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株吃人的草
艷紅色的琉璃瓦上,兩個一身黑衣的人影飛快的閃過,身後跟著手拿武器叫囂著的一幫人,那宛如圓盤的明月只是笑靨盈盈地看著,似是有意一般使了力氣射出更亮的光芒,讓那兩人在這柔柔的月光下無處可躲。
漫文不停地畫著結,騰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可是身後的那幫人依舊緊追不捨,她惱怒地看向身旁的微生良,恨不得用眼光戳穿他,若不是實在沒了其他的力氣來說話,她早就要冷嘲熱諷一番了。
微生良對她咧嘴一笑,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齒,像是很開心,居然對這被人追著跑的處境一點都不擔心。
漫文氣急,也顧不得平日里該有的端莊,竟然斜斜的向上一看以眼白相對微生良,直唬得他臉上的表情僵硬了起來,忽的他腳下換了個步伐,快步行到漫文的前面,然後轉身面對著她,竟可以倒著前進。他笑得放肆,大聲說道:「哈哈,妹子,你這是咋了,怎麼能做出這般,哈哈,這般舉止、動作來呢?」
漫文眼帘又是一翻,雖然心中很不樂意,但是現在她卻是連冷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見身後的人越追越緊,漫文一個側身從屋頂上跳落了下來,微生良緊跟在她身後。兩人落在地上,也不停頓連忙快步向前方跑去。
漫文小小地喘了口氣,她問道:「微生良你可知道哪裡人多?」
微生良理直氣壯地回了句:「不知!」
漫文呼吸一個不穩,腳下一頓,就在這時,身後一個劍氣直直地向她的肩膀劃了過來,微生良急忙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懷抱著她腳步不停向左轉鑽進了小巷裡,在轉身之際他回頭狠狠地瞪向後方,那幫人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只見一個手拿長劍的壯漢的胳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削掉了,他面目猙獰地摟著胳膊在地上打著滾,而他身旁的人均面不改色,像是未曾看見一般,依舊緊緊地追在漫文和微生良身後。
漫文回眸一看,神色不明地看著倒地的那個大漢,剛剛便是他對自己揮的劍,現在卻失去了那隻揮劍的胳膊,她並不是憐憫這個人,剛剛若不是微生良拉了她一把,那麼現在躺在地下的便是她了。
她只是在想微生良到底是什麼人,他的力量這麼強悍又是為了什麼目的而接近她。
微生良神色專註地懷抱著漫文在這不足兩人寬的小巷裡飛奔著。
可他們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道牆壁,足足有十尺之高,微生良的步伐放緩了一些,身後的人便追了上來。
微生良懷抱著漫文轉過身來,面朝著他們。
那幫人前頭一個身穿素白色綉金邊的男子手拿彎刃走上前來,沖著他們一抱拳,客氣地問道:「在下太子府侍衛隊隊長邱颯,不知兩位怎麼稱呼,今夜又為何不清而入太子府?」
漫文看了他們一眼,默默地記住了他們的模樣,以防日後見著他們漏了像,隨後將腦袋埋進了微生良的懷中,不願讓他們記住自己的樣貌特稱,她的眼睛識別度確實太高。
微生良低頭湊到漫文的耳邊說道:「你可要抓緊我。」
那幫人手持利刃,看似友好隨意地與漫文他們打招呼,但全身肌肉緊繃,就像是離弦之箭蓄勢待發,他們目光灼灼的緊盯著微生良,以防他有什麼舉動。
可惜微生良卻不是他們幾個可以對付的。
微生良慢慢地收緊了胳膊,將漫文又往懷裡攏了攏,漫文感覺到后也緩緩地收緊了摟著他的脖項的胳膊。
氣氛有些一瞬間的凝結。
忽然那領頭人以劍畫結,全力攻向微生良毫無保護的下盤,寒光閃閃,那些個人也一起擺開了架勢,將手中的兵器齊齊的招待到微生良身上。
濃濃的殺氣使漫文的頸椎一陣發涼,她愕然的睜大了眼睛,暴露著後背只有感覺到了微生良的胳膊的溫度,什麼時候她變的這麼信任他,她居然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他。
微生良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眼見各路兵器已經殺到面前,他才鬆開懷著漫文的右手,緩緩地伸直,手掌驀地豎立,一股褐紅色的旋風在他掌心聚集了起來,他拉長的眼角輕蔑地上揚,神色艷麗而冷漠將手中的力量雲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在那幫人的身上。
來不及做出反應,那幫人就這樣無聲無息消失在原地。
強烈的力量掙斷了漫文束著的髮帶,三千青絲隨風飛舞,拂過了微生良的臉龐,掩蓋了他赤血的神情。
看不見後面發生了什麼的漫文終於感覺到害怕,她使勁的摟著微生良的頸項,將腦袋深深地埋了進去。
微生良忽的使力騰飛了起來,帶著漫文在空中旋轉了三四個圈,嚇得漫文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而他卻開心地大笑起來。
緩過神來的漫文鬆開了手,露出了紅紅的眼睛,可憐的像個受驚的兔子,卻像個受到攻擊的小貓似得毫不留情地給了微生良一爪子,疼的他不停地嘶嘶叫著。
微生良委屈地說:「小徒弟,你這是做什麼,疼死師傅了。」
漫文仔細地瞧了瞧身後,確定沒有人追了過來,她用力的推開微生良,皺著眉頭說:「你幹什麼嚇人?」
微生良順勢滑出了四五米遠,他雙手背到身後,就在空中漫步起來,可前行的速度卻不見減緩,他神態做作地說:「小徒弟,師傅這是高興地情難自禁。」
漫文不想與他多說,他偏愛轉移話題,多說無益,也爭論不出什麼結果,也不問那些人怎麼了,她相信他能處理得好。不再多想,她使力向上移動了十來米,想看看自己這是到哪兒了?
