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謀划
「我……肯定不會輕饒了她。」齊正致稍猶豫了下回答。
他語氣又放溫和了些哄齊妙,「妙兒你是我的女兒,爹爹怎會不疼你?更不會容忍你被人欺負。」
「娘,我聽您的。」齊妙輕聲對沈氏道。
她暗地裡冷笑。
對父親之言,她一句不信。
但她並非真想去順天府告狀,那只是嚇唬馬氏等人罷了。
若不嚇唬,接下來挨打、關黑屋子之類的懲罰會接踵而至。
她先要保證眼下不受傷害,才有足夠的時間去揭穿白蓮。
沈氏對齊正致嘆氣,「你先讓其他人信了妙兒再說。」
齊正致趕緊點頭。「好,我這就去。」
他快速進了屋內。
不過片刻功夫,馬氏等人從屋內魚貫出來。
她們雖沒有明說相信齊妙,卻無人再指責她,包括姚氏都沒再說半個不字。
齊妙眸光平靜的看著迎春迎秋二人背影。
很快馬氏一群人就離開了明月閣。
院子里安靜下來。
沈氏好奇的問齊正致,「三郎,你是如何說服母親的?」
齊正致輕攬著她的肩,柔聲道,「卉娘,母親並非不講道理之人。這件事由我來處理,你莫要操心了。」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只在母親耳旁說了四個字。
「三郎,隨我回海棠苑,有幾句話我想和你說。」沈氏說道。
他讓妙兒傷了心,這筆賬一定要算。
「卉娘你先回去歇著,蓮兒重傷我不能坐視不理,否則愧對白兄所託。等蓮兒醒過來,我就回去。」齊正致忙道。
蓮兒一日不醒,他一刻就不能安心。
唉,我齊正致怎會有如此不懂事的女兒?
他再次對齊妙不滿。
沈氏只得讓他先離去。
等齊正致離開之後,齊妙也將沈氏勸回了海棠苑。
屋子裡已經掌燈。
褪去白晝的喧鬧繁雜,秋蟲唧唧,隱沒在黑夜中的安寧侯府安靜平和。
一陣輕風吹過,廊檐下的燈籠輕輕擺動。
齊妙看著明滅不定的燭火發獃。
夏霜走過來,輕聲道,「小姐,起風了,外面涼意重,快回屋吧。」
「嗯,可能會下雨吧。」齊妙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即進了屋。
月夏帶著小丫鬟打了熱水回來,伺候齊妙洗漱。
「小姐,這事就這樣算了嗎?」月夏問。
見齊妙被馬氏等人欺負,她很不甘心。
「月夏你別再提這事,不算了又能怎樣,你瞧瞧那些人,個個如狼似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霜趕緊應著。
她又給齊妙心裡拔草,「小姐,在燕關時,老夫人常說吃虧是福呢,這件事您別放心上,權當被狗咬了一口唄,難道您還反咬回去不成,那豈不是污了您的嘴。」
齊妙被逗得抿唇笑了笑。
但未應話。
月夏見夏霜對她一個勁使眼色,雖不甘心,但也跟著勸,「小姐,夏霜說的也有道理,您大仁大量就別傷心難過了,從明兒起咱們就將院門關得緊緊的,除了夫人誰也不讓……」
「齊妙,你給我滾出來。」月夏話還未說完,院子里忽然傳來齊湛粗嘎的喊叫聲。
又一蠢貨上門來給白蓮抱不平了!
齊妙勾唇冷笑。
她倏然起身,隨手取下牆上的長劍,掀簾出屋。
「齊妙你心如蛇蠍,狼心狗肺……」齊湛一見到齊妙,惡毒的話語脫口而出。
如此行徑,與市井潑婦相差無幾,哪有半分讀書人涵養。
「滾!」齊妙寒著臉斥。
「你……你讓誰滾?竟敢和兄長這樣說話,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齊湛暴跳如雷,擼了袖子,揚手向齊妙打過來。
兄長!
