開二人施了一禮。

宋斌說鄭言是實習生，聽在邱國濤和李達開耳中自然像陣風一樣飄過，無非是宋斌帶著手下蹭吃蹭喝而已，但葉淳佳加了句好朋友，那鄭言在二人心目中的形象馬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謀劃上市的企業受到證監會關注的時刻，金融時報首席記者來訪，鄭言的存在無疑成了新東區唯一一個可以通過來訪記者探求上層想法的人物，重要性不言而喻。

「哈哈，好啊，咱們審計系統就是需要小言這樣的年輕血液嘛！」

李達開笑呵呵的轉到鄭言身邊，握住鄭言的手，親切的說道：「好好乾，爭取做出成績，畢業后留在審計局！」

邱國濤雖然沒有起身，但也表了表態，以示對鄭言的看重：「公務員考試就要快了，嗯，達開。」

說著看了看李達開：「審計局不是要招人嘛，給小言報個名，把考試資料也給小言一份，時間緊迫，忙完廣德集團的經濟責任審計之後，就不要再給小言安排過多的任務了，好好的看一下考試資料，爭取通過公務員考試！」

廣德集團的總經理沒插上一句話，光看著邱國濤和李達開換臉如同換電視頻道般的變化了，心裡不禁感慨：「領導藝術啊！望風使舵真的不是我這種搞企業的所能比擬的，剛才在公司的時候宋斌提示了我半天，我還是沒有拉下面子進一步跟這個小年輕進一步拉拉關係，剛才來的時候就應該死活把鄭言拉到賓士上，錯過了增加感情的機會，看來還是跟這些身在政府第一線的人有差距啊！」

整個場面異常的熱烈，鄭言受寵若驚般起身躬身施禮，連聲說謝謝領導栽培，但心裡卻罵娘：「這倆老狐狸，要不是葉淳佳多說一句話，老子就快變成空氣了！還公務員考試，那事你們管得著嗎？那是市政府人事局的事，你們也就是耍耍嘴皮子，想讓老子承你們的情，門兒都沒有！」

寒暄完畢，分賓主坐下，邱國濤居中，李達開坐在邱國濤的右手，再就是王海生、宋斌，左手主賓是廖志明，依次坐著葉淳佳、鄭言，三個小車司機在最下手，做些服務工作。

由於早就點了菜，很快一輛小餐車推了進來，一盤盤菜肴流水般布滿了酒桌。

邱國濤笑呵呵的說道：「不知道廖記和葉記的口味，我就自行做主了，點了一些咱們石天的特色菜。」

「特色菜好，入鄉隨俗嘛！」

廖志明說著看了一下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盤子，心裡吃了一驚。

桌子中間是一隻二尺六七寸的大龍蝦，周圍是堆成小山的珍寶蟹，鮑汁東北雪蛤，香煎雪銀魚，鮮蝦粉絲煲，一大盆海馬湯，濃雞湯堡子翅，一盤碩大清燉深海魚頭，每人一碟豪皇南非干鮑，還有各種時令蔬菜做的特色小炒。

廖志明嘴上沒說，心裡卻琢磨：「這麼一桌子，沒有四五千下不來吧，那裡是什麼地方特色，簡直就是一桌子海鮮嘛！」

「廖記，五糧液還是茅台？」

邱國濤笑呵呵的問道。

廖志明身為金融時報的首席記者，什麼陣勢沒見過？

早就知道邱國濤親自張羅為自己接風，肯定跟這次自己下來調查採訪的企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讓自己盡興他才心安，自己要是推辭或者顯出一點兒小心，怕是不妙。

於是哈哈笑著說道：「那我就不客氣啦，就五糧液吧，濃香型的芳香濃郁、綿柔甘烈、入口甜、落口綿、尾淨餘長，醬香型的茅台咱就不習慣了，柔柔綿綿的太過細膩，沒有五糧液來的剛烈酣暢，不符合咱們北方漢子的性格！」