微生良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傻呵呵地笑著,全然不見剛剛對敵時的霸氣。
漫文皺著眉細細地打量一下下面的地勢,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一片草木茂盛的山嶺的上空,滿眼的不是山就是樹,不見人煙。
微生良也低首看了會兒,卻也辨不出這是哪兒,他笑問漫文:「小徒弟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漫文自是知道他在揄揶自己,偏偏她的確是不知道,只得輕輕地搖了搖頭。
微生良像是很開心,漫文總是不得明白他這比女子還善變的心情。只見他俯首向下落去,邊降落著邊大笑著,他仰面朝上向漫文招了招手,看那模樣很是享受。
畢竟人生地不熟,何況還是在這深山老林里,剛剛受到恫嚇的漫文有些不安,只得連忙跟了過去,對著微生良面露得意地模樣咬牙切齒。
其實微生良那笑並非在得意,而是覺得開心才笑,可惜在漫文看來就是不懷好意,小人得志,他自是知道她的想法,但是也沒說些什麼,只是減緩了落下去的速度,候著漫文。
除去那一次與修遠一起失控降落過外,漫文卻沒敢嘗試這樣自由墜落,這種不休止的墜落的感覺實在讓人心生怯意,她不由得伸手捏緊了胸口的衣衫。
微生良搖頭笑笑,準備拉她一把,忽然感覺下面一陣很強的吸力在將他往下拉,他使勁的掙扎著,卻還在一步步的被往下拉扯,他連忙抬頭看向漫文,果不然她正飛快的往下降落著,很快便到了他的身邊。
微生良一個使勁地將她拉入懷中,一手環腰一手護頭,大聲地對漫文吼道:「漫文,將力量護住全身。」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正兒八經的叫漫文的名字,可卻誰都沒注意到這些。
在這危急關頭,他的話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漫文立馬按照他說的做,將力量附在自己的身上。
微生良雙眼開始漲紅,隱隱有些褐紅色的血絲沿著他的眼睛瀰漫開來,直至布滿了一張臉,耀眼的光將他們緊緊地包圍著,並試著將他們向上拉扯,卻只是減緩了他們下降的速度。
微生良的嘴唇紅的嚇人,就像是剛飲過血一般,他仰天長嘯一聲,聲音貫徹山谷,而他身上的光芒越發的奪目。
終於他們還是落了下來,卻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進了一個忽然出現的洞口裡。
一落入這個洞穴之中,漫文便感到冰涼的寒氣侵襲了上來,那股寒氣像是要鑽進他們的骨頭縫裡一般,冷得疼人。
微生良不敢鬆手,將漫文更深的埋入自己的懷裡,這個洞穴四周的牆壁上生長著鋒利的冰凌,個個約有一來米長,冰棱的前頭尖銳而鋒利,隱隱閃著寒光,並不輸鑄劍山莊的名劍,現在這些冰棱一個接著一個密密麻麻的長在山洞裡,將原本就不寬的洞穴變得更窄了,僅留下十幾公分的縫隙直通下去。
他們一直不停地向下墜落著,鋒利的冰棱冷冷地劃過微生良的身上,卻被他裹著力量擊得粉碎。
像是過了一個春秋,又像是經歷了一個甲子,終於漫文看見了地面,可是上面卻有一個奇怪的植被,像是肉一般的大葉子緊緊地縮在一起,它佔了這個平地的三分之二。
就在快接近地面不過十來米時,那株植被忽的張開了緊閉著的葉子,露出了裡面的一層又一層的牙齒,它迫不及待地大張開了嘴,等著他們掉下來。
漫文一聲驚呼。
微生良緊抿著嘴,臉上的神色難以捉摸,他看了看下面的形式,估摸著離地面還有五六米的時候,猛地一個用力將漫文推出了懷裡,他吼道:「護住自己。」
漫文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張大嘴,似乎都能嗅到那裡面傳來的腥臭味,驚慌失措的她居然還能按照微生良的話,不忘用力量護住自己,她有些難過,自己這是要死了么?他為什麼要推自己,就算推開她,他也還是要落下去的,難道自己拖了他的後腿?
來不及多想,漫文愕然的發現自己與那株植被擦肩而過,待她落地之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微生良落了進去。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漫文愣在了原地,他這是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