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下跪葯老
葯老回頭看見離萱眷戀的痴痴的凝視著青泫，惆悵的嘆了一口氣，翻開木桶上的半邊蓋子，將手裡的一把草藥放了進去，又重新蓋上了木板。
離萱收回了黏在師父身上的目光，轉頭詢問葯老。「葯老，師父怎麼樣了？」
「暫時深度昏迷，但卻沒有性命之憂。」
「那便好。」離萱心底暗喜，鬆了一口氣，有了葯老這句話，師父就完全沒有危險了。
一觸及醫術的事情，葯老就不在是那個老頑童的模樣，瞬間像換了一個人，表情出奇的認真嚴肅，眸光銳利。
他看著浴桶里的青泫，「這小子傷的太重，經脈盡斷，體內不能受任何一點外力衝擊，只能用浴料，一點點的將藥力蒸進他的身體里，替他修復內傷。」
「嗯。」離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但是。」葯老話鋒一轉，滿臉凝重，又有些不忍心的看著離萱。
「女娃娃，丹田萎縮，經脈齊裂，靈核完全破碎。這不是能夠好癒合的傷啊！我能保他性命無憂，卻前提是他終身無法修行，不能使用仙術，他這副破碎的身體完全受不了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什麼」離萱腦海里一聲炸雷，炸的她整個人都是嗡嗡作響，腦子裡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像一個魔怔一樣：師父，不能修行，無法使用仙術！
不行，完全不行，怎麼能這樣。
離萱想都沒想，「噗通」一聲就朝葯老重重的跪了下去。
「女娃娃，你這是幹什麼？」葯老也沒想到離萱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跪了下去，一時微怔，然後才伸手拉她起來。
可是離萱死都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葯老，我知道你對我很照顧關心，可是，可是師父不能就這樣啊！他有著保護一方天下的夙願，他有著自己的職責，何況，我知道天下即將動蕩，師父是整個天宮的支撐，他一定不能有事。若是不能修行，不能使用仙術，除了仍是仙體，他不就與凡人無異了么？上天不能對師父怎麼殘忍，他拯救了天下呀！若是這樣，以師父的傲氣，他會寧願戰死在極北之地的。葯老，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師父，你讓我做什麼都成，求你一定要想辦法就他。」
離萱沖著葯老不停地磕頭，眸色里滿是如一泓寒潭一樣望不見的悲哀。
葯老不忍心的看著離萱，卻奇怪的將伸出去想要攙扶離萱的手收了回來，語氣不悅。
「女娃娃，你可是答應過我不輕易在是你受傷了，你這是幹嘛？你就這麼不愛惜你自己么？還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葯老。」離萱仍舊沒有起來，「你就像我的親人那樣，可是師父，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師父這樣，他同樣也是我最親的人了，我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女娃娃，這無盡九天，下到九幽魔域，沒有一個人能聯繫到我的。當初你在銀河岸邊就合我眼緣，我看著你就親切，不然我也不會將能聯繫到我的紫玉佩給你。女娃娃，我是將你當我孫女那樣看待，今天我就跟你說實話，治好他的辦法我是有，我也不會吝嗇鳳毛麟角這一類寥若星辰的仙藥，可是有一樣東西卻要從你身上拿，這小子和我沒關係，可是我不能讓你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你儘管跪著，這事毫無商量。」
葯老臉色陰沉，語氣沉重卻說不出的固執，又帶著一絲憐惜，這事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他沒有再看跪著的離萱一眼，一甩袖子，直接推門離開了。
離萱似乎明白了一點，師父還能痊癒，可是卻要從自己身上拿走一樣東西，而且這樣東西對自己來說可能極為重要。
離萱轉過頭眷戀的看了一眼師父，沒有絲毫猶豫，起身就追了出去。
葯老一臉陰沉的躺在他的躺椅上，燦爛的陽光也沒能讓他的臉色緩和。他餘光看見向他跑來的離萱，想都沒想的就閉著眼睛，所謂眼不見心為凈。
離萱直直的在葯老面前跪了下來，烏黑透亮的瞳眸中帶著些許悲傷，更多的是無盡的眷戀。
「葯老，我是自願的，你就幫幫我吧，救救我師父。」
：葯老，若是將來萱兒就這樣看著師父消沉，而我明知道有就他的辦法，我會在心底無盡的譴責我自己的。」
「葯老，我求你了，我不能看著師父這樣，我求你了。」
......
