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韓赫的診斷
客廳里,兩人走到陽台,沈凌濤剛要問韓赫費琳的情況,就被韓赫打斷:「比起你媽,你的問題更大!」
韓赫看了眼震驚的沈凌,嘆了口氣,說:「我也不說些玄乎的,就跟你直說,你那脈象,哪裡是一個十九歲年輕人該有的,連我還不如,再這樣下去不行,你就是什麼事都憋心裡,心理負擔太大,才把身體搞差的。」
「可是,韓叔,我每天都有鍛煉,沒覺得哪裡不舒服。」沈凌濤問道,他覺得自己挺健康的。
「還頂嘴!」韓赫又氣又心疼,「你說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感到疲勞,早上起來頭暈氣短,睡了反而覺得更累,我記得前陣子愷程跟我提到你低燒了三天,吃了葯也沒退燒,要不是他來找你,還不知道你生病了。」
「哪個年輕人每天堅持鍛煉的,會像你這樣,有事沒事發低燒,還退不下來,啊?!你這是身體里的內臟在發出警告!」
沈凌濤那時只以為是普通的感冒發熱,並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見韓叔這麼氣急火燎的,心裡也非常愧疚,乖乖地低下頭聽韓赫的教導。
「七情內傷七情,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你就是長期思慮過重,肺氣抑鬱,心脾損傷,腎氣不足,真是……唉……」
韓赫見沈凌濤被自己說得頭都快要低到胸口,再多的怒火也都熄了,想起眼前這男孩從小受的苦還有費琳的情況,心裡口裡就一陣陣發苦,他摸了摸沈凌濤的腦袋,嘆道:「叔知道你不容易,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說不出來,即使解決不了,也要找個人發泄發泄,憋在心裡,遲早得病,你要是垮了,你媽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沈凌濤的眼眶微微發紅,韓叔寬厚溫暖的手掌撫摸著他的發頂,讓他忍不住蹭了蹭腦袋,然後低低地「嗯」了聲,小聲說:「叔,我以後會注意的,我一定不會糟蹋自己的健康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韓赫察覺到沈凌濤孩子氣的動作,心裡一派慈父的柔軟,他的兒子韓愷程從小就老成,哪會這樣下意識地對他撒嬌,看沈凌濤這麼依賴他,當即抱住這個高高瘦瘦的孩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你就是太懂事了,以後可別這樣,你明天到我那兒,我帶你去我朋友那看看,讓他給給你說些葯膳方子調養調養。」
沈凌濤有些猶豫,問道:「葯膳會不會太麻煩了,我……」
韓赫放開沈凌濤,敲了下他的額頭,說:「你啊你,唉,我會跟你媽好好說說,就說是給你補補的,她每天在家裡悶著,閑都閑出病來,正好可以燉燉藥膳解解悶,這玩意兒可不好弄,有事做了,也不至於一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謝謝你,韓叔,」沈凌濤摸了摸被韓赫敲到的額頭,傻笑道:「韓叔,那我媽呢?」
「你媽……」韓赫搖搖頭,說:「今天看著還好,不過我還是建議……」
「叔!」沈凌濤聲音沉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媽這樣的情況,最需要的就是有親人陪在身邊,她這兩次發病,都是因為我沒有及時回家,昨天也是因為我手機沒電了聯繫不到我,只是這樣她都受不了,如果我把她一個人放在醫院裡,她一定會崩潰的。」
「可是你看看,你以後要是真的開始演戲,經常會一兩個月待在影視城裡回不了家,到時要怎麼辦?我當初就不贊同你考江戲,這個圈子又亂得很。」
沈凌濤咬了咬下唇,聲音堅澀道:「我知道,媽這個樣子,我進娛樂圈並不適合,但是……叔,我就任性這一回,我要是不在家,會每天跟媽媽視頻的,我報考前跟媽商量過的,我、我……」
沈凌濤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再也說不出什麼了,他想進娛樂圈,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喜歡錶演,喜歡受人矚目的感覺,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並沒有什麼其他出眾的能力,學習也一般,只能考個普通大學,以後估計也只能做個小職員,那他還怎麼出人頭地,怎麼掙錢給費琳看病呢?
雖然沈繼宇給他們留了一筆錢,但是費琳這些年的吃的葯所費不少,加上日常開銷,他的學費,家裡又沒有進項,這些年坐吃山空,那筆錢如今只剩下兩萬,只夠費琳半年的葯錢。
但是這些,卻是不能跟韓赫透露的,他已經麻煩韓叔夠多了的,要不是韓叔,費琳的藥費絕對只多不少。
好在自從他考入江戲,接了許多平面拍攝的活,正好能補貼日常開銷,但是這些遠遠不夠,他明年的學費還沒有著落,所以最近一直在打聽劇組的面試,下周一正好就有一個試鏡。
不是沒想過把房子賣掉再租房,但是一想到費琳的偏執,就知道這條路絕對行不通。
江海市寸土寸金,有個位置不錯的套房,絕對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辦不到的。
「叔,你別擔心,我媽一定會慢慢變好的,你看,她今天不就狀態很好。我還打算讓媽養只貓呢,這樣她一個人的時候就不會太孤單了。」
沈凌濤說到養貓時,眼神清亮,笑意融融,整張臉都鮮活生動了起來。
韓赫微微一怔,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沈凌濤臉上看到這麼歡喜的笑意,眼裡閃著飽含期許的光芒……
這一天的晚飯,輕鬆愜意,沈凌濤也趁此說了野花的事,費琳想起很久以前陪兒子看的加菲貓,於是欣然答應了。
第二天,韓赫帶著沈凌濤去了他老朋友那兒。
車子繞過繁華的商業街,一個拐彎,四周驟然安靜下來,鬱郁蓊蓊的梧桐葉層層疊疊,像是樹葉壘砌的城堡,兩人下車后,沈凌濤抬頭一看,竟然只看得見墨綠色的樹葉和黑色的枝幹,一點兒天空的影子都沒有,只有枝葉間漏下的斑駁光點提醒著人們,樹蔭外白日正晃晃。
沈凌濤跟著韓赫在這條枝葉避天的幽深巷子里七拐八拐,終於推開掩在芭蕉后的老式木門,青色的銅環,斑駁的紅漆,沈凌濤來不及感慨江海市竟然還有這樣幽秘的老房子,就被一個巨大的黑影撲倒在地。