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暖暖不見了
若說遊樂園,洛冉的記憶尚且停留在小時候洛子健帶她來過,七歲的時候父母就離世了,叔伯大多忙於工作,老太太身子骨折騰不起,她想來遊樂園就只能跑去求洛子健了,洛子健對她有求必應,那時候他初中已經不是每個周末都放假了,但是他還是逃課帶著她跑過來。
後來被大伯發現,洛子健被罰在書房抄了不知道多少遍《論語》,而她一點事也沒有,只負責偷偷為他送吃的。
後來洛子健越來越忙了,她也不敢一個人來這裡。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只是這麼多人狂歡的時候,她一個人仍然沒辦法嗨起來。
後來和許崢在一起,許崢的家境並不是很好,父親英年早逝,母親卧病在床,當初父親因公去世的撫恤金也只夠養家糊口了,大學時他的學費都是靠他自己掙的,手頭並不寬裕,更別說有閑錢花在約會上,遊樂園門票動輒幾百,完全不在他的承受範圍,而許崢的自尊也不允許讓洛冉「請客」。
「三叔!快看!」小丫頭興奮的叫喊喚回了洛冉飄遠地思緒,順著小丫頭肉肉的手指看過去,竟然真的是……過山車。
洛冉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暖暖,你要玩兒這個?」
她一直不知道誰發明的這種又嚇人又不利於身心健康的遊戲。
「媽媽不讓我玩兒,可是我好喜歡啊!會像風一樣一下子就過去了!」暖暖激動得跟十七八歲少女看見自己的男神一樣,就差流口水了。
「可是你還小,沒到規定的年紀呀,」洛冉看了看門票後面的須知,「你才五歲,還得過幾年呢。」
暖暖撅著小嘴:「可是我好想要啊……嬸嬸,你幫幫我吧,你陪我一起坐好不好?」
洛冉咽了咽口水:「不行,下孩子得聽大人的話,這個太危險了,而且你太小了現在坐過山車以後有可能會恐高的。」
「恐高是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不勇敢,站得高一點兒就會怕,這樣就是膽小鬼了,暖暖想做膽小鬼嗎?」她可真是循循善誘啊。
暖暖拉著她的手一搖一搖的:「可是嬸嬸,我不怕……求求你了,讓我坐一次吧。」
洛冉是最拿小孩子的撒嬌沒辦法的,只好抬頭望天,盡量讓自己忽略小朋友。
嗯,意志要堅定,不能心軟,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暖暖。」陸瑾軒及時出手,聲音帶著不可逆轉的嚴肅,「聽話,不可以。」
「可是可以讓大人陪著呀,我們班小剛上次就玩兒過這個,還是他的爸爸媽媽陪他坐的呢!」
「這裡沒有人陪你坐。」
「為什麼?」
「因為嬸嬸生病了不能坐,三叔要留下來保護她所以也不能陪你去,」陸瑾軒半蹲下來看著暖暖,「所以,你也不能坐。」
暖暖委屈地看著他:「那要什麼時候我可以玩兒呀……」
「等哪天你長大了,可以帶著堂弟一起來。」
「唔……我有堂弟嗎?」
陸瑾軒看了還在抬頭望天的洛冉一眼:「很快了。」
某人低下頭:「你少教壞小孩子了,還早著呢。」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站起來:「暖暖現在玩什麼呢?從旋轉木馬開始好不好?」
「好呀好呀!」畢竟是小孩子,有了「新歡」很快忘了「舊愛」。
洛冉以保護小朋友為名爬上了一隻白馬,雙手抓住那支杆子朝圍欄外面的人比了一個土的掉渣的剪刀手,顯然玩心大發了。
「嬸嬸……」暖暖在旁邊無奈地仰視著她,「嬸嬸我上不來……」她可愛的嬸嬸怎麼就忘了自己了呢……嗚嗚嗚……
最後還是洛冉在旁邊那匹馬的男子幫助下暖暖順利和她騎上了同一匹馬,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木馬慢慢隨著音樂起伏轉動,暖暖把雙手打開「呵呵」地笑起來,還和旁邊「馬」的小男孩打招呼,兩個小朋友的笑聲就如銀鈴一般悅耳,兩個大人也都忍不住笑開了。
木馬慢慢開始降速,洛冉將小傢伙扶著下來,還沒來得及走肩膀就被人拍了拍,她回過頭看到剛才木馬上的男子。
「你好,這是你妹妹嗎?」一聽就是來搭訕的。
洛冉見對方沒有惡意只是笑著回答:「應該說是侄女,這是你弟弟?」
「不是,這是我姐姐的孩子,今天生日,我姐和姐夫工作忙所以我帶他出來玩兒。」
兩人一邊說一邊朝外面走去,暖暖把自己口袋裡的棒棒糖拿出來送給小男孩,自己也剝開一個放進嘴裡。
「他們好像很投緣。」洛冉看著兩個小朋友說道。
「是啊。」
洛冉剛剛看到陸瑾軒就發現他旁邊那個一臉羞澀看上去像是二十剛剛出頭的女孩子,陸瑾軒的目光正好掃過來,冷冷說了一句:「我太太來了。」
「你……」那女孩子一臉驚訝,「你結婚了?」