離萱一聲聲的哀求，額頭磕得咚咚作響，聲音無比的凄涼，讓人心酸落淚。
小晴不明所以的站在旁邊，不忍心的想過去攙扶她，可是看著葯老陰沉嚴肅的面容，他又一時間手足無措，愣在原地。
葯老不耐煩的睜眼坐了起來，看著離萱通紅的額頭又有些不忍心。
「女娃娃，我告訴你就是希望你打消了治好你師父的念頭。」
「葯老。」離萱聲音哽咽，滿眼真誠。「別說你是有辦法了，若是沒有辦法我賠上這條命也會想辦法治癒師父的。」
「娃娃，你師父又不是要死了，他仍和神仙一樣享受無盡的歲月，你又何必呢！」葯老一個勁的在勸她放棄。
離萱固執的搖了搖頭。
「葯老。你不懂，有些事我只能放在心上。」
葯老一個勁的嘆氣，「女娃娃，你告訴我，你當初想要拜師修仙到底是為了什麼？」
「當初。」離萱清靈的眸子染上了一層回憶的迷惘。
「娘親，娘親……身體不適啊。明天，你一定要與你父親一同去，若有可能，拜個仙人為師，學些自保的仙法」娘親轉過臉去「娘親很希望萱兒將來可以帶娘親出去看看呢！」
「如果是娘親希望的，萱兒一定會努力做好的，我將來要帶娘親到處去看看呢，聽說東海上的日出可是好看呢。」萱兒沖著冥海的東邊指了指，一臉希熠。
「呵呵，那娘親指望你了。夜深了，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的。」娘親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身子晃了晃。
當初的記憶鏡花水月般在離萱腦海里回放，她垂簾不語，久久才語氣悲涼，又摻雜一絲回憶的溫馨。
「我當初想過，修習仙法，然後帶著娘親飛上九天，去看東海日出。」
「那不就行了，女娃娃，我告訴你，我要拿的不是你的其它東西。你師父經脈盡裂，我可以替他補回來，他丹田受損，我也能替他溫養回來，唯獨他的靈核，他靈核四分五裂，只能與他靈力相同的靈核，將其熔化成凝膠，一點一點的替他粘補回去。你身上的靈力是你師父一手教出來了的，只有你的靈核和他極為相配。也就是說要救你師父，我需要切掉你一半的靈核，你可知道？」
葯老一臉痛心，使勁的將手拍打著身邊躺椅的扶手。
葯老話一出，站在不遠處的小晴驚訝的張著嘴巴，趕緊邁著小腿撲哧撲哧的跑過來。
「小離，不行，不行的。剩下的一半靈核在體內很容易就承受不住靈力裂開的。」
離萱沒有管小晴，定定的望著葯老，目光堅定，固執的懇求：「請葯老救救我師父。」
「你這麼就這麼倔強。」葯老一臉失望的看著離萱，聲音陡然提高了三分。
「你知不知道少了一半靈核的後果，好，好，我來告訴你。我有辦法安全的替你取出一半靈核，並且能替你鞏固另一半靈核，讓它不至於像這個奶娃娃說的那樣裂開。可是畢竟少了一半靈核，對你的根基傷害極大。也就是說，你花平常兩倍的時間修鍊可能還抵不上平時一倍的時間修鍊的靈力。而且不管怎麼樣，靈核畢竟是破了，無時無刻不在泄露靈力，也就是說，你無法儲存靈力。不但你將永遠停留在你現在的境界，無法修鍊成仙。可能你在施展仙法的同時就會靈力不濟，被自身法術而反噬。你現在還要我救你師父么？」
離萱不為所動，似乎葯老講的事情毫不關乎她一樣。她倔強的磕了一個頭，堅定的抬頭看著葯老。
「請葯老救救我師父。」
「你，你。」葯老一口氣悶在胸口，不爭氣的看著跪在地上，一臉固執的離萱。
「你師父就是希望你能修成仙道，要是知道你為他放棄了永遠的仙緣，時時承擔著仙法反噬的風險，我看他承不承得起這份恩情，恐怕他寧願死在極北之地。」
「所以。」離萱知道葯老的語氣已經軟了幾分，她抬頭，眸色中恬靜純凈的像是滿月的玉梨花開，嘴角一抹開心的微笑。
「所以，你就替我瞞著他吧。我不想讓師父有任何負擔，他肩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了。」
「傻丫頭，你怎麼只替你師父著想，就不想想你自己。你對你師父怕不只是師徒情吧！」
離萱怡然淺笑著沒有說話。
「哎，女娃娃，我記得我在銀河岸邊的時候說過，你這樣遲早要受苦的。你看看，你如今這樣，一個『情』害人啊！」
葯老瞬間像老了十幾歲，似乎回憶起了他當初的風華，重新躺會了躺椅上。
「起來吧！別總動不動就跪著，看起來像是我很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