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喝醉

因為第一個團接的還算順利，這讓沐香草信心倍增。

第二個團是只有十來人的小團，但是是正行程。K城地接L城送，意思是接到的第一二天就要帶他們進購物店，有簽單任務。

司機為了省事，一接下來就帶他們進了機場最近的花市賣花來著。沐香草也是糊塗，但是好違背他的意思。畢竟方向盤在他握著，而且一路上還得跟他學習很多東西。結果適得其反，遊客不但沒有買任何東西還對他們產生有了敵意和戒備心。跟來的全陪的責備讓沐香草明白這樣的安排很失誤，但是第二天的時間緊迫還有幾個小時的的車程。第一天只逛一個景點卻有四個簽單任務。這是老導遊拿到要罵娘的行程。而我們新導遊只能給什麼就接什麼，硬著頭皮接。後來想想，全陪責備和遊客的不理解都是情有可原的。

晚上到了酒店入住，單出來一女遊客，本來女全陪和她們同住正好，可那三個女的偏偏要湊在一塊住，但酒店沒有三人間。

「這我們可不管，明明報團的時候我們就說好要三個人一起住，導遊你得給我安排好。」其中一靚麗女孩指著沐香草惡狠狠說道。

「酒店沒有三人間，不然只能加床了。」我說

「加床就給我們退房差，還有你去給我們搬床。」另一個戴鴨舌帽的女孩也開始對沐香草指手畫腳。

「退什麼房差啊，美女您看好啦，這合同上可是白紙黑字寫著住房為標間或三人間。這是或而不是和。意思是可能全是標間也可能全是三人間，也可能都有。現在是有標間給你們住而你們不肯住，非要擠一塊那也成全你們。但不存在退房差。你以為加床人家不加錢嗎？哼，那你就想錯啦。和三人間一樣的價」全陪這麼一說，三女孩沉默了，後來一商量還是怏怏拿了標間的鑰匙牌去入住了。

「今晚先這麼住著吧。改天的酒店我一定向旅行社強調你們需要三人間的要求。」全陪看著她們的背影補充說道。

「謝謝你替我解圍。」等客人走後沐香草對她報以感激的微笑。

「我可不是替你，這是全陪最基本的工作。」她依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想要在這行做好就不要被遊客或司機牽著鼻子走。」

「嗯。」沐香草有所悟的點點頭。

「不過趁現在紮根不深，要改行還來得及。」

「為什麼要改行？」沐香草馬上有了戒心。

「其實你還不懂，這口飯不是那麼好吃的，而且還真他媽窩囊。人家小瞧你，處處提防著你不說，還得總是一副奴才相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還被人家懷疑你居心叵測。」

「可是也會有些收穫的，不是嗎？」沐香草固執的反駁。

她沒再說什麼。

可她那趟幾乎一無所獲，簽單幾乎掛零。本來看著遊客們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心裡就鬱悶，再想到連人頭費都沒掙到心情就更低落了。在路上講了一會導遊詞，看遊客們昏昏欲睡的樣子就沒心情再講，乾脆讓他們睡覺好了。她呢就藉此機會定定餐，整理整理票據。

整理票據時索道票怎麼也找不到，她想起昨天早上起來好像把索道的票放在梳妝台上：「天哪，該不是沒有拿吧。」她悶悶的想著。也不放心，吃中飯時讓司機師傅把行李箱打開來又細細查找，結果證明真是忘拿了。急得她連飯也吃不下。趕緊給郝帥打電話求救

結果自然又是一頓好罵「沐香草真有你的，你怎麼不把自己丟了呢。現在只能再給你領一份，讓其他導遊幫你帶來。」罵歸罵，他還是幫她解決了問題，讓她開心不已。

她頓時心情大好，講解起來也來勁了，不過遊客們似乎還是毫無興緻。讓她懷疑遇到了一幫對生活失去熱情的人。後來我才慢慢明白，在整個帶團過程中她和遊客的交流太少，一是怕他們提出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自己答不上來。二是在途中無心和他們長聊，也無心看風景。途中，在佯裝假寐之時，在心裡其實是在一遍遍的組編和熟識導遊詞。導遊詞，導遊詞。講解的基礎，「任務」的關鍵。「榮辱興衰，功成名就」全在這一念之間。

中途休息時於師傅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小沐知道為什麼人家不喜歡聽你講嗎？」

沐香草使勁搖搖頭：「他們大概對生活失去熱情了吧。」

司機師傅笑著搖搖頭「你呀，還太嫩啦。不知道投其所好。一會你把話筒交給我，我保證能撓到他們的痒痒。」

「不好吧，您開著車哪。」沐香草猶豫著說，但她卻是想取取經。

「有時候沒導遊在車上時。我們可不就是司機兼導遊，忙得很哪！」他看著她笑笑說。

後來上路時司機讓她幫他拿著話筒他來講解，他講了很多很多黃色笑話。一開始遊客們還擔心不安全，可是後來卻一個個笑的人仰馬翻，開心的不得了。司機邊講還不時用眼神瞟瞟沐香草。這讓我沐香草感覺厭惡，冷眼看著那一個個笑得那麼起勁的中年婦女們，連那幾個靚麗女孩也在笑。她真不知道哪裡就這麼可樂了。

