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色降臨，陶晏加默默地坐在辦公桌前，雙眼凝視著桌上那束開得很燦爛的百合花，雙眉不由地緊皺著。
這幾天，陶晏加的腦里全部都是那段十多秒的攝像，歐華的面容還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另她的心在隱痛。
「晏加，晏加……」展羅輕叫著陶晏加的名字。
陶晏加頓了頓，仰起臉看著展羅，雙眼有些疲憊，「羅……對不起，我沒聽見……」
「怎麼了？不舒服嗎？」展羅伸出手，撥了撥她額前垂下的劉海。
「不是，我……」她頓了頓，想起了段子帆臨走時那翻話語，咬了咬唇，說：「我只是有點累，沒什麼。」
展羅抿住雙唇，雙眼緊緊地看著她的臉，陶晏加沒敢眨眼，生怕被展羅看出自己心裡那份愁緒。
半晌，展羅的嘴角溫柔地揚起：「已經下班了就不要這麼拚命。」
陶晏加聽著，回以淺笑。
「怎麼了？不想回家？」展羅很敏感地瞥了瞥眼，看了看桌上那束百合花，又說：「在想華？是嗎？」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展羅彎下腰，溫柔地說。
「對不起，羅，我……」
陶晏加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這束百合是段子帆送的吧？這傢伙，真是冥頑不靈……」說罷，展羅一手拿起花束，隨手扔在腳下的垃圾桶。
花束，把垃圾桶填得滿滿的，看起來有些諷刺。
展羅低著頭，看著陶晏加那張憂鬱的臉，隱隱覺得難過。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聽著展羅的話語，陶晏加揚起眉，有些疑惑。
展羅沒有給她考慮的時間，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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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慢地開進了山，繞著山道，盤旋而上，直上到山頂才停了下來。
當車子停下來的那一刻，陶晏加的心緊怔了一下。
這個山頂……為什麼會是這個山頂……
展羅很有風度地繞過車子，為她打開了車門。
她仰起臉，不太明白展羅的意圖，但還是下了車。
夜晚的山頂，風有些涼。
他們一同靠在車前，俯視著山頂下星星點點的光芒。
陶晏加抿緊雙唇，一隻手不由地輕輕摸著脖子上的心型吊咀。
還記得那一晚，歐華就是在這個山頂上為她戴上這條鏈子……
山頂還是這個山頂，只是……
「冷嗎？」展羅說著，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欲要披在她身上，卻被她擋住了。
「不冷……謝謝……」展羅這個舉動，讓她想起了當晚的歐華，只是，他不是歐華，她一直清楚。
展羅淺笑，將西裝外套搭在肩上，另一隻手向前伸著，手指指向山下那一片漆黑，「看見那裡了嗎？」
「恩……」陶晏加輕點頭。
她還記得，歐華說過的：「晏加，你看見嗎？從這裡開始往北延伸，這是我最新的規劃，一片獨立成熟的大型商務中心……」她的心，在顫抖，歐華的面容又浮現在腦中，淡淡的，冷冷的……
「那一片漆黑，就是華的夢想……」展羅的聲音沉沉的，帶著傷悲，「可是……在他失蹤以後，這個規劃就一直被擱置……」
陶晏加的雙眼，落在山下那片漆黑。
「晏加，你知道嗎？為了做這個規劃，華前後花了三年……可惜，現今還是被擱置了……」展羅輕嘆了一口氣，轉眼望著陶晏加。
只見陶晏加雙眼緊緊地凝視著那片漆黑，雙眉緊皺著。
他的心一緊，有些難過。
其實他很矛盾，他很想歐華，卻又不希望他回來。
他怕，他怕他沒法選擇。
「晏加……」展羅輕喚著她的名字，仿有千言萬語，卻又開不了口。
看著她眉頭緊皺的樣子，他多想摟她入懷，給予她溫暖，可是，他不敢，他怕這樣會失去得更多。
「你說……」陶晏加的雙眼還是緊緊注視著那片漆黑。
「怎麼了？」展羅輕聲問著。
「你說……如果華回來，這個規劃會不會被重新啟動？」
看著陶晏加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展羅突然覺得很陌生。
「你說會嗎？」她轉過臉，看著展羅：「如果華回來的話……」
「晏加……」展羅停頓了一下，緩緩說道：「其實今晚，我帶你來這裡，只是不想看到你那張鬱鬱寡歡的臉……我知道，你想著華……但是，我以前認識的晏加，從來都不是這樣，那個有朝氣，古靈精怪的晏加，為什麼……為什麼會消失了？」
展羅的聲音很沉，但聽得出，他有些激動。
「羅……」陶晏加輕睜著雙眸，注視著展羅，她知道，他在擔心她，她也知道，這一年多以來，他一直默默地在照顧著她，可是……可是……她該怎麼說，是段子帆將歐華……不行，如果那晚她沒看錯，如果那場火是段子帆放的，那麼……她不能說，不能說……
「晏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知道你愛他，可是，愛……不是讓你失去自己……我喜歡以前那個晏加，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眼底永遠都帶著玩味的笑意……晏加，我喜歡以前的那個晏加……」說到這裡，展羅有些激動，但下一秒，他硬生生地制止住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我有些激動……」
「不……」陶晏加的心有些涼意，她根本就聽不進展羅的話，她的腦里，全是歐華的影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歐華的夢想……結婚……
陶晏加半眯著雙眼，仰頭看著夜空。
「羅，你說華現在會不會也在看著夜空？」陶晏加微微一笑，臉上有點無奈。
展羅的眼睛，落在陶晏加的臉上。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他差點失控了……看著她那張憂鬱的臉，他真的忍不住想要摟緊她，好好愛她，可是……他不能，他的心底，隱隱有股聲音在告訴他，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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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一直很沉重。
陶晏加獨自一人坐在窗邊，仰頭凝望著夜空里那輪過於明亮的月，有點難過。
展羅送她回來的時候，她一直沒有說話，心裡全都是歐華的模樣，還有那雙落寞的眼睛，還有他的夢想。
愛，真的改變了她。
她知道，她愛歐華，並且，她希望他平安。
倚在窗邊，她輕咬著唇，手指按下了手機上的接通鍵，手機上顯示的，是段子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