洛冉朝木馬男說了一句:「再見。」而後朝陸瑾軒走過去,朝女孩子笑一笑:「你好。」然後任由某人的手攬上自己的腰肢,連剛才和她搭訕的男子看到這一幕也怔住了。
陸瑾軒說:「這位小姐不知道摩天輪在哪兒,我也不清楚,你知道么?」
誰不知道啊,抬頭一看那麼大一個圓盤呢,誰看不見除非眼瞎,明顯就是來搭訕的。洛冉心中默默鄙視這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又朝摩天輪的方向一指:「那兒呢!」
女孩子剛剛回神,尷尬地點了點頭:「謝謝,我知道了。」然後迅速朝她的夥伴們走去。
洛冉見人走了,故意整理一下他的衣領:「陸總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隨便到哪兒都有人搭訕。」
「比不上陸太太,那邊還有人巴巴地看著你呢。」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
洛冉回頭,看到剛剛木馬上的男子還牽著小朋友在看著她,她笑著揮了揮另外一隻手,然後兩隻手都被陸瑾軒握住包在掌心。
對方一愣,也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你抓著我幹嘛?」
「手怎麼這麼涼?手套呢?」他皺眉。
她想了想:「好像放車裡了。」車裡有暖氣她覺得不需要就摘掉了,她動了動自己的手,覺得沒有之前那麼僵硬了。
「嬸嬸,我想吃爆米花,你陪我一起去買吧!」暖暖指著爆米花攤,攤前擠滿了人而且大多都是女生。
「好啊。」她點了點頭,問頭問陸瑾軒,「你在這兒等吧。」
「嗯。」
洛冉牽著暖暖去買爆米花的時候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下次一定要夏天來,那樣才可以吃冰淇淋。
暖暖不見了!洛冉反應過來地時候整個人已經呆住,剛剛明明還在身後,她還在幫她買爆米花,可是一轉眼東西買到了人卻不見了。
攤子錢很擁擠,許多的大人和小孩子圍城一堆,她剛剛以為手邊這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就是暖暖,可是回過神來才發現只是兩人身形一樣。
「陸瑾軒!」她發聲呼喊著人群外面的人,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陸瑾軒你在哪兒?!」她沒注意到手中的東西全部撒出來了,急急地排開眾人出去。
陸瑾軒聽見聲音便過來將她牽出來,把粘在她頭髮上的東西拍掉:「怎麼了?」
「暖暖,暖暖不見了!」她語無倫次,「我買了爆米花,以為她在我身後的,可是……可是我一轉身她就不見了……明明之前我看到她在我身後的!」
陸瑾軒的眉頭驀的收緊,剛剛放回口袋的手機再次拿出來撥通了一個電話:「馬上讓人關閉城南的遊樂園,一個也不許進去,聯繫這裡的經理,把暖暖的照片發給他,排查五分鐘之內的所有監控錄像。」
吩咐完,他掛了電話,洛冉急地不行,四處張望:「她去哪兒了啊……我就知道,我一點也不適合照顧小孩子……我就知道……萬一暖暖被壞人拐走了怎麼辦啊……她還那麼小……」
「好了好了,一定會找到的,這裡離門口也有一段距離,如果要出去沒有五分鐘做不到,現在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出不去。」他安撫她,心裡也十分擔心,暖暖太小了,萬一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先去出口那裡的辦公室等消息。」
「我們一起去找好不好。」
「人太多了,暖暖並不顯眼,我們很難找到,與其這樣不如回辦公室等消息。」說罷,他牽著洛冉快步往遊樂園門口的方向走去,廣播里傳來了暫時閉館的消息,緊接著,開始播放尋人啟事,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怎麼好端端的關門啊,我馬上要走了。」
「反正我才進來也不急……那孩子的父母怎麼回事兒,把人都弄丟了。」
「小雨,聽見沒有,以後不許亂跑,萬一被壞人拐跑,那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知道嗎?」
「咱們接著玩兒吧,快點兒,你們不上去我們可插隊了啊。」
……
洛冉腦子裡一片「嗡嗡嗡」的聲音,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正在做什麼,只是隨著陸瑾軒穿過人群,被人踩到了也不知道,雙目放空隨意望著一個方向,陸瑾軒回頭看了一眼她走路時有些不自然的左腳,還是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