她壓著火氣拿回了話筒。「哎，小沐我還沒講完哪！你怎麼這麼猴急。」於師傅不懷好意的笑著。其他人又哄堂大笑。

沐香草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惡狠狠說道「您還是專心開您的車吧，咱們還是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車內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靜，她覺得這樣挺好。她不會講黃色笑話，即使會也不可能講。

「小沐，你今天太多失誤你知道嗎？」到了當晚的目的地D城吃晚飯時，於師傅這樣對她說「媽的，這團隊餐太他媽難以下咽。別吃啦。等會送他們回酒店后我帶你們去吃點好的。小酒一喝，小羊肉一涮。嘖嘖，那才叫一個美啊！「

「我就不去了，她們（遊客）讓我陪她們逛街呢。」全陪一邊說著一邊瞟了瞟沐香草。

「那也好，我就去和小沐吃個燭光晚餐。」

「我也不去啦！明天還要講解。我得看書。」沐香草說

「可你講的那些東西遊客們跟本就不感興趣，這俗話說只有沒本事的導遊，哪有搞不定的遊客。你搞不定她們那就是失敗的。你跟我去，我會多教你一些東西，放心不是黃色笑話啦！」他的話起到了作用。

於是乎沐香草跟他去找了一家小火鍋店。

「小沐。來來來。多吃點。羊肉美容的」於師傅給她夾菜。

「謝謝。」

「小沐，今天是不是生氣啦？」

「您開車講解本來就不安全，再說讓你們師傅講，那還要我們導遊做什麼？」

「好的導遊啊，都是要靠老司機手把手**出來的，你講的東西人家不感興趣。你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吧？」

「是啊！」她很沮喪的承認。

「業內有句話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就是說要投其所好。」

「可我和他們接觸才短短兩天，哪知道她們好什麼？」

「所以說啊，這需要經驗、閱歷。需要拜師學藝。我開車的車齡都比你年齡都大了，閱人無數，一看就知道哪種人要用般斧頭對付。像這些人，文化水平不高，又是中年婦女居多。你講文化，猜謎語、唱歌、都不湊效。當然就要給她們來點刺激的。「他說著還意味深長的瞟了沐香草一眼。

沐香草沉了臉「我不會。」

「我這不是在教你嗎？」

「哼，你教我？教我一接到人就直接進店。不就是為了順路省油嘛？」她暗暗想著，嘴上卻說：「不用啦，雖然我還沒找到屬於自己的風格，但那絕不會是我的風格。」

「好、好、不說啦，來咱們喝一杯。」他給一個空杯子倒滿了酒遞給她

「我不會喝酒。」她搖著雙手解釋解釋道。

「干這行的不會喝酒可不行。你想啊！要是什麼時候你遲到啦，或把人客人給惹惱啦。要賠禮道歉什麼的。人家說「小沐啊，啥也別說。喝了這幾杯我們就原諒你。」你說你不會喝酒，那不是掃人家興，能辦成事嗎？不能吧！要知道在餐桌上辦事那是最有效率的。俗話說得好『筷子一提，可以可以。酒杯一端，政策放寬。』在這行混，你不練練怎麼行呢。來喝了這杯，」他端起桌上的酒遞給了沐香草。沐香草忽然想起郝帥和沈秋水給人賠罪喝酒的場景，覺得於師傅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就猶豫著接過酒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一股辛辣味瞬間沁入喉嚨，刺鱗鱗的難受起來。

「像毒藥似的，不知道人怎麼會喜歡喝這東西。」她皺著眉說

「是啊，人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來來來。再喝，酒量是練出來的。等你會喝你會發現酒可是好東西。美妙著哪！」於是在於師傅的推推搡搡勸酒中，她不知不覺已三杯下肚。臉立馬火辣辣的燒起來，頭也暈乎乎的，要使勁扶著椅子才不至於摔倒。

可這時於師傅又給她倒滿了一杯：「小沐，不錯嘛。有些酒量，來，再來一杯。」

「不能再喝啦，我頭暈。」她得用雙手緊緊托著腦袋，才不至於撲倒。

「沒事，不是還有我在嗎？我會照顧你。」他一邊說一邊朝她湊近了些。並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嚇得彈跳似的站了起來。「不喝啦，我要回去啦！」然後就朝門口搖搖晃晃的走去。

任憑他在後面怎麼叫都不理睬。

雖然頭暈還好神智沒有完全模糊，出來打了個車，還能說清楚酒店名字。不一會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包一扔整個人就癱倒在床上了。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敲門，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誰啊？」她暈暈乎乎的問

「小沐，是我。你沒事吧？」是於師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