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院里院外
陰雲密布,怕是有一場夜雨要下,申時還未到,天不該如此漆黑,不知是不是受了天氣到影響雪裟一直楞楞的地坐在窗邊,看著窗外。
「大小姐好奇怪,住了新房間連看都不看。就不用收拾一下嗎?」一個剛來到小丫鬟說道。
王氏還沒有派人過來伺候,現在這來收拾的兩人不過是剛進府的,不免好奇。
另一個丫鬟似乎大一些,她放下手中的蘇錦被花被,朝雪裟那邊看來看,她並未聽到的樣子。才回答道。
「紅衫,別瞎說了。不能議論小姐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小姐真是奇怪啊!」
遠處不過是一片漆黑的雨雲,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雪裟的目光飄向張氏的院子,卻又看向那屋子上方的黑雲。
那裡恐怕已經電閃雷鳴了吧!
林絮蘇的模樣真小,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孩子長大後會那樣狠辣?
反正,自己是沒有發現的。真的在這宅子里生活嗎?李蕘端怎麼會讓自己埋沒在這兒?他會做什麼?越來越期待了!
小翠嗎?活著吧!畢竟你還是今生第一個膽敢傷害我的人呢!
該去吃團圓飯了,自己的接風宴……
更衣時,兩個丫鬟服侍的很好,雪裟一點都不用動。
「大小姐,穿好了。紅杉,去拿銅鏡來。」
一個小小的人端著一面銅鏡走了過來,雪裟突然發現這個孩子和楊楊是很像的。微微一笑,雪裟看著鏡中的人。
那女孩很小,個子不算矮,蒼白的臉彷彿在傾訴著自己的不幸,身穿一件木蘭青雙綉緞裳,素靜地不能再素,自己倒是喜歡的,紅杉卻說得直率。
「著這裙子真是素的過分,一點也不華麗啊。」年長的丫鬟瞪了她一眼,她便縮了頭,看著地上。
這是張氏拿來的。自己沒有一件衣服,除了那件嫩黃色衣裙外她一無所有。
明明是喜慶的場面,卻送來一件這樣素雅的衣裙,不知是該說張氏明白雪裟的品味,還是她要壓住雪裟的風頭?
夜色已濃,王氏在林府正堂里忙活著!
「這兒,放碟雲糕。這兒銀耳羹,不!要放在雪裟面前。對!」
她好像已經忙活了很久,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卻不見張氏的影子。
雪裟走了過來,小小的女孩身著一襲素凈的衣衫,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散落,兩三束碎發垂在胸前,白皙的小臉,如畫中人般美麗。王氏微笑起來,待她走近。
「雪裟給祖母請安。」
「起來吧!裟兒」
「是!」
細細地看著這布置的十分華麗房間。屋內有種淡淡的香味,是王氏院子里的味道。比起自己和王氏的房間擺設,這兒明顯要富麗堂皇的多,從那隨處可見的寶石擺件,牆上的字畫,還有正廳里那把翡翠雕成的座椅來說,很明顯不是王氏布置的。
是張氏,可為什麼她不來?這時候不應該是她這個嫡母來表示良善的嗎?奇怪了!她在幹什麼?
王氏:「裟兒,你來!」
轉過身,王氏正叫自己。緩步上前,王氏一把拉過自己的手。
王氏:「裟兒,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雪裟:「祖母,裟兒沒事。」
王氏:「定是白天的事嚇的,沒事了啊!」
白天?自己一直在等待和張氏母女正面交鋒,怎麼會害怕?自己是勝了,正高興著呢!
至於臉色,要不你來試試奔波勞累八天八夜,就自己現在的身子,可不是臉色不好這點事,昏迷了幾天才恢復了一點點。這次之後,自己必須得好好修養了。
恬靜地回答沒事,王氏只是看了看雪裟,從頭上取下一根木簪,不由分說地戴在了雪裟發間。
雪裟:「這是,祖母?」
王氏:「佛祖會保佑你的,裟兒。這簪子我到桓山寺開過光的。你戴著吧!」
王氏目光溫柔,慈祥的讓雪裟害怕。自己對她沒有一點點感情,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個老人卻真正的關心自己。心中流過一絲暖流,雪裟笑笑。
雪裟:「祖母,裟兒會好好孝敬您的。」
這句話是打從心底的!