這些人一個個自稱是她的親人,卻一個個待她似仇人。
齊妙再次被氣笑了。
「閉嘴!看到底是誰教訓你。」她拔出長劍,眸光幽深如潭,指著齊湛冷笑,「我沒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兄長,
寶劍出鞘的鏗鏘聲嚇了齊湛一跳,趕緊停下。
高高揚起的手掌也軟軟的垂下。
在燈光的映照下,劍刃泛著陰森的光芒。
秋風拂過他的後頸,涼意頓時蔓延全身,罵人的勇氣也全然消失。
雙腿情不自禁打著顫。
「再不滾,小心長劍無眼刺穿你的脖子,明月閣不歡迎你。」齊妙冷聲說道。
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齊湛腰間的藍色如意絲絛斷裂掉落下來,月白色的錦袍鬆散開來。
「你……」齊湛面色先一白,很快又漲得通紅,迅速將衣服攏了起來。
齊妙眉毛輕挑,傲然道,「下次沒我的許可,你要是再敢闖進來……猶如此帶,滾!」
「我……今日不和你計較,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面對冷冰冰的劍鋒,齊湛丟下狠話,攏著衣服,小跑著出了明月閣。
背影狼狽而又倉皇。
他真的擔心被齊妙一劍刺穿胸口。
「小姐,您好厲害,少爺應該不敢再來了。」月夏向齊妙豎大拇指。
齊妙面色凝重,無半點喜色。
與齊湛斗是手足相殘,只有痛苦。
他們應該是親人,而不是仇人。
「夏霜,帶秦絲來見我。」齊妙將劍入鞘,在夏霜耳旁低語。
夏霜應了是,匆匆離去。
齊妙感覺面上有涼意,真的下雨了。
月夏忙催她回了屋。
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夏霜帶著一位身著褐色比甲的粗使丫鬟進來。
「小姐,秦絲來了。」夏霜回稟。
「奴婢給五小姐請安。」粗使丫鬟秦絲恭敬給齊妙行禮。
齊妙唇角微翹,讓月夏和夏霜二人去門外守著。
月夏二人出了屋子,將門關好,守在門口輕聲說著悄悄話。
「夏霜,你有沒有覺得小姐好像變了。」月夏說。
「哪兒變了?」夏霜一向冷靜,不答反問。
「比在燕關時成熟穩重,說話行事的分寸把握很好,遇事不再衝動易怒,有主見……」月夏輕聲說著自己的看法。
夏霜輕嘆一口氣,「你也看出來啦,小姐的確變化太大,將軍和老夫人要是知道,一定既開心又心疼的。」
「小姐長進了,老夫人他們為什麼會心疼呢?」月夏有些不解。
夏霜輕瞪她一眼,「笨丫頭,小姐的長進都是被那些人給逼的,老夫人他們要是知道小姐被人這樣欺負,能不心疼嗎?
還有你以後說話也注意些,在小姐傷心難過時別再火上添油,被欺負是不甘心,但那些人畢竟是長輩,硬碰硬最後傷的還是小姐。
離開燕關時,老夫人就一再叮囑我們要照顧好小姐,小姐若有閃失,我們就是死千次都難抵所犯的錯。」
夏霜和月夏二人聲音很輕,屋內的齊妙聽不見。
她此時也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正一臉鄭重的和秦絲說話,「秦絲姐姐,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是不是那個叫白蓮的,沒問題,我要怎麼做,正閑得發慌呢。」原本表情木訥憨厚的秦絲,聽到這句話眼睛頓時閃閃發亮。
唇角有笑意綻開,整張臉都變得靈動起來。
看她摩拳擦掌的樣子,齊妙唇角也翹起,「別這樣激動,又不是去殺人,我只是想知道白蓮到底有沒有受傷。」
對白蓮的傷勢,她很懷疑。
她親眼見白蓮慢慢向後仰倒,莫說暈迷不醒,可能連簡單的傷都不會有。
但這只是她的猜測。
不打無準備之戰,這是外祖父常說的一句話。
無十足把握不可出手。
「就這?」秦絲果然有點失望。
不過有事做比沒事幹強。
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齊妙安心的等待結果。
秋雨纏*綿,淅淅瀝瀝下了一夜,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
天氣也轉涼了。
齊妙一邊用著早膳,一邊等秦絲的消息。
一夜了,應該會有所收穫吧。
念頭剛起,秦絲來了。
齊妙見秦絲眉毛愉悅的動了動。
她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不用她吩咐,夏霜和月夏又去守門口。
「妙兒你猜得不錯,白蓮果真未受傷,她裝暈呢。」不用齊妙問,秦絲主動說道。
「太好了,這一夜辛苦秦絲姐姐了,快吃些東西暖暖身子。」齊妙真誠的道謝,並招呼她一起用早膳。
秦絲並不是她的丫鬟,是兩月前在回京城的路上無意中救下的。
讓她混在粗使丫鬟中是不想引人注意。
前世她認識秦絲,知道她並非一般人。
不過可惜的是秦絲當時是為徐家人做事,和她無關。
今世希望秦絲能成為她最重要的助力。
「不辛苦,太輕鬆了。」秦絲淡然的揮手,坐下來吃東西,面上不見倦容。
喝了一碗白玉蝦仁羹后,她問齊妙,「你要將這事告訴三夫人嗎?」
齊妙輕輕搖頭,「暫時不。」
「為什麼?告訴三夫人事實真相,就能還你清白呀。」秦絲不解了。
「這樣未免太便宜她們了。」齊妙黑眸輕輕眯了下。
白蓮使這樣卑劣的陰招害她,絕不能這樣算了。
「那你準備怎麼做?」秦絲很好奇的看著她。
齊妙雙唇緊抿,垂眸沉吟著。
過了片刻,她抬頭看秦絲,唇角微微翹起,說道,「秦絲姐姐你先回去休息,之後幫我準備幾樣東西。」
「什麼東西?」秦絲雙眸光芒閃爍。
齊妙低聲說了她想要的東西。
「好主意,東西我替你去準備,到時我一定要現場看戲。」秦絲聽完她的想法,比她還要興奮。
秦絲迫不急待想要看戲,匆匆吃了兩個包子后就離開了。
白蓮你想作死,我會成全你的。
齊妙彎著唇角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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