「哦？廖記果然才學驚人，咱們喝酒只是為了痛快，有點區別也只是心裡感覺，卻形容不出來，憋在心裡這個難受，經廖記這麼一說，猶如於無聲處聽驚雷，表達的酣暢淋漓啊！」

邱國濤一拍大腿，沖著廖志明連豎大拇指，對站在一邊的服務員說道：「來五瓶55度十年五糧液。」

說著看了一眼葉淳佳：「葉記也喝點兒白的？」

葉淳佳笑著回道：「白酒可不行，來瓶長城干紅吧。」

「呵呵」，李達開笑著插了句：「在凱撒皇宮找長城干紅可不容易，搞不好他們還要專門去外面買呢，就沙都拉菲吧。」

鄭言心想：「李達開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沙都拉菲，法國頂級紅酒，隨便哪個年份都要五六千往上，十年的55度五糧液才五六百，一瓶沙都拉菲的價格能買多少瓶五糧液了？李達開卻說得這麼隨意自然，張口就來，這可是公款招待，數目過大不怕引起別人側目？」

葉淳佳微微的愣了一下，不過眨眼即逝，除了鄭言發現葉淳佳的詫異，其他人都沒有觀察到葉淳佳的表情變化。

「沙都拉菲我不習慣，還是來瓶卡斯特解百納干紅吧！」

葉淳佳趕忙笑著擺手，示意服務員改過來。

「呵呵，那就卡斯特解百納干紅。」

李達開倒也沒有多說，擺了擺手趕快讓服務員上酒。

鄭言有點疑惑，難道這個李達開真的不知道沙都拉菲的價格，還是在試探葉淳佳和廖志明的態度？

酒水上來，兩名服務員來回穿梭，迅速的給每個人倒滿酒，邱國濤端起酒杯說道：「初次與廖記和葉記見面，按照咱們石天的風俗習慣，咱們同干三杯，預祝廖記和葉記採訪順利。」

「謝謝邱書記的款待，還要煩勞邱書記的大力支持啊！」

說著很沒營養的話，除了三位司機，其餘的人全部一飲而盡，沒一會兒，三杯一兩的五糧液酒下了肚，在場幾個人，除了鄭言，居然全都連不變色心不跳，跟沒事人一樣。

辣的火燒火燎一般的鄭言心裡暗嘆：「以前還真沒喝過這麼多酒，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酒量，雖然苗苗不讓我喝太多，但試一試總可以吧，權當探探自己的底兒了。」

吃了幾口菜之後，邱國濤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歡迎廖記、葉記來新東區調查採訪，這杯酒我代表新東區所有的單位企業敬廖記和葉記，還望兩位能夠在採訪報告上為新東區的企業多多美言幾句。」

「邱書記客氣了，我們來新東區也就是臨時起意，麻煩各位領導了，這杯酒我當自罰。」

廖志明也算酒精考驗的革命戰士了，同時激靈的跟鬼一樣，那裡能順著邱國濤的話題往下說，到了個歉端起酒杯滋留一聲就幹了。

邱國濤知道廖志明不願把話說明，有些事情也不是廖志明能夠做主的，頂多只能在尺度上做些調整，於是也沒有在加追問，只要把廖志明和葉淳佳招待好，關係拉近一些，就達到今天吃飯的目的了。

如果真是求到廖志明，單單一頓酒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那是需要真金白銀的。

邱國濤深諳其中之道，哪有貓不吃腥的啊！就算你是金融時報的首席記者，總是要穿衣戴帽、養家糊口吧，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嘛！

不怕你發現問題，就怕發現問題了你不接招兒，二楞子一樣直衝，那可就糟了。

不過邱國濤估計圓滑的廖志明也不會是那種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也做不到金融時報首席記者的位子上，早被人想辦法拿下了。

（估計廖志明平時沒少收推薦和收藏，難道本來給鄭大師的都讓這小子給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