王氏:「我知道了,好孩子。」
一個小丫鬟走了上來,打斷了她們。
「老夫人,老爺和夫人來了。」
聽了這話,雪裟立刻退到了一邊,王氏也理了理鬢角坐在了翡翠椅子的一旁。
林方和張氏走了進來,林方身穿一件白底黑邊綉著竹葉的長袍,緊跟在他身後的張氏換了一身橘紅色長裙,外穿一件青緞掐花對襟外裳。相較白天多了一絲美艷的味道。兩人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兩個孩子爹娘,體態和面容都分外年輕。十分登對。
林方:「兒子給娘請安!」
張氏:「兒媳給娘請安!」
王氏:「都起來吧!」
雪裟:「裟兒給爹請安,給母親請安。」
林方:「嗯」
張氏:「起來吧!裟兒,你臉色怎麼這樣蒼白?過來給母親看看。」
張氏像是十分擔心一樣,一開口便是關心雪裟的話。雪裟只是回答:「沒事的,娘親。妹妹到了嗎?」
張氏:「我已經派了人去催了,裟兒我們先入席。」
張氏:「娘,我們先入席吧!」
不知道林絮蘇去了哪?
發生什麼了嗎?雪裟心想。
王氏:「也好,這孩子啊……」
王氏:「裟兒,你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怪她啊!」
雪裟:「不會的,祖母。」
這王氏雖然是在道林絮蘇的不是,卻又為她向自己道歉,看來她是和林絮蘇親近的很了。
林絮蘇到底在幹什麼?
另一邊,林絮蘇所住的「蘇閣院」中,沒有一絲燈火,下人們都站在院門外,整個院子靜的可怕。
「你不能這麼做,娘親不會允許的。」林絮蘇的聲音嘶啞,充滿了驚慌。她被綁在房間的椅子上,一個人正面對著她說著什麼。
「你娘叫我來讓你清醒清醒。你想聽聽她的故事嗎?」
「你什麼意思,什麼故事?」
「不!我說錯了,是我的故事……」
「很久以前,我的哥哥還在一府人家裡做管家。那裡的老爺有很多孩子,光女兒便有六人。但是,真正是夫人生的只有一個大小姐。剩餘的是五個庶女。」
林絮蘇一聽到嫡庶二字就突然爆發了,彷彿什麼害怕都沒有了。
歷聲道:「你為什麼要說這個,我不是庶女,我的娘親是夫人。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我是嫡女。是嫡女。」
看著對面的小女孩,張元冷酷的笑笑。這林絮蘇像極了芝兒幼時模樣,卻看不出半點靈氣,只見到無盡的嬌縱。
「你到底在幹什麼?放開我,我讓爹爹殺了你。」林絮蘇威脅道。
張元:「你看看,院子的另一方。你的爹爹就在歡迎著他的寶貝嫡女。你呢?怎麼不見他來喚你?」
林絮蘇:「爹爹,他……」
張元:「你記住,有了她,你就不能夠悠閑度過餘生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絮蘇不明白,為什麼他和娘親一樣如此懼怕那個雪裟,她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女子。即便是厲害,又能怎樣?憑什麼就要自己小心翼翼的?
張元看著她,那張小臉蛋上的傲氣絲毫沒有減少,她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話。
罷了,管教別人家的女兒,這可不是他的任務。芝兒吩咐自己的已經做過了,能不能聽進去是她自己的事,現在還有最後一件事。
「二小姐,你娘親還吩咐了小人一件事。」
「什麼?快說?」
見這人的語氣變得恭敬,林絮蘇漸漸定下心來。
「是這個!」
林絮蘇見這人從他隨身攜帶的醫箱中拿出一件小小的物件,卻看不清楚是什麼!
「二小姐,給。」
林絮蘇乖乖伸手去拿,張元將一枚東西放到了她的手上。
這東西觸感冰涼,有些濕潤的感覺。林絮蘇不禁問。
「這是什麼東西?濕答答的。」
張元:「你自己看吧……小人告辭。」
說完,張元就推門走了出去,院子外的月光明亮。
「唉!!這人。」
張元一走出去,院外的丫鬟下人立刻便進來給林絮蘇鬆綁。林絮蘇握著那東西,卻不知道它是個什麼。
借著月光一看,那是顆白色的球狀物件,莫非是顆明珠?
林絮蘇用兩根手指夾住那珠子,對著月亮看了又看,覺得還挺亮的。
「來人,把它收起來吧。我們得去爹爹那兒。」
「是。」
「哼!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可怕!更衣。」
林絮蘇這兒正在急急忙忙地梳妝,走出院外的張元卻已經駐足在了王氏的屋頂。看著林方一家人的宴席,看著張芝……
為什麼他覺得今日的張芝才是當年自己赴死迷上的那個女子呢?
狠辣的幾近瘋狂的她,帶著血腥味道的她。
是張元出現在林家的唯一理由,那麼多年的陪伴,他總覺得,現在的她雖然華服錦鍛加身,卻少了她身上原來的那一分美。
對著那人笑,真的是你最想要的嗎?
我不想相信,卻也信了多年。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