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柳氏掩著嘴輕輕咳嗽幾聲,喉頭髮癢,接著便是發覺有些頭暈,伺候木金喝了葯之後,渾身無力的只能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便看見木金那一張擔憂的面孔。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了?」他緊張的問。
柳氏長了張口。
「水……水……」
「水,好。給,慢慢喝。」木金立刻將一邊放置的杯子遞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你的傷……」柳氏有氣無力的開口。
木金心疼的表情帶著憤怒,安慰著他:「不要擔心我了,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會好的。」
他的話音剛落,柳氏又覺得十分的睏倦睡了過去。
「將軍,您不能在裡面長待了。萬一也患了疫病可怎麼辦?」副將勸說道。
木金:「誰說她患了疫病?這不過是普通的傷寒!你出去吧!」
「可將軍……這癥狀是一模一樣。」副將繼續說了一句。
木金髮怒命令:「出去!誰都不許把這件事說出去!」
看著床上的人,木金想起了在木府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柳氏的身份還是他的大嫂,木穆的夫人。
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人,他絕不會讓柳氏患疫病死去。
可現在,又何來的辦法救她?
木金沒有想到,柳氏的這次患病並不是偶然,而他該擔心的,更不是怎麼才能救她,而是怎麼救自己。
當天夜裡,木金便出現了四肢無力,口吐黃水的癥狀,於是立刻派人去找木帛回府。
這個時候,木帛早看清了他們在黎瓊城的處境岌岌可危,這一夜他發出了十封密信,幾乎耗盡心機,只為了不被薌刺他們攔截。
他知道,就算李蕘端暫時沒有決定,也不可能這麼久不來信詢問軍營的狀況,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些信都被攔截。
遠在漢泉的李蕘端根本不知道他們在黎瓊城遭遇了疫病!
信中他將所有的情況悉數告知,且將自己對於完顏施麓的懷疑一起奉上。
李蕘端若是接到了這一封信,知道疫病已經帶走了他近萬士兵的生命,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將軍!您快些回府吧!有要事!」
一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說道。
「什麼?」
木帛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府里,衝進屋子看著床上的木金。
「你是怎麼了?」
木金抬頭看他,一陣反胃,吐了出來。
「你不會也!怎麼可能?」木帛驚訝的看著木金,聲音竟然也抖了起來。
「是柳倩……她也病了,你一定要想辦法!」木金喃喃說,剛剛吐完,他嘴角還掛著液體。
「她在這裡,怎麼也會傳染上,木金你要我怎麼救你?
你們都出去,這件事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木帛冷冷的開口。
「你把全軍都安排到了城內,現在他們還有患病的嗎?」木金問道。
木帛在他的床邊坐下。
「沒有,現在就只有你和柳倩,我懷疑,這次的疫病傳染和完顏施麓他們有關係。」
「你懷疑他們?有證據嗎?」木金詫異。
木帛:「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你卻病了!」
「對,我是病了。你快出去吧!別讓你也染上。」木金低聲說道。
木帛心中帶著怨氣,他已經儘力的掙扎,可,還是這樣的境地。
「完顏施麓是要致我們於死地,你現在最多不過三四天的性命。我們徹底完了。」木帛終於垂頭喪氣的說完。
夜色深了,木金已敵不過身體的虛弱,沉沉的睡去。
木帛站在窗邊,一言不發的看著天空中半彎的月。
終究還是沒有待多久,離開了木金的房間。
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誰會料到這機關算盡的設計者自己卻吃了虧。
完顏施麓大發雷霆地朝著薌刺吼著:「你究竟是怎麼做的事情?難道不知道這個葯的厲害嗎?」
「給那個女子下的葯很強力,我是特意加足了分量使得她一定會十分嚴重的患病,並傳染給木金……」薌刺低垂著頭。
原來因為給柳氏下藥太強,她的傳染性也十分強,不到半日城南府內便有四個下人染上了,無人知曉這件事,而現在整整是過了一夜。
那幾個人昨日恐怕又到了街道上遊盪過,有些羌國的士兵小販染病,之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染病了?」完顏施麓問。
薌刺:「統計的數量,城南大半已經染病,木帛那邊因為分散居住,暫時只有一小部分人染上。
而他現在已經知曉,正在撤離城南。」
完顏施麓擺手:「好,整個黎瓊城現在都危險了!去派人把患病的人聚集到一起,隔離開來。」
「王,我們現在不拿出解藥嗎?我們的人有大半染病……」薌刺問。
完顏施麓卻是皺眉:「解藥?剛剛才讓木金染病,他不死,我們拿解藥出來,是要救他嗎?」
「王說的是……」薌刺答。
完顏施麓:「你現在時刻關注木金的狀態,他不死,那些傳染上的人便都要和他一起死,本王絕不會拿出解藥!」
「是。」
只不過一夜之間,羌國人也加入了隔離對抗疫病的行列,只不過他們是有所解決方法,而不願使用罷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呢?
看著自己的子民被一場無妄之災帶走性命!
天有不測風雲,這疫病帶走的人數已經到達兩萬之多,而現在卻沒有停止的蹤跡。
完顏施麓愚蠢的認為是他在控制疫病,卻不知道疫病之所以叫做疫病,便是有著肆虐生命的危險。
而它的腳步,竟然邁向了紗依盧!
歐陽瀲這一日同樣是清晨醒來便知道了這個噩耗。
原本封城后他們現在算是安全,可不知為何,今早竟然發現有一家人染了病。
「怎麼樣了?嚴重嗎?」歐陽瀲騎著馬趕到了這個城門下的一家酒館。
正是這開小酒館的一家四口染病。
「一個老頭,一對夫妻還有一個女兒,都染病了。現在老頭的病看起來最重。」一個大夫回稟。
歐陽瀲聽完,正準備走進屋子去,卻被副將攔住,仔仔細細的綁上的面紗。
「將軍,這樣總保險些。」
歐陽瀲點點頭,走了進去。
這一家人現在全都被放在床上,年老的不斷的咳血,而那對夫婦和一旁小女孩則是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裡。
「這滿地的血……他們還能活多久?」歐陽瀲有些不忍,開口問道。
大夫:「一般只有三天壽命。」
「將軍,我們需要儘快處理了他們,城中原本沒有染病的人,看起來好像是這個老頭子知道一條小路,之前在黎瓊城染病,現在才回來。」副將說著。
歐陽瀲卻搖搖頭:「不,去把大夫找來。找出解藥才是這場疫病解決的方式,而不是隔絕。
既然他可以知道一條小路,其他人也可以。我們從來就不是安全的。」
人們對待疫病的態度是多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