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花錢自己掙

「牧哥，你也來十七中了？」我一臉不自然的沖著那個染著綠頭髮的雞冠頭打聲招呼，這傢伙我認識，是我們初中時候挺有名的一個混混叫張牧。

「張牧，你認識他啊？」梳著小平頭，滿臉都是疙瘩，長得跟個肉墩似得傢伙指著我鼻子粗聲粗氣的問道。

張牧捋了捋自己那一腦袋的綠毛，裝腔作勢的沖著小平頭笑笑，是我是他初中一個學校的哥們，人挺老實的，要不給他個面子讓我少賠點錢算了！單看模樣，我自己都差點認為張牧跟我是好朋友了！

我瞬間明白過來了，這是遇上「碰瓷」的了，八成我一進學校，張牧就注意到我了，他是知道我家裡情況的，故意帶人想訛我一筆錢的。

張牧看我沒有吱聲，趕忙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瞟了眼旁邊的小平頭說道，竟天，別說我不夠意思哈，咱都一個學校畢業的，我是為了你好，那小子叫唐東，混的挺牛逼的！再說了確實也是你撞壞人家手機的，我替他做個擔保，你賠一千塊錢算了！」

「一千？牧哥，你就是殺了我，我也變不出來這麼多錢啊！」我為難的搖了搖頭。

草泥馬，沒有是吧？來來來，咱們到廁所聊聊，唐東一把揪住我的領口就往樓上拽，看樣子是準備揍我，此刻陸陸續續報道的新生有很多，大家都湊熱鬧的湊了過來。

「東哥，你別生氣！我跟他再說說！」張牧佯裝攔架的樣子，幫忙打著圓場，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一邊小聲說道「竟天，好漢不吃眼前虧，你知道唐東他哥是誰么？說出來嚇死你，高二的扛旗唐山聽說過沒？」

我茫然的搖了搖腦袋，真心話我其實都不知道什麼是扛旗的。

「你可以隨便去打聽打聽，唐山混的牛逼不？聽我的沒錯，要不然到時候白打你一頓，錢你還得一分錢不少的賠，何必呢？」張牧滿臉都是替我著想的焦急表情。

「牧哥，我是真沒錢！我爸媽離婚了，這你是知道的，一個月也給不了我多少生活費...」我苦著臉沖張牧哭窮。

「張竟天，你要是這樣！我可就幫不了你了！唐東你看著辦吧！」張牧聽我說完話后，冷笑一聲，扭頭把我推到了唐東跟前，露出了本來面目。

「走吧，兄弟！跟我到廁所聊聊！」唐東獰笑的摟住我的脖子就往樓上拽。

我死死的抓住樓梯欄杆，故意扯開嗓門喊叫起來「憑啥讓我跟你去廁所，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

根據我以往被人欺負的經驗，這樣的小混混最怕把事情鬧大，引來老師注意。

可是這次我想錯了，唐東一腳踢在我的小腿肚子上，臉上沒有一絲害怕的神情的扯住我的頭髮來回搖晃了兩下，比我嗓門還高的吼叫起來「把老子手機撞壞了，你還他媽有理了？走，大不了咱們報警！讓警察處理！」

「就是，到時候我們作證！」張牧幾個人在旁邊幫忙起鬨。

「報警就報警！」我當時也是腦子一熱，喊了出來。

旁邊的張牧立馬掏出來手機撥打了110，十幾分鐘以後，一輛響著鳴笛的警車就開進了學校，唐東攥著那個破手機，可憐兮兮的就跑過去開始「惡人先告狀」！

兩個板著個面孔的警察二話沒說的就把我們一起全拽進了警車裡，然後再次開啟警笛載著我們就駛出了學校。

開學第一天，我甚至都還沒報道，就被警車帶出了學校，這樣狗血的事情竟然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我沒想到的是更狗血的事情還在後面...

把我帶到派出所以後，一個年輕的警察讓我蹲在地上做詢問筆錄，等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清楚以後，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點點頭「行了，給你家長打電話吧？打架這事咱先不說，毀壞東西確實是要賠的，這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我著急的從地上站起來辯解「他們就是故意訛我的，那手機本來就是壞的！而且我也沒打架！」

「蹲下，讓你起來了么？」警察不耐煩的呵斥道我「你說手機是壞的？有證據么？人家那邊可是有很多人親眼看見是你撞壞的，這怎麼解釋？」

「他們都是一夥的！」我不服氣的低吼。

「那我就不知道了，為啥不訛別人就訛你？難道你長的就像好欺負的么？遇事別總埋怨別人，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問題，你抓緊時間聯繫你父母吧！」年輕警察一臉不屑的撇了我一眼后，就走出了審訊室。

關了我差不多將近兩個鐘頭，我無奈的給我爸打了個電話，我爸來到派出所第一件事情不是問我怎麼樣了，而是劈頭蓋臉的扇了我幾個嘴巴子，如果不是有警察攔著，我估計他能打的我更狠。

「要打回去打，從派出所耍什麼威風，真是什麼樣的家長教育出什麼樣的孩子，想要解決事情，就到隔壁跟受害方談談賠償問題，一個手機也不是什麼大事！」審訊我的警察輕蔑的看了眼我爸，指了指旁邊的屋子。

「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回去再收拾你，一天跟著你就有丟不完得人！」我爸怒氣沖沖的推了兩下我的腦門，甩袖走出了審訊室。

那警察也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我捂著火辣辣的側臉，心底說不出的難受，這種被最親的人委屈的感覺，讓我的心裡像是刀絞一般的疼...眼淚更是止不住一滴一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最後我爸賠了張牧他們一千五百塊錢，對方才在同意在調解協議書上簽字，簽字的時候我看著唐東那張洋洋得意的逼臉，平生第一次生出想要報仇的念頭來。

事情解決完以後，我沉默不語的跟在我爸身後，走出了派出所大門，回頭的時候，我親眼看著唐東抽出來幾張紅色的票子塞到了那個審訊我的警察口袋，他們幾個人全都在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著。

「真是把你慣壞了，開學第一天就跟人在學校打架，還把別人手機給砸壞了！你可真有本事啊！」我爸推著自行車冷冰冰的回頭看著我。

「我沒有打架，是他們訛我的！」我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真的很想我爸能相信我一次。

「少廢話，想花錢以後自己掙去！老子只負責替你交學費和房租！」我爸根本不等我說完，直接氣急敗壞的吼了我一句后騎著自行車就離開了。

「自己掙就自己掙，我才不稀罕你給的錢！」看著我爸騎車離去，我對著他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咆哮著，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相信我！

如果說之前他們離婚的時候，我還只能算個「准孤兒」的話，這次真的是名副其實了。

「哈哈，咱們待會去哪瀟洒瀟洒...」身後張牧和唐東倆人有說有笑的從派出所的大院里叼著煙捲走了出來。

特別是張牧路過我跟前的時候，還不屑的朝我鞋面上吐了口粘痰，伸手拍了拍我的側臉歪嘴嘲笑道「不知好歹的臭傻逼，讓你賠一千塊錢不樂意，到派出所溜達一圈不是還得乖乖的給我們錢嘛？賤逼一個...」

「哈哈！」唐東在旁邊幫襯著哈哈大笑起來。

「去你媽逼的！」我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乾嚎一聲兩手就朝張牧掐了過去，張牧估計也沒想到我這個他眼裡的慫包竟然敢主動還手，一時間有些愣神了，被我掐住脖子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