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離婚期還有十天,陶晏加越來越感到不安,早上接到鄭佩西的電話后,二話不說就把她約了出來。
下午兩點,陶晏加準時在約好的咖啡廳里等著鄭佩西。
抿著咖啡,她的雙眼落寞地看著窗外。
大概因為這是一場交易,所以對於婚禮,她總沒有太多期待。只是段子帆……自從那天在客廳里那一幕以後,兩人的關係有些緊張。她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對於段子帆,她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但是,要她愛他……恐怕……她不明白為什麼段子帆會變成這樣,有很多次,她甚至從段子帆的眼底看見了決絕的意念,也是那樣的眼神,才讓她覺得愧疚,她開始在思考,思考這一場交易到底是錯還是對?
「喂……死丫頭……回神啦!」
陶晏加的眼睛頓了一下,才轉到鄭佩西的身上,這個女人,雖然挺著個大肚子,卻是一臉神采奕奕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老公將她寵得很好。
「喝點什麼?」陶晏加笑了笑,問著鄭佩西,很想裝出一副有精神的樣子,卻,沒逃過鄭佩西的眼睛。
「白開水,謝謝!」鄭佩西向服務生招手。
「死丫頭,想什麼呢?」
「想你啊!」
「少貧嘴!說吧,這到底什麼怎麼回事?要不是我找你,你還打不打算讓我知道?」
「你指段子帆?」陶晏加並沒有想去迴避這件事,既然是事實就要承認。
「還會有誰?展羅嗎?」鄭佩西雖然與展羅的接觸不多,但在局外人看來,一切都變得很清晰。
面對鄭佩西的質問,陶晏加宛然地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如你所知道的,我要結婚了。」
鄭佩西沒有太多愕然,只是覺得有些唐突,拿起服務生剛送到的白開水喝了一口,然後神情變得平穩了許多,「你說真的?」
「是啊,十天後,不過地點我還沒知道。」婚禮的事她一直都不去問,更不想去問,除了日期之外,她都不知道。
鄭佩西的雙眼落在陶晏加的臉上,數秒,她鄭重地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子帆向我求婚,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就答應了。」她說得很淡,彷彿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一會兒,鄭佩西笑了,淡淡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無奈,「沒想到風靡全城的性用品專賣店老闆娘就這麼嫁了?」
「失望?」陶晏加揚了揚眉,問。
「當然……」鄭佩西收起笑容,「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你會後悔的,晏加。」
聽到鄭佩西的話語,陶晏加的心微怔了一下,然後又是一抹淺笑,「無所謂,反正人就那麼一輩子。」是啊,那場大火都燒不死她,她還有什麼覺得可怕?不就是一場交易嗎?為了歐華,為了那個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男人,值得。
「晏加……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了……以前那個搞怪惡女長大了嗎?所以就要結婚了?」
陶晏加笑而不語。
「晏加……真的不等歐華了嗎?」
陶晏加收起笑容,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做為女人,我只想和你說一句,勉強是沒有幸福的,晏加,為什麼現在的你沒有了以前那份洒脫和勇氣了?是時間將你改變了?還是……你另有苦衷?」
聽著鄭佩西這一席話語,陶晏加輕皺著眉,美麗的臉上多了幾分迷惑。
********************************************
「晏加,醒了嗎?」電話那頭,是展羅急促的聲音。
「怎麼了?」陶晏加拿著手機從床上彈了起來。
「快,打開電視。」
「啊……好……」說著,掛了展羅的電話。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聽得出來,展羅很著急。隨便套了件衣服,她就往客廳衝去。
打開電視機的按鈕,歐華的臉映入眼帘。
手機又響了起來,陶晏加握著手機,雙眼愣愣地注視著電視屏幕。
「晏加……在嗎?」展羅著急地喚著。
「在……」握著手機,陶晏加獃獃地盯著電視畫面。
是歐華,真的是歐華……他的臉……真的是他的臉。
「看到了嗎?我也是剛知道的,剛才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奶奶說歐華剛剛到了他父親那裡,奶奶正往歐伯伯家去……」
陶晏加根本就聽不進展羅說的話,她的眼睛緊緊地停留在電視屏幕里歐華的臉上。
「晏加,段子帆真的辭職了?新聞說的是怎麼一回事,你有沒有問他?……」
「晏加……在聽嗎?」
「在……」她的手還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她無法形容自己現時的感覺,很激動,卻又很無奈。
眼前,就是自己思念已久的愛人,可是,下星期……她就要嫁人。
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喉嚨,像被堵塞了一樣,心,很重很重。
他終於回來了。而且,看起來氣色還不錯,只是……他的眼睛,為什麼看起來那麼蒼白,那麼陌生?
「晏加……你還好吧?」展羅似乎感覺到電話這頭有些奇怪,擔心地問。
「沒事……」她努力地回答著,可是,眼角落下那些滾燙的淚,已經模糊了她的眼睛。
「我現在過去歐伯伯那裡,你要不要一塊去?」
此時,陶晏加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寒冷,怯怯地轉過身,站在身後的,是冷著臉的段子帆。
「晏加……要和我一起去嗎?」展羅又重複了一句。
陶晏加看著段子帆冷漠的臉,深吸了一口氣,「不去了,我還有事,先這樣吧。」說著,還沒等展羅回答,她便掛了。
「為什麼哭?」段子帆的目光很凌厲,她知道,他在生氣。
「沒有……」陶晏加咬住唇,用力地擦著淚水。
看著她擦淚的樣子,段子帆的心裡很難過,恨不得擁她入懷,好好地摟住她。
自從上次看見她看日記的樣子,他一直不能原諒她,不是因為日記是母親的遺物,而是因為他看見她那張憐憫的臉。
他恨,他不要別人的同情,哪怕是她,他也不容許。
他要的,是她的愛,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愛。
「不要哭。」他說著,向著她走近。
是的,不要哭。陶晏加默默地對自己說。她應該高興,因為段子帆沒有食言,可是,不管她怎麼擦,眼淚就是止不住。
「不要哭……」看著她的淚,他的心疼到極點,上前將她摟住。
不要哭……不要哭……陶晏加狠狠地咬緊自己的下唇,但是眼淚卻沒有停止。
她低低的哽咽聲,聽得他心裡很酸,但是,他知道他不可以這樣,把心一橫,冷淡地說:「你的條件我已經做到,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段子帆說著,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了一條白金鏈子。
陶晏加垂著眼,沒有說話,任由段子帆將鏈子戴上自己的脖子,當微涼的鏈子碰觸到她的肌膚時,她清楚地感覺到,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