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海無涯,回頭是岸
開學第二天,晴,斯佩德鎮是少有的悶熱。
今天是第一次上課,所以我下意識地把這節課當作了學期的開始,一開始,我還盡量很認真地聽著課,做筆記,但是,十五分鐘后,我就放棄了好好學習的想法。我坐在課桌前,百無聊賴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這門課,「高等代數」,外加這個老師,絕對是我這輩子接觸過的最為無聊的事物。我後悔自己為什麼選這門課,唉,天堂有路你不走,學海無涯苦作舟啊!
我想擁有在筆記本上隨便一畫就能畫出一幅精美圖畫的才能,這樣才能給無聊的課程添點樂趣,可惜,無論是畫畫還是寫字,我一直都是小學生風格。
好無聊啊……
我掃視著教室,居然還有不少人真的在認真聽課,這令我感到非常慚愧,當然,在教室後面有一大群人在交頭接耳,或者正在玩手機,這讓我稍感寬心。坐在前三排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林書南,他一個人坐在第三排,給所有躲在後面的人一個孤寂的背影,我看他在筆記本上寫得很認真,再看看自己筆記本上的鬼畫符,唔,我還是放棄做筆記算了。
呼……
然後我睡了一上午。
醒來的時候,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手機左上角的燈在閃動,提醒我有新信息,我抬起頭,睡眼惺忪地按亮手機,是柳泉發來的信息,要我下午去006開會。
真麻煩……
下午的課,雖然好一些,但也很無聊。
開會,今天的006已經和昨天大相徑庭,雖然地上仍有一些雜物,但已經看上去像一間正常的辦公室了,桌上是整整齊齊的文件,櫥柜上貼著標籤,另從別的地方搬來了十幾把漂亮的辦公椅,看起來,這已經成了一個真正的正式辦公場所。
但是,我敏銳地感覺到,辦公室里散發著奇怪的火藥味。是了,這些火藥味來自於十幾個學生會成員,他們曾經都是這裡的地頭蛇,而現在,柳泉只用笑臉和言語就想讓他們歸順,毫無疑問地,他們不服。
不過這關我何事呢?柳泉是聰明人,他不會連這都不知道,而且他肯定有所對策,至於我,在學生會,我只是一個打雜的,而且也只想當一個打雜的。
新學期的生活,算是波瀾不驚,我每天上課下課,有時候湊巧和苗嘉木上同一節課,就會變得很熱鬧,因為他整節課都不安分,不是講笑話,就是拿我的手機玩,要不就是在刻橡皮,他刻橡皮的模樣活像個小學生。其他時候,我就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很多事。林書南和我雖然有相同的課,但他總是坐得離任何人都遠遠地,見到我也只是點個頭招呼,倒是我們在網路上有更多的話可說。
學生會的火藥味越來越濃了,我有時看到那些人在柳泉不在場的時候偷偷地討論著什麼,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但我懶得去管。
第三周,我在食堂把林書南截住了。
「餅乾君!」我喊他。
「餅乾?」他愣了一下,「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個綽號了?」
「這比你的本名有趣。」我說。
「那,什麼事?」
「你的高代筆記本借我。」我說,「我把幾乎所有的課都睡過去了,沒想到老師竟然說下星期小測驗。」
「我覺得吧……就你這樣,就算有了筆記本也是沒用的。」
我側著頭,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說:「你有兩種選擇,一是把筆記本借給我,二是親自輔導我,你選哪一個?」
他翻了個白眼,從包里掏出本子扔給我:「拿去,記得別用它擦鼻涕。」
「你當我是什麼人那!!!」
「哦,對了,會長讓我帶話給你,讓你下午去找他。」
「又來,什麼事?」
「嗯……好像是有人要跟他決一死戰。」
「哦……啊?!你逗我呢?」
「我沒逗你。」林書南抬了抬眉毛說,「他自己說的,有人挑戰他學生會長的權威。」
「決一死戰,叫我去幹嘛?」
「他說他需要一個見證人。」林書南說,「本來他找的是我,不過我拒絕了。」
我不禁嗤笑:「這麼好玩的事,為什麼要拒絕?莫非你上回被人家打,留下了心理陰影?」
「哼。」他冷笑,「我只是覺得,同樣是長了兩隻眼睛一張嘴的人類,何必要互相爭鬥,簡直無聊之極。」
「同樣是長了兩隻眼睛一張嘴的人類,卻偏偏一方要出題把另一方考倒,簡直無聊之極。」我學著他的語氣說,「你放心,柳泉可不是那麼暴力的人,他會讓你看看,什麼叫學生會長的魄力!」
「怎麼,你很希望我去?」
「沒錯,這樣,萬一遇到什麼難事,你可以當擋箭牌。」
他翻了個白眼,說:「無聊。」隨即轉身離開,我在他身後喊:「你下午要是不去,你就不姓餅乾!」
「我本來就不姓餅乾!」
下午柳泉告訴我,其實事情並沒有像「決一死戰」那麼嚴重,只不過是一幫人說不滿意他做學生會長,要找他好好「談一談」罷了,我和柳泉一起前往約定的地點——東區教學樓走廊。在走廊上,我們遇到了那些人,我還特意數了數,十五個,看來這幫人完全不在意以多欺少。按照柳泉的要求,我偷偷地把藏在一副口袋裡的錄音筆打開了,另外還拿出了照相機開始錄像。
柳泉一如既往地微笑著面對他們,說:「諸位,今天……」
「廢話少說。」打頭的正是上回一見面就不給我好臉色的龍套君,「你就回答吧,你願不願意從學生會長的位置上退下來?」
「抱歉,各位。」柳泉依然禮貌地說道,「這一點我不能讓步。」
「那好。」龍套說道,「那我們只能來硬的了。」
柳泉露出有些困擾的表情,說:「抱歉,我不希望學校里發生打架鬥毆事件,請問,你們要怎樣才能服氣呢?」
這時,我看見林書南從走廊另一頭走了過來,他沒有走太近,只是遠遠地看著。龍套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扔給柳泉,說道:「那這個,在你自己身上,開十公分的口子。」
柳泉淡定地把刀拔出來,挺鋒利的刀,划條口子大概並不費力。柳泉把刀在手上查看,說道:「如果我做到了,你們就再也不與我作對?」
「當然,不過那也得要你做到了再說!」
我知道他能做到的。在我認識的人里,只有兩個人能為了服眾而做出這種事兒,一個是柳泉,一個是我爹,正如柳叔叔曾經說過的